抬首对望,红衣青年不再紧绷着线条的五官比起从前多出几分生气,自此刻起,这世上不再有羲和,只有焱。
重新回到慕容紫英面前,依旧冰冷寡言的焱似乎有了什么改变,总觉得,轻松了许多,抱起白白,在主人的示意下,化作一红一白两道光回到了剑中。
小剑灵惧怕玄霄,大多是受到羲和影响,但另一方面确实像焱所说,望舒属阴,受到火灵珠极阳之火的熔炼,又没有像羲和那样拥有宿主精血的庇护,没有灵散已属不易,心智形态才会退化为孩童。
伸手将剑放进剑匣,回头不意外的看到玄霄留恋的眼神,慕容紫英笑问:“舍不得?”
这次难得没有逞强,玄霄将视线从剑匣上收回,做到床边,从后面搂住慕容紫英,“有一点吧,毕竟跟随我那么多年,以至于感觉我的命运似乎早就与他绑在一起了。”
“我可以把他还你的。”侧过脸,看着在自己颈间磨蹭的男人,感受着喷薄在皮肤上温润的呼吸,慕容紫英觉得自己几乎要迷醉在心底突生出的柔软中,“解除血契,并非不可能,只要……”
还没说完,就被玄霄打断,男人板着他的肩,赤色的眼眸闪烁着危险的光芒,“不想要我给的东西吗?”
摇摇头,慕容紫英叹气,“是太贵重,重到我都不知道该如何接受了。”
对剑的珍惜与认真没有人比他更懂,况且他明明知道,对于玄霄来说,出生入死,患难不分,羲和不仅仅是把剑,还是朋友,是他人生的见证。
细细描绘着慕容紫英精致的五官,不起涟漪的眼底深处慢慢生出一些别的东西,一直如帝王般高高在上,历经生死后的超然洒脱,玄霄曾以为自己的心已如止水,再也激不起波纹。
无欲,无求,只一种境界,也是一种悲哀。
庆幸自己,还有想要的东西,还有贪恋的人。
“不用知道,我给的剑也是,心也是,收下就好。”狠狠吻上眼前微张的樱色唇瓣,舌尖轻而易举的进入连接得毫无缝隙的口中,疯狂纠缠。
炽烈的吻,感染了周围的空气,身体不断攀升的温度,无法控制的心跳。
只愿像那共生契文——永生永世,不离不弃。
慕容紫英又调息了三天,恢复了七成功力,已无大碍。
在这几天里,两人将这姜国的王宫遗址转了个透彻,慕容紫英后来从玄霄口中得知,他之所以寻到这个地方,全凭手中水灵珠的指引。
水火风雷土五颗灵珠,分管这世间五种元素,水克火,水火两颗灵珠之间自然存在着细微的感应,当时玄霄将自身大部分炎阳之力渡给韩菱纱,体内一时阴寒之力大盛,配合手中所持的水灵珠,竟然让他找到当年被龙阳所埋藏在铸剑炉中的火灵珠。
有了火灵珠相助,熔炼也花费了整整七天七夜,这是玄霄唯一失算的地方,为保羲和,从开始就要加注精血,精血中的纯阳之力可保剑魂不散,到最后才落得被凝冰诀炼出的阴气反扑,血液经脉皆被凝结成冰。
也许冥冥之中自有定数,若不是慕容紫英及时找到他,又身怀共生契这样起死回生的远古契约,这人已是天地间一缕幽魂。
站在主殿的顶檐上,静静听着玄霄轻描淡写的道叙整件事情的始末,一阵风吹过,慕容紫英忍不住抖了抖,这才发觉后背的已惊出一身冷汗。
明明已经经历过,可是再次听到的时候,还是会觉得害怕,因为,差一点点,就失去这人了。
伸到白色的袖间,握住玄霄结实的手掌,额头轻轻抵在他的后肩,慕容紫英低着头,淡淡说道:“答应我,从今以后,再也别做这样危险的事了,不管是为谁。”
忽然转过身来,抓住那人来不及收起的担忧眼神,玄霄手臂一览,将慕容紫英抱在怀里,眸中含笑,轻轻应允,“恩。”
新生的朝阳终于冲破云层的束缚,带着破茧而出的希望,绽放于天地间,柔和的金色光芒下,两人紧紧相拥的身影分外温馨柔和。
玄霄坚持下,回去时候,慕容紫英只得与他共御一剑。
前一天才下了场雨,空山新雨后那种独有的气韵让人神清气爽。
回到青鸾峰,湍急直下的瀑布,郁郁葱葱的青山,挺拔的千年古木上隐约两座木屋,见到这些熟悉的景色,慕容紫英心中浓浓外出归家的暖意。
菱纱的身体复原了,又带回身边这个令人操心的家伙,似乎所有的重担都被痛快甩下,突生出一种不太真实的错觉,背负了十年的包袱尘埃落定,一时之间似乎还有点不太习惯。
“慕容兄!”前方一声呼唤,循声望去,一名青衣男子正站在木屋前的石阶上对他招手。
慕容兄?玄霄跟在后面,皱了皱眉。
听到秦臻的唤声,菱纱也闻声出屋,见到真的是慕容紫英,喜出望外的迎过来,一身红色的衣衫不再映衬出苍白的脸色,气色明显好了很多,脸也显得圆润了些。
“小紫英,大……”心直口快的少女话才说了一半,便望见后头面色不善的玄霄,话锋急忙一转,“……大家都好想你啊~~”
干笑着,其实她是想说,大魔头找回来了没。
慕容紫英笑笑,快步走上前去,习惯性的摸摸韩菱纱的发髻,眼里的温柔一如从前,笑她道:“都要做人家妻子了,怎么还是这么不稳重。”
撅起嘴做了个鬼脸,韩菱纱不经意间望向慕容紫英身后,那个连一个眼神都霸气至极的男人,正好遇到对方似笑非笑的回望,恶作剧的心思油然而生。
上前,双手挽住慕容紫英的胳膊,整个人突然贴了上去,一脸的媚笑,眼睛眯眯,“嫁人怎么了,嫁人你就不管我啦。”
被菱纱这心血来潮的举动弄的措手不及,虽然知道她经常小孩子心性,可是从未没被这样捉弄过,又不能使劲推开,可是毕竟被个大姑娘这样贴着实在是……慕容紫英当下便红了脸。
余光瞟过,还没来得及扫到那人的衣角,菱纱就觉得浑身一哆嗦,接着就被人拽着衣领丢到一边,好不容易稳住才让自己没一屁股坐到地上,忿忿不平的正要抬头骂人,却被眼前的一幕惊的差点咬到舌头。
明明前一秒还散发着要灭掉所有人的杀气,转眼间玄霄就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那么自然的将小紫英半搂在怀里,嘘寒问暖。
嘘寒问暖……
这四个字久久回荡在脑海,震得韩菱纱好半天都晕晕乎乎的。
皱皱眉,慕容紫英以为玄霄下手太重吓到她了,嗔怒的回瞪——对女孩子,怎么可以那么凶。
玄霄冷哼——这还凶?
慕容紫英皱眉——不许有下次。
玄霄所幸不看他了。
好在这个时候,云天河撒野……打猎回来,及时拯救了菱纱越绕越晕的心思。
大大咧咧的天河一掺和进来,就一个字——乱,这次倒是没拉错人,拽着玄霄兴致勃勃向木屋走去,跟在后面的慕容紫英拍拍菱纱的肩膀,细心询问她这几天的状况,一边听一边满意的微笑点头。
唯有自始至终被排斥在外的秦臻,没被这温馨的氛围所染,在众人都忽略了的地方,低着头,一言不语的跟在后面,始终保持着距离。
菱纱身体恢复后,掌厨的事情便不再假与他人之手,按照她的话说,被荼毒了十年的肠胃,应该享享清福了。
拉着梦璃去打下手,慕容紫英本来想去帮忙,菱纱却很是嚣张的放言,不许任何人来打扰。
木屋的旁边有专门搭建的小厨房,天河说,自从菱纱进驻之后,俨然成了专人领地,闲杂人等乱闯的后果是很严重的。
前天晚上他肚子饿,想要进去找些吃的,结果被暗置在灶台上的老鼠夹夹得手指到现在还是肿的。
本来思维简单话又多,这些天玄霄不明不白的消失,弄的云天河一肚子疑问,抓着大哥怎么都不放手,只一个劲的说这说那。
对玄霄求助的眼神视而不见,看着他隐忍又不好发作的样子,慕容紫英很是幸灾乐祸,看了一会,就没义气的抬脚走出门去。
在门口不远处石桥边,青衣男子的背影看上去很是落寞。
慕容紫英一愣,随即愧疚的暗骂自己,明明是自己招呼人家过来的,结果把人丢在一边不理不问的也是自己,真是糊涂啊。
“有心事?”走到秦臻身边,慕容紫英微笑着,一身蓝裳白衣轻易的被穿出仙风道骨的味道。
抬起头,虽然掩饰的很快,但是眼底的落寞还是显露无疑,尴尬笑笑,“看到你们像一家人似的,不知怎么了,就很是想念润儿。”
拍拍秦臻的肩膀,“你这话说的不全对,该说‘我们’而不是‘你们’。”慕容紫英上前一步,与他并肩站在石桥上,看着脚底留下的瀑布水中,偶尔还能见到几只游鱼,“这些天紫英确实是怠慢了,天河与菱纱人都极好,梦璃她……经过一些变故,虽然口不能言,但是性子也很温婉,你多住几天,自然能够体会。”
青山绿水之下,慕容紫英浅浅微笑的俊颜温润如玉,秦臻一时之间竟有些失神,“慕容兄,你——变了。”
“恩?”慕容紫英做不解状。
“五年前一别,那时的你,身上背负如此之多的重担还记挂着我这个外人,特意把润儿的近况带来给我,除了当年从妖魔手中救下我和弟弟的师父,我秦臻这辈子没有再因为谁而感动过。”
慕容紫英摇摇头,“若是这样说,在下才是惭愧,不过是顺路之行,却被秦兄铭记至今。”
坐在外间,正在听云天河说他和菱纱的婚事,玄霄无意间抬首,望到与另一人相谈甚欢的慕容紫英,眉头一皱。
怎么又是他?看到秦臻的第一眼起,玄霄就觉得不太喜欢,此刻,更是加了几分厌恶。
作者有话要说:
☆、重回青鸾
慕容紫英又调息了三天,虽然只恢复了五成功力,但是已无大碍。
在这几天里,两人将这姜国的王宫遗址转了个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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