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蜀山之巅———
徐长卿孜然一人伫立于蜀山之巅,眼眸中看不见丝毫情绪的波动。
就要结束了呢……那个人、还是不会来的吧?
心底难免涌起一丝丝的凄凉,还有一点点的失望。
失望、有时候也是一种幸福,因为有所期待所以才会失望。因为有爱,才会有期待,所以纵使失望,也是一种幸福,虽然这种幸福……有点痛。
“徐长卿。”幻姬悄无声息地来到了他的身后,环顾了一下四周后轻蔑地笑出了声。
“我该说是你太自信呢,还是你认为凭你自己就可以打败我?”
“我自知不能与你匹敌,纵使加上所有蜀山弟子也不能。所以我一个人来也免得他们枉送性命,你要杀的只是我而已、就不必牵连无辜了。”徐长卿头也不回,说的风轻云淡。
“算你有自知之明,既然如此就不要再做困兽之斗、让我痛痛快快地给你个了解吧?”
“也好……生亦无欢,死亦何惧?只是、有一件事情还请你能答应我。”
“你没有资格和我谈条件。”幻姬脸色冷凝地别过了脸、语气也变得冷酷无情。
“算我求你了,不要伤害青儿。”徐长卿转过身,凝视她的眼,语气中的诚恳和眼眸中的温润让人不忍心去拒绝。作为蜀山掌门,他必须以天下苍生为己任,但换一个角度来想、他也是一位父亲,天底下没有为人父母的人不疼爱自己的女儿的。纵使背负着再多责任、也丝毫不会减少这份血浓于水的亲情。
“哈哈哈哈……!徐长卿,我真是为你感到悲哀啊!你到死还想着要保护你的女儿,可是你那所谓的女儿却处心积虑地要置你于死地啊你知不知道?”幻姬像是听到了一个无比好笑的笑话一般笑得狂妄。
“世上的事,我不想知道的太多。知道的越多,对这个世界,也许就会越失望。”徐长卿虽然早就知道青儿对自己有多么憎恶,不过当这些真相从别人口中□裸地呈现在时,却是觉得这般的刺耳不堪。
“是吗?那好,就让我给你个解脱,让你从此不再理会这世间的喧嚣繁芜。”
感觉幻姬一步步地靠近自己、徐长卿轻叹出声,任命的闭上了沉重的双眼……
———神界———
“这是不是水月古镜吗?”飞蓬疑惑地看了看面前的古镜,又看了看身边的夕瑶。
“它现在的确是水月古镜。”夕瑶依旧温柔似水的微笑着,“你用手去触摸一下它的镜面吧。”
飞蓬依言抬起手以指甲触摸了一下古镜的镜面,一阵如水般的波澜泛开之后。刚才明明散发着淡蓝色幽光的水月古镜一下子失去了原来的光泽,变得有些残缺不全,斑驳的镜面水纹仿佛在向人们倾诉它万年来的寂寞孤独。周身隐隐散发着凄冷的月之光华、令人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这就是琉璃古镜?”飞蓬呆呆地注视着空无一物的镜面、踌躇地问道,“怎么什么都看不到?”
“琉璃古镜能窥探所有人的心,它呈现的景象是你此刻心中所想的。”
此刻所想的……不知道长卿现在怎么样了?自己不去帮他、真的没错吗,若是这一刻的犹疑造成了不可挽回的错误,那该怎么办呢……
琉璃古镜的镜面散发出幽幽的白光,镜中所呈现的已然完全是徐长卿此刻的处境。
“糟糕,那个女人这么快就来了!”飞蓬心下一惊,一把夺过镇妖剑飞身冲向南天门。
“夕瑶仙子,我跟去看看。”无涯见飞蓬匆匆离开、和夕瑶打了句后招呼也消失不见了,“你守在神树这里不要乱走,我们会尽快解决此事的。”
我决定不再流泪,就像你决定要离开我一般地坚定。夕瑶颓然地靠在神树上、闭上美丽的双眸,硬是把将要夺眶而出的泪水强行忍了回去。很多事都被慢慢拆下来拼凑在心里,然后物是人非……那些曾经唯美动人的画面,硬生生地被现实残忍的撕碎。
要三个人去痛苦,不如就让一个人更痛苦。
【繁华落幕】
飞蓬愣愣地抬手抚上那人苍白冰凉的脸颊……还是、晚了一步吗?
深藏在心中的恐惧无法抑制的一点点渗透了骨髓,无法言喻的悲伤在他的脸上肆意蔓延。
生命是一场幻觉,别离或者死亡是唯一的结局。
“这不是他……不是他……”飞蓬眼神空洞地摇了摇头,他不要相信、也不敢相信。
“哥哥……你骗自己也没有用了,徐大哥他已经不在了!”一旁注视着这一切的龙葵早已泪流满面。
飞蓬依旧呆愣着,没有像龙葵一般泣不成声。
其实他也想哭、他想把他的一生一世都化作泪水流逝掉。
茂茂死了、必平死了、龙葵死了,他都撕心裂肺地哭过,哭完、似乎就没有那么悲伤了。
他也死过一次吧?当他被邪剑仙吸入体内时,我们都以为他死了。
一身缟素的紫萱呆滞地跪在他的排位前,两行清泪无声地滑落。龙葵和雪见默默守在一旁分享着她的悲痛,而那时的景天却没有一点悲伤的泪水。
不痛吗?答案是否定的,因为已经麻木了,再也感觉不到疼痛。
而现在,他也一样感觉不到疼痛。
耳畔依稀响起夕瑶忧伤的声音,“向来缘浅,奈何情深”。
我们的前世今生,都在一次次擦肩而过里错过对方铸成了永恒。
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
“长卿,你真的已经不在了吗?”为什么我还觉得你是有生命的呢……
固执地一遍遍试探他消失的鼻息,一次次拂过他冰凉的脸颊。
他的指尖是那么倔强,似是要把埋藏在缝隙里的千年尘埃摇醒,定神凝望,谁的魂灵若游离的影一样扩张,飘逝。
【哪堪回首】
“一曲离殇吟,含咽无语诉,寒星明灭,青灯碎孤心。桃花初放声,袖起琵琶弹,隐隐绕残香,凄凄殇意浓……”不知何人在窗外浅唱一曲《离殇》,忧伤的曲调伴随着琵琶的清灵,惹人无限惆怅。
“却将心事付千锺,谁知红颜曲中泪,孤影难自舞婆娑,惟留悠悠清泉声……”龙葵停住了哭泣,走向窗边向外张望着。
“紫萱姐姐?!”龙葵泪眼朦胧的看清了窗外的人后,顿时惊喜地叫出声来。
“素手绾青丝,玉簪隐花钿,冷雨戚戚,烛泪落千行。梧桐叶惊落,帘卷西风残,濯濯玉樽空,岁岁断愁肠……”飞蓬听见后也暂时收回了停留在徐长卿脸上的目光,看向缓缓走进房间的紫衣女子。
心已死,发如雪。紫萱一头青丝早已雪白,此时的她半抱着一直古色古香的琵琶,一边弹奏一边低声浅浅地吟唱,目光始终停留在徐长卿的脸上,依旧那般忧伤。
“谁将情丝寄西凉,空惹心事梦成殇,从此长夜影凭栏,惟有琵琶声声弹。大漠孤烟冷,风吹沙无痕,黄沙漫漫,驼铃阵阵遥古道……”
飞蓬渐渐收回了目光再次看向徐长卿,他坚信紫萱可以救回徐长卿。
“多少将士恨,多少英雄魂,已成无数枯骨破东风。多少红颜悴,多少相思碎,惟有血染墨香哭乱冢……”一曲终了,紫萱抚琴的右手停了下来,纤纤玉指上渗出了鲜血。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紫萱伸出伤痕累累右手紧紧握住徐长卿早已失去温度的左手,“承君此诺,终生不负。”
“紫萱,你有办法救他对吗?”飞蓬再也忍不住,问一旁的紫萱。
“他自己不愿醒来,我又有什么办法呢?”紫萱轻叹一声、抬手取下徐长卿发髻间的玉簪,“怪我太过痴情,最后一丝魂魄寄于他的发簪之中迟迟不愿离去。”
“紫萱姐姐,你救救徐大哥吧!”龙葵走上来恳求紫萱,“你一定有办法的!”
“办法、的确有的,只不过……”紫萱意味深长地看了飞蓬一眼,“往事对他来说太为沉重,若是你愿意我封印他的记忆,他就能醒过来。”
“封印记忆?”飞蓬一脸踌躇,如果封印了他的记忆,自己对他来说就是陌路人了吧。
“哥哥,救徐大哥要紧,就算封印了记忆,你们也能重新开始啊!”龙葵见飞蓬犹豫不定,连忙走上来劝解他。
“那好吧。”飞蓬听完龙葵的话,又暗自思量了一会儿,终于艰难地点了点头。
“景兄弟……不、飞蓬将军,要知道,我封印的将是他所有的记忆。这样的话,他连法力都会失去,以后就是一个彻彻底底地普通人了。”
“没关系,普通人也罢,我会守在他身边不让他受一点点伤害的。”
“既然如此,我们现在就开始施法,你去请夕瑶仙子下凡来吧。”得到了飞蓬的允许,紫萱抬手封住了徐长卿身上几个大穴。
“好,龙葵你在这守着,我去找夕瑶。”飞蓬站起身来嘱咐了龙葵一句后转身离去。
———神界———
夕瑶默然地注视着琉璃古镜呈现的画面,泪水不知不觉盈满了眼眶。
“也许我应该告诉你一切,但是……我不能。”闭上双眼,任凭泪水肆意。
“夕瑶,跟我一起去人界!”飞蓬来到夕瑶身后,不由分说地抓起她的手腕。
“好。但是飞蓬,请你答应我一件事情。”夕瑶看着他的眼睛,眼眸里是飞蓬永远也读不懂的悲伤。
“你说。”飞蓬隐隐觉得自己愧对夕瑶,见夕瑶落寞的样子不由得心软起来。
“不管结果如何,都请你一定要幸福。”夕瑶凄凉地笑了,看得飞蓬一阵心酸。
“不要想这么多,我想看到以前那个对我温柔微笑的夕瑶……我们走吧。”
———蜀山无极阁———
紫萱和夕瑶一左一右的将灵力从徐长卿的双手缓缓流入他的体内,紫色和白色的光晕分别萦绕在徐长卿的周围。
见时间差不多了,夕瑶对一旁的龙葵使了个眼色,龙葵心领神会,瞬间变成红色一掌挥向徐长卿的胸口,耀眼的红色光芒将他笼罩……飞蓬在一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