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葛亮扑到魏延的怀中喃喃道:“文长,抱紧我,抱紧我。”
“怎么了,娘子,到底怎么了?”
诸葛亮没有回答魏延的问话,只是隐隐约约觉得,时日将尽了,分外舍不得与魏延分开。
那长安官衙,有道士做法。
司马昭神情肃穆立在一旁,道士面前放着的,正是司马昭不惜发动战争从孙权手中夺来的春宫图。
道士说了,只要能拿到属于一个人的物件,他便可以把那一个人的魂魄拘禁在那物件之中,而物件与那一个人越密切越好,这样魂魄就越不容易挣脱,永生永世为拥有者所拥有。
司马昭相信了,很虔诚地相信了。
诸葛亮和魏延在外逍遥了三年,三年后,接到后主刘禅的诏书,说是魏王令司马父子领兵数十万,陈兵于渭水,似乎要跨水灭汉,请相父立即回转。
诸葛亮沉吟良久,回去了。在成都,见到三年末见的主上,深深叩首。
“相父领兵抗敌吧。”
“陛下?”
“相父,朕的话,相父到现在还不听吗?”
“臣,遵旨。”
次日,诸葛亮点兵前往谓滨:一边是河,一边是山,中央平川旷野,好片战场!安营扎寨,每日与魏延操练兵士,却并不交战。
渭滨对面,那司马的大旗亦是迎风招展,虎虎生风,但,那边之人,也没有开战,每日里只听得营内鸣锣开道,鸣金收兵。
有的时候,诸葛亮和魏延会行走在渭水河边,遥望敌营。
有的时候,对岸似有司马父子的身影。
可是两边阵营,却是安静如水。
诸葛亮令所带八万军士一分为二,一半屯田垦丁,一半回家休假,每百日一换,如此这般,时日长了,竟是风吹麦浪香两岸。
那后主刘禅,竟也时不时的到渭水之滨来探望相父,那上将军姜维,也时时前来请安,这和乐融融景象,那有半点要交战的迹象。
公元234年的某个傍晚,诸葛亮见到了一个人,一个他十年来一直挂念的人:果儿。
“向父亲请安。”果儿这次是这样说的。
握着果儿的手,诸葛亮微微的笑:“果儿,你说你在凡尘还有十年的缘分,这个缘分就是指今天么?”
果儿轻轻点点头:“父亲,来此之前我到成都见到弟弟了,他长得很好。”
诸葛亮点点头:“你的弟弟有镇南候护着,他会很安全的成长的。其实你还有一个弟弟的,不过不在成都。”
“我知道,他现在已经是蛮族的神。”
“果儿,你也要成仙了是吗?”
诸葛果点头。
“你们都成仙了,却只有我,红尘牵绊太多,只能沉沦地狱了吧。”诸葛亮轻轻的笑道。
“不会的,父亲,果儿会保护您。”
诸葛亮摇摇头:“不要,果儿,好好过你的日子。”
“父亲珍重。”
诸葛亮微笑点头。果儿离去,魏延进帐。
“文长,我该走了。”
魏延握着他的手轻声道:“我陪你走。”
诸葛亮轻声道:“我死后,葬我在定军山。”
魏延点头。
“文长,谢谢你。”
魏延一笑:“是我谢你才对,没有你,我魏文长只是一介武夫,有了你,我魏文长才是一个有爱有恨的人。”
诸葛亮轻笑,望向账外:“长明灯点起来了吗?”
“点起来了。”
“文长,帮我叫伯约来。”
姜维来了。
“伯约,我为你树了一个敌人,你知道吗?”
“请师父明示。”
“是司马懿的儿子司马子上。”
“伯约听说过他。”
“只是听说过吗?”
“也研究过他。”
诸葛亮笑了笑:“这天下终归要走向一统,但是如何一统天下,就看你和子上如何治理各自的国家了。”
“伯约不会辜负丞相所托,定会将蜀汉之地治理得物丰民富,路不拾遗,夜不闭户。”
“你会不会怪我为你树了这个敌人?”
姜维欣然:“怎么会?若无对手,伯约这一生活着也无甚趣味。”
诸葛亮一笑点头。
“只是伯约有一疑问,想请丞相示下。”
“你说。”
“丞相既然觉得这天下一统是必然,为何还要陈兵于渭滨,若是能与魏国讲和,兵不血刃的一令两国一统,岂不是美事一件?”
诸葛亮怜爱的看着姜维,缓声道:“伯约,你是武将出身,有很多事可能看得还是简单了些,其实能否讲和,你以为仅仅只是我和司马懿之间的事吗?这天下人心纷杂,你想一统天下,或许其他人却正想着独立门户呢。有的人敬我,是因为我是蜀汉丞相,可是一旦我真的去魏国讲和,那么有些人,也会在君上面前妖言惑众,另立丞相也不是不可能。那司马仲达也是一样,他若想讲和,说不定魏国朝中,就有人要杀了他。山中无老虎,猴子称霸王,这世间,想做霸主的人还不少呢。再者,若两国实力相差太大,一旦讲和,会不会出现强者一方欺凌弱者一方的局面?弱者受到欺凌,会不会再现诸候割据之祸?到时,你心目中的路不拾遗,夜不闭户只怕也无从实现。蜀汉自先主,再经我手经营至今,方有小成,千万不可再有差池,将那黎民百姓重推入永无休止的战乱之中,这也是为什么虽然屡屡与魏国对阵,但我从来没有点兵超过十万的道理。以攻为守,是最好的防守,但防守的目的,是为了让百姓安居,国家安定,不是为了穷兵黩武。天下一统是必然,但水不到渠不成,只能等待时机了。但在等待的过程当中也不能荒废了这万里河山。”
姜维缓缓点头:“伯约受教。”
“你且先下去吧,我要睡一会。”
姜维退出营帐,魏延走进去握住诸葛亮的手。
诸葛亮凝望着魏延,挪挪身体,靠在魏延的怀里,闭目安睡。
长明灯在清晨的时候熄灭了。
诸葛亮轻抚魏延的脸,轻轻道:“文长,谢谢你。”
魏延一笑:“谢我还早,到那边我还要跟着你呢。”
诸葛亮笑了:“怎么办?到了那边,有好多情债还不完呢。”
“不过至少,子龙不会要你还债。”
诸葛亮恼了:“你这人,怎么这个时候还要激我?”
魏延一笑:“习惯了。”想了想,复问:““怕不怕真的会落入血池地狱,遇到燕郎?”
“如果这世间真的有燕郎,我会谢谢他。”
“谢他?”
“如果不是他,我不可能和伯符有那最后的一百天。”
“这一生,很满足吧?”
诸葛亮轻轻一笑:“人心不足蛇吞象啊。”
“因为子龙?”
“子龙有子龙的坚持,我能明白,是我给不他。”
“那么到底还有什么要贪?”
诸葛亮凝望魏延:“真正和你在一起的时间太少,若再能贪点时间,贪点青春少年时,让你拥有我最美丽的时刻就好了。”
“我倒觉得顺其自然更好。如你这般说,年长便不爱,怎么能是真爱呢。我是真的爱你,没有把你当美人,也没有把你当珍宝。美人迟暮,便可能不爱;珍宝掉价,也可能舍弃。但你不是的,你在文长心里,就是你自己。无论贫穷与富贵,无论年长与年青,只要是你,就是我魏文长一生都要爱的。”
诸葛亮若有所思道:“如果不是遇到阿瞒,可能我的人生会是另一副模样。”
“你说曹操?”
“嗯。无论文治武功才华,在这三国当中,他是当仁不让的第一,如果你问我为什么这一生都不懂拒绝别人对我的爱和宠,说白了其实也很简单,当你的生命,在年少时就和一个世上最强的家伙碰撞到一起,发出生命中最激烈的火花,你说你还有可能回归平淡,平凡吗?”
魏延哈哈笑着摇头:“不能,就好像我遇到你,不管你怎么样,我也想要爱着你一样。”
“可惜我和丞相,道不同不相为谋,最后只能是分手告终。可是这世间,却又再无一个可与丞相相提并论的人物。”
“所以干脆就周旋于众英雄之间?”
“倒也没有想过周旋,只是自离了丞相之后,好多事,就没有再强求了。”
“所以也才会这般亏待我吧?”魏延笑道。
诸葛亮轻轻点头:“是啊,如果懂得强求,可能我和你相处的日子会更长一点。”
“但是从另一方面想,如果你强求,子龙也会强求,可能你就不会和子龙分开了。可是如果丕公子也强求,子龙也不见得能得到你。再如果孙权也强求,你早就被关在吴宫里出不来了。再如果当初曹丞相就发了狠心不放你走——”
诸葛亮轻笑起来:“说来说去,又变成了一个轮回死结。”
“是啊,这世间那有什么如果呢。爱便爱了,恨便恨了,就算□□又如何?再怎么□□,你还是那个三分天下的诸葛孔明。更何况,男子汉,娶三妻四妾可以,难道爱着三公四将便不行吗?”
“三公四将?”
“准确的说是三公四将二相公。”魏延笑道。
“曹操,孙策,曹丕是为三公,伯言,妙才,子龙,隽乂是为四将,孙权和我是二相公。”
“那温候,卡拉卡拉算什么?”
“算打野食喽。”
“我那姐夫呢?”
“光看着流口水却吃不着,也算是一种爱的境界吧。”
诸葛亮笑得肚子痛:“文长,看来我不是病死,而是笑死的。”
魏延抱紧他:“只要你开心就好。”
诸葛亮想了想说:“不过为什么感觉好像漏了一个人?”
魏延睁大眼睛:“还有一个人?”
“但是又好像觉得没有,好奇怪。”
“该不会是说镇南候吧?”魏延小心奕奕的问。
诸葛亮惊讶的看着魏延:“我跟镇南候?不可能吧?”
魏延忙说:“我开玩笑的,肯定不可能。开玩笑,你怎么可能会跟镇南候?那家伙长得跟野人似的,你说是不是?”
诸葛亮表情肯定的点点头,缓缓闭上眼睛轻声道:“文长,我有点累,想睡了。”
“别睡,跟我说说话。”
诸葛亮凝视着魏延,轻声说:“文长,你是我这一生最安心的所在。是你的存在告诉了我,不论我怎么样放任自流,在悬崖的尽头,都会有一个人拦住我,告诉我,我还是有机会回头,我还是可以得到幸福。”
魏延笑了笑,低头轻轻吻了一下诸葛亮的唇,低声说:“孔明,你知道我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