益州既定,刘备又想将成都有名田宅,分赐诸官。赵云听闻劝道:“益州人民,屡遭兵火,田宅皆空;现在应当归还百姓,让他们安居复业,民心方服;不能夺下来做为官员的赏赐。”
刘备听从赵云的劝说把田宅还给了益州百姓。
诸葛亮则开始定拟治国条例,刑法颇重。
法正看到劝道:“当年高祖约法三章,老百姓都感叹高祖仁厚,希望军师也能宽刑省法,以宽慰民望。”
诸葛亮笑了笑说:“孝直你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秦用法暴虐,万民皆怨,所以高祖以仁法得民心天下,但是现在刘璋暗弱,德政不举,威刑不肃;君臣之道荒废,所以我现在用威刑之法治理,法行则知恩;限之以爵,爵加则知荣。恩荣并济,上下有节。为治之道,若人人守法,则峻法亦是轻法,若人人不守法,轻法亦重。待日后成都在孝直治下路不拾遗,夜不闭户,富足安康,孝直自可更改法度,以仁慈治国。”
法正叹服而去,自任蜀郡太守后,凡平日一餐之德,睚毗之怨,无不报复。有人把法正告到诸葛亮那里,认为法正太过蛮横,希望诸葛亮能训斥一下他。
诸葛亮心想刘备正要用人,法正还是要以收服为宜,便说:“当年主公困守荆州,北畏曹操,东惮孙权,全靠孝直为之辅翼,遂翻然翱翔,不可复制。现在怎么能禁止孝直,使得他不能按心意行事呢。”
众人皆不解诸葛亮为什么要袒护法正,但是法正听说此事之后,深感诸葛亮仁厚,也自收敛了不少。
诸葛亮来到成都的第二件事,就是视察都江堰,他认为都江堰是农耕之本,巴蜀之所资,回到成都后,诸葛亮便专设了堰官,调征1200人维护都江堰。而这个堰官,便是马超。而之所以选中马超一个最主要原因,是因为都江堰周围居住着西羌族人,而马超有羌族血统,诸葛亮也是想马超能为刘备结西羌盟好。临行之前,诸葛亮还再三嘱咐马超,要在都江堰另筑九里堤,实行岁必一修,三年大修一次的管理制度,马超领命而去。
最忙的时节过去,成都在法正及百官治下开始走上正轨,诸葛亮本以为可以乐得清闲,怎知却又被刘禅缠住,像跟屁虫一样亚父亚父的叫着紧跟其后,刘备便重提要他做刘禅师父的事,诸葛亮也就答应了。
一日,刘备正与诸葛亮闲叙,前门来报说关羽派关平来谢所赐金帛。关平来到跟前,刘备大喜握着他的手问长问短,关平呈上书信说:“父亲知道马超武艺过人,要入川来与之比试高低。教就禀伯父此事。”
刘备大惊:“若二弟入蜀,与孟起比试,必然势不两立。”
诸葛亮笑道:“主公放心,孔明自会写信回附云长。”
刘备怕关羽性急坏事,让诸葛亮立刻写下书信,由关平星夜带回荆州。关平回到荆州,把诸葛亮的信交给关羽,关羽拆信一看,原来那信是这样写的:亮闻将军欲与孟起分别高下。以亮度之:孟起虽雄烈过人,亦乃黥布、彭越之徒耳;当与翼德并驱争先,犹未及美髯公之绝伦超群也。今公受任守荆州,不为不重;倘一入川,若荆州有失。罪莫大焉。惟冀明照。”
关羽看后大喜,还把信传视给荆州众文武官员,遂无入川之意。
刘备自有了诸葛亮,法正,刘巴,又从荆州调来马良,真是万事皆顺,也就摊开双手,放手由诸葛亮处理事物,自己则重操年青时溜鸡走狗,呼朋唤友的事情来,每日里只在军营里与张飞,赵云,黄忠,魏延等人厮混。
诸葛亮曾经私底下劝过刘备,但刘备却说:“军师,玄德这一生最紧要的是兄弟,当年我未遇军师之前,一直居无定所,可是二弟,三弟,四弟一直不离不弃追随着我,其实他们都有机会投到别处做高官食厚禄的,我们兄弟之间的情谊非比寻常。我不能说夺了成都,就翻脸摆那主公的架子。”
诸葛亮静静的聆听着。
刘备笑道:“军师,一个人的理想经历了半生也没有实现,其实说起来真的是很没面子,很受打击的事情。若不是二弟,三弟,四弟一直追随在身边,我年青时候的理想都不知会放弃多少次。”
诸葛亮轻声道:“但皇叔到底是没有放弃。”
“那不都是因为有他们在身边支持吗?让我觉得我这个做大哥的责任真的很重大,总想着再怎么理想一步步的破灭,也总是要有个最底限度的实现吧。”
“皇叔最底限度的理想便是为这些情同手足的兄弟们寻个安乐窝,是吗?”
刘备哈哈大笑:“是啊,他们都是世所公认的猛将,再怎么着,也不能一直到死都跟着我居无定所啊,若是这样,他们会被后人笑话的,说怎么会跟了我这样一个没用的大哥。到死都没有好果子吃,若是听到这种话,就算到了阴司我这大哥的脸也没地方放了。”
“那皇叔光复汉室的理想呢?”
刘备笑了笑缓声道:“光复汉室一直是我心中所愿,但是我也并没有忘记自己为什么要光复汉室。光复汉室是为了天下安定,百姓可以安居乐业。而这百姓当中,当然也包括你我等人,军师,你说是不是?”
诸葛亮一笑道:“那皇叔到底如何看现今天下大势?”
刘备略为沉吟,缓缓道:“说真心话,军师,汉室倾覆,天下大乱,所谓乱世出英雄,当时多少豪杰,南征北战,但是二十年弹指一挥间,当年的英雄豪杰只剩下曹操,我,还有江东的孙权。就如军师所言,天下已然三分,备想曹操,孙权还有我,只怕是谁也吃不了谁了,而英雄这种东西,可并不是每一朝每一代都会产生的。所谓时势造英雄是也。既然我们三个谁也吃不了谁,要想光复汉室,想来是要等我们三个人都死了以后。如今我能做的,也只是尽力而为,但一统江山的梦,怕是要交给后人啦。”
“皇叔看事情倒是很透彻。”
“当下最重要,最实际的事情是治理满目疮痍的蜀中之地,让老百姓过上好日子。虽然士元已去,但我身边又有了法正和刘巴,日后出征我会带法正或者刘巴去,军师就留在后方,好好治理这巴蜀之地,虽然我刘玄德不能庇护天下百姓,但至少要让巴蜀百姓在军师的治理下过上好日子。要让巴蜀之地的百姓感受到大汉王朝的恩德。军师且放胆去做,那开疆扩土之事,就由我刘玄德来争,争得多少悉数送到军师手上。我相信以军师治世之才,巴蜀之繁盛指日可待。”刘备豪迈的笑道。
“皇叔既如此说,孔明安敢不鞠躬尽瘁,死而后已。”诸葛亮感动的回答。
刘备凝望诸葛亮,忽叹道:“难为你啦。”
“啊?”
“你的才华,若一心治国,自是良相之才;若一心行武,必也是不世出的名将,只可惜所托非人,我并不能为你提供足够施展才华的天地和辅助你的人才。虽然法正和刘巴皆有惊天之才,但是却也各有缺陷,法正奇谋善断,好武轻文,虽有胆气,却度量窄小,不能容人,只可为将,不可为帅。刘巴文采过人,只可惜与我素不投缘,虽然得你劝言而降,但能否全心全意辅佐于我,实难确定。其他的人不论文采还是武略都输于这二人,与你相比就更不用说了。我这军中帐下,是无一人可与你匹敌并肩啊。只得让你一心二用,殚精竭虑,事事周全。想来也是孤单寂寞,独木难支吧,只是既已和我搭了同一条船,还是请军师跟着玄德一起走下去了。玄德唯一能说的,也只是一句话。”
“什么话?”诸葛亮微微笑道轻问。
“若有来生,定会好好补偿你。”
“皇叔言重了,此是孔明自己的选择,怎说所托非人呢。这世间所有的事,也都是尽人事,听天命罢了。”
刘备大笑,给诸葛亮倒了满满一杯酒敬道:“来,玄德敬军师一杯。就为这句尽人事,听天命。”
诸葛亮接过酒杯一饮而尽,从此尽心治理成都,也不再管刘备溜鸡走狗的事了。刘备的事他不再管了,可是其他的事却陆续找上门来。
第一件事,便是张飞跑到刘巴家中睡觉一事。也不知道为什么张飞突然喜欢跑到刘巴家睡觉,而且还偏要和刘巴睡在一张床上。这事刘巴忍耐了很久,最终忍无可忍,把张飞赶出了刘府。好在张飞也不介意,诸葛亮也只是虚惊了一场,生怕刘巴因此又要逃跑。刘巴这回倒没有像从前那样躲避着刘备,只是下了一张最后通碟,要他好好管管他那个三弟。
第二件事,便是关于魏延娶妻的事。那日马超从都江堰回来述职,兄弟们在一起当然要饮酒吃喝,比武作乐,也不知谁酒后大嘴巴,又问起魏延他那个‘神仙小娘子’的事,都说他年纪也不小了,也该把‘神仙小娘子’接过来完婚,生儿育女,传宗接代了。讲着讲着,各人就趁着酒劲胡说八道了,讲起马超妻子皆亡,又正当盛年,也应该重娶一门妻室,再说起赵云不该总记挂着桂阳的樊氏,搞得赵云啼笑皆非。酒宴上你一嘴,我一腔,就把军中尚末成家立室的将领全翻了出来,到最后连刘备也不能幸免,说刘备只得一个夫人,人丁单薄不好,也要再娶。刘备也是喝糊涂了,在众兄弟的吆喝下,就当场对诸葛亮说:“军师,这生儿育女,传宗接代,可是人之大伦,不可不重视,不如就趁着现今儿的好时光,由军师张罗张罗,物色物色,让那文武百官,无妻的娶妻,无妾的纳妾,休养生息,繁衍子孙,一来家庭和睦,二来增加人口,二全齐美啊。”
“对啊,军师好像也还是独身一人吧,军师也要物色妻室,干脆就和大哥一起同一天娶妻张罗喜事算了。”诸葛亮听着这话,望过去,原来是张飞喝得大醉在叫。
魏延忽然站了起来对诸葛亮笑道:“军师,我今日就正式向‘神仙小娘子’求婚,军师向来神机妙算,可知我那‘神仙小娘子’会答应吗?”
诸葛亮面露尴尬之色,这话如何回答?难道说不会答应?难道又能说答应?
赵云望着魏延道:“魏文长,神仙小娘子答不答应,问军师做甚?你自去问小娘子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