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的,引王员外到酒楼找你这位天师帮忙的也是我。”
“那故意在我跟前摆摊画画出王莹的个书生也是你了。”雨化田不解,“你要胭脂甲,来抢就是了,花功夫让我们相见有什么用?”
“有用的,当然有用了。”妖巫师说话间,那沙龙竟慢慢往皇宫顶上的缺口钻出,然后伏在地上,让这皇宫又变回一个密封的空间,“胭脂甲凝聚了太白上国最英伟武勇的战士之魂,如果它不满意宿主,会反噬其血肉,让其死亡。雨化田啊,你知道我等了多久才等到你,能让胭脂甲甘心称降的宿主?”
雨化田被他的语气弄得恶心了一下,不禁露出鄙夷的神情,“你想让我听命于你?”
“简直痴心妄想。”风里刀在后头补充道。
“我自然不需要督主你纡尊降贵,只要你心甘情愿把指甲拔下来,证明我比你强,胭脂甲就自然愿意臣服于我了。”
雨化田觉得好笑又奇怪,“把胭脂甲还你,我不是变回死人了吗?还心甘情愿?”
“你会心甘情愿的。”
妖巫师忽然转身,双手高举过头,作出一个奇异的手势,口中念诵起不明咒语,整个宫殿顿时震动了一下,抖落无数粉尘。雨化田扶着风里刀站稳,只见镇守大殿四角的怪兽口中所衔明主发出了鲜红的光,连成一个方形的术法牢笼,把两人困在了里头。
“果然又是阵法。”雨化田提醒风里刀道,“小心,不知道哪里会冒出袭击……”话音未落,只觉后背一痛,雨化田皱眉跳开一大步,却见风里刀双目通红,兽齿暴龇,右手利爪上鲜血淋漓,竟是刚刚从他身上挖了一爪!
“我早说过你会心甘情愿的。”妖巫师哂笑道,“或者你要杀掉他?”
“……”
雨化田觉得骂他什么话都不够毒辣,便干脆不理会他言语挑衅,一心被控制了心神的风里刀。风里刀毫不留情的杀招呼啸逼近,雨化田不愿伤他,只是招架并不还击,至退无可退的地步上,撞上了结界封墙,只觉如受火燎,急忙退避,后背已被烙了一个焦黑的疤痕。
见此情状,雨化田只能回手,他在风里刀手脚出戳了几个窟窿,意在让他不能行动,但风里刀却像无知无觉,被刺了手脚要穴后更为愤怒,吼叫一声,现出了狐狸原形,银灰色的皮毛根根倒竖,如饿到极点的野兽扑向猎物一般往雨化田袭来。
化身以后的风里刀速度更快,雨化田一时躲避不及,被他扑倒在地,肩头被他一爪刺穿,钉在地上,张开一口利齿就往他脖子上咬。雨化田忍痛回击,一脚把他踢翻,自己的右肩也几乎被卸了下来。
“臭东西,平常不见你这么厉害!”
雨化田咬牙,想要找出破这阵法的机要,但只要他稍有分神,风里刀就扑咬厮杀过来,雨化田迫于无奈与他缠斗。密封的宫殿暗无天日,不知时辰,雨化田也不知道自己跟风里刀打了多久,只觉得身体越发沉重,移动越发迟缓,风里刀虽是被他断了手脚筋脉,却依旧能够移动,只是动作欠缺流利,有点像被无形的丝线控制。雨化田想一定是那妖巫师以法力操纵着风里刀,但,他是怎么办到的?
“喝!”雨化田快速抢近,屈指往风里刀肚腹挖去,他取位极准,指甲刺入全无伤筋脉,直入胃底,掏出来一颗血淋淋的红色珠子。
正是那日老乞丐给风里刀治疗伤势的药丸。
珠子一离体,风里刀即哀嚎一声,化回人形,捂着伤口蜷缩倒地。
“风里刀!”雨化田连忙上前抱住他,把手掌抵在他伤口上为他治疗。
风里刀张开眼睛,瞳仁里红蓝两色的妖光闪烁不定,他咬了一下舌尖,吐出一口血来,才算完全清醒了,可他却是捉住了雨化田的手,不让他为自己浪费妖力。
“怎么了?你怎么了?”雨化田关切地询问,但风里刀只是一个劲摇头,口中都是“呜呜啊啊”的兽类嘶吼,他捉住雨化田的手扼住自己喉咙,竟是要他掐死自己!
“我的确是以这颗红丸控制他的,”妖巫师慢悠悠地开口道,“但这红丸部分已经融入他的血脉里了,除非你往他颈上要害划一甲,把他的血放干净,否则他还是会受我所制的。”
“你认准我不会杀掉风里刀,所以设计让他把我杀了,胭脂甲转移至他身上,然后你再杀掉他,收了胭脂甲。”风里刀忍受着剧痛与红丸的妖力抗衡,满脸青白,浑身冷汗,雨化田知他痛苦,用力把他抱紧。
“我还知道,如果你下手杀了他,之后一定会自杀。”妖巫师满不在乎,“雨化田,你骂妲己自私自利,你自己也一样,你不让风里刀先死,不过是因为你自己怕痛苦罢了。唉,情爱伤身伤心,我早就劝你们早死早超生啊。”
雨化田被妖巫师教训了一番,却是不反驳,他把风里刀圈进怀里,风里刀偶尔挣扎几下,他就安抚般地顺一下他的背。血染了两人一身,红得像嫁衣。
“臭东西,你疼不疼?”雨化田问,风里刀摇了摇头,把下巴搁在他肩膀上。
“又骗我,你明明疼得很。”雨化田把他拉开一点,拿袖子给他擦汗,风里刀又是摇头,他依旧说不出话,只能用可怜兮兮的眼神看着他。
雨化田知道他在说,别放弃,我们要一起活。
可是,雨化田不是神,他也不是真的能只手翻天啊!
“如果我活不了了,你愿意跟我一起死吗?”雨化田想,风里刀这种步步求生的性格,必会摇头,那他就先把他治好,然后向妖巫师投降,换风里刀一命,让他去寻来生的他。
风里刀盯着雨化田,饶是一边跟红丸妖力抗衡,花了好一会才眨了眨眼,明白过来雨化田的用意。
然后他点了点头。
雨化田一瞬泪如雨下,他用力把风里刀按进怀里,大声叱骂,“傻瓜!笨蛋!白痴!獐头鼠目!不伦不类!油腔滑调!不三不四!风里刀你这臭东西!混账东西!”
风里刀却只是笑,他用力抱住了雨化田的腰,用力点了点头。
雨化田把风里刀的心握在了手上。
他觉得自己的心也不在了。
“唉,你竟然真的杀了他呢!”妖巫师惊讶地拍手赞好,“以我推算本该是他杀你才对的,看来你们真的打破了天数,可喜可贺呢!”
“你的声音真是让人烦躁。”雨化田猛地一挥手,一道红影以雷霆万钧的势头朝妖巫师击去,虽是有那妖兽连成的无形防护墙遮挡,仍是撼得整个皇宫一阵摇晃。
妖巫师一惊,却见那防护墙上钉着的是一只还滴着血的红色指甲,那指甲齐根断下,还连着些许皮肉。
“你要这指甲,我都给你。”雨化田木然地把十个指头上的指甲都连根翻起,像投飞镖一般往妖巫师掷去,每次投掷的位置都是一样的,那防护气墙慢慢出现了一丝裂纹,妖巫师大惊,急忙念动咒语,那钉在墙上的十枚锋利指甲纷纷落下,反击雨化田身上。
雨化田却不闪不躲,他慢慢把刺在身上的指甲拔下,叮叮当当地落地声清脆如琉璃,它们沾上了风里刀的血,慢慢失却了本来灵动的红光。
胭脂甲离体,雨化田的意识开始散涣,他伏在风里刀身上,血肉模糊的手指抚上他带笑的嘴角,呵呵,臭东西,还笑。
“我们下辈子,做猫做狗,做猪做羊,都会一起的。”雨化田轻轻说了这句话,闭上了眼睛。
☆、尾声
那一切由龙门而起的恩怨情仇,贪嗔痴恨,终于也在龙门结束了。
雨化田本已身死多年,全仗胭脂甲蛊虫的妖力维持,如今复归死亡,不消片刻,便已干枯腐朽,皮肉俱腐,只余下白骨一具了。
妖巫师直到看见雨化田化为白骨,才扯掉了那道严密的防护墙,他走到两人倒下之处,伸手去探风里刀现出原形的狐狸尸身。
可他刚刚下手,就听见一阵尖利的狐啸,一阵蓝色的狐火自他天灵冒出,迅速燃烧了起来,逼得他倒退几步,眨眼之间,已经把两人的尸首焚毁,化为灰烬。
“你们就那么害怕被分开?害怕得非要耗尽最后一点内丹,把自己给烧了?”妖巫师本想把风里刀的内丹剥出,占据他的妖力,却不想他自毁内丹,果真是要陪着雨化田死个彻底,“罢了,反正我就是算出来你们一定会互相牵制才费尽功夫让你们相会的,我就让你们死可同穴好了。”
放弃了那一点小便宜,妖巫师开始去寻地上的胭脂甲,他把十只指甲放进供养瓷坛,用青烟熏染,却是一直都没看见胭脂甲的蛊虫出现,他大惑不解,拿起一只指甲往自己手背上划了一下,想以血饲之,但那指甲却是灰白暗淡,毫无反应。
“怎么会这样,为什么没有反应!”妖巫师焦急万分,他仔细察看每只指甲,却发现都是呈现一样的死败之态,那胭脂甲蛊虫竟然死亡了!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妖巫师瞪大眼睛,过去种种涌上头脑,围绕着古籍上那一句“利刃封喉何所思,情人眼中胭脂血”,慢慢还原出胭脂甲这种奇特蛊虫的真相。
成化十三年,雨化田身死,落入宫殿,蛊虫附身,他成为无知无觉,毫无理智的僵尸,异常凶狠,他连靠近的机会都没有,只能静候他力竭之时,但十年来却全无一丝衰败的征兆,直到成化二十三年,风里刀前来挖掘宝藏,被雨化田所杀,雨化田舔了一下风里刀的血,竟然恢复了理智,除了盛怒之时,均与常人无异;
这是胭脂甲第一次力量衰退;
百年以后,雨化田与转生为狐妖的风里刀重逢,期间有一次因为说起龙门事变而大怒不止,在山郊之处发疯,后来误伤风里刀,血溅入唇,遂恢复了理智;
这是胭脂甲第二次力量减弱;
尔后,风里刀与雨化田相好,虽不知详情,但交欢之时,难免有厮磨啃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