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计较了?”
“我怎么可能不计较?”湛博俊闷声说,“我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
高介大笑着起身,走到湛博俊面前,伸手拍拍他的肩膀:“你这么想就对了,要记住,他不是你的什么大哥,他只是你的仇人。”说着低下头,对视湛博俊的眼睛,“待会要不要亲自动手?”
“亲自动手?”湛博俊反问。
“对。”高介的神情阴柔,一字字地说,“他给你这么多羞辱,你不想亲自羞辱他一回吗?”
湛博俊的心随着高介的声音起起伏伏,一种强烈的,未知的不安从心底破土而出。
叩门声。
高介按着湛博俊肩膀的手没有松开,沉声说了句进来。
一个瘦高个子,打手模样的男人拎着一个硕大的笼子进来,笼子上还盖着蓝黑色的尼龙布,显得很神秘。
“打开。”高介松开手,转身命令道。
掀开尼龙布,打开笼子,里面躺着的是一条金色毛发的猎犬,正昏昏欲睡,瞬间,一股动物皮毛的腥味冲鼻而来。
湛博俊看着那个瘦高个子的男人弯下腰,戴上白手套,从口袋里掏出一支针管抽了那条狗的鲜血。
殷红色的液体缓缓入管,男人抽了半管。
“这是要做什么?”湛博俊的视网膜被殷红色完全覆盖,喉头动了动,不安地问。
高介坦然地接过针管,用手弹了弹管壁,里面的一个小泡泡立刻消融在狗血里,轻轻笑了一下,说:“这就是我为言敬禹准备的大礼。”
“你准备……”湛博俊不可置信一般看着他手里罪恶的东西,喉头涩得厉害。
“对,我不会放过言敬禹。”高介的笑声如同鬼魅,在湛博俊的耳畔响起,令他生怖,“这一管下去,任何人都会生不如死,等于是废了。”
湛博俊面色苍白,眼眸急骤缩成一点。
“博俊,这次对付言敬禹那个杂种,属你的功劳最大。”高介对视他,眼眸透着赞许和赏识,“如果不是你想了这个办法,我们不会抓到他的软肋,他也不会乖乖地送上门来。”他说着用小指挑了挑眉尾,“今晚可精彩了,我们十几个兄弟等的就是今晚,他们的手段,啧啧,那叫层出不穷。”
沉静的夜里透着一股淡淡的血腥味,湛博俊绷紧的神经像是要断裂一样,终于闭上了眼睛,咬了咬牙。
☆、chapter85
夜色中;言敬禹的保时捷驰骋在主道上,随着夜色中的绿光倏忽而变;车轮摩擦地面的声音刺耳逼人。
微凉的手从方向盘上挪开;拿起收纳格上的那张东西;映入眼眸的分明是湛明澜的笔迹。
她不擅长画画,偶尔会在书本上画一个四不像的猪脸;猪脸上必有一对圆溜溜的鼻孔。
每次她画小猪;他总会笑她自己就是一头小猪,她会故作生气地反问;哪里像了,他点点她的脸颊,说;白白嫩嫩的;哪里不像了。
……
他动手认真地将这张画纸折叠好,放进西服内侧靠近胸口的口袋。天下起了靡靡细雨,一点点的水珠子缀满了玻璃窗,片刻后,他才启动雨刷。
漫长的红灯里,过往的各种片段在他的脑海里交叠起来,再慢慢分开成一帧一帧的清晰画面。他自己都有些惊讶,那些画面竟然如此的清晰。
他第一次进湛家看见个子还不到自己胸口的湛明澜,她当时手里拿着一包话梅,歪着头好奇地打量他;雷雨交加的夏天,他和湛明澜躺在实木地板上,盖着一张薄的羊毛毯,沉沉睡到天亮;他帮着湛明澜逃课,用自行车载她去看烟花大会,在最后一朵烟花熄灭后,两人靠着江边的护栏吃烤肉串;在H市扫墓后,夕阳西下,他背着湛明澜下山,天边的云朵红得要烧起来似的……
总觉得那是上一辈子的事情,回忆起来却清晰得可怕。
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
雨幕中,红灯变绿灯,他加了车速。
高介约的地点是东郊的工厂群,言敬禹抵达目的地,下了车,关上车门的时候,手轻轻一顿,细密的雨打湿了他的锋利的鬓角,沿着他硬朗的线条下滑,他抬起手腕,看了看时间,正好是晚上九点。
这个数字向来不是他的幸运数字。十五岁的那个假期,他躺在宾馆的床上打游戏,手机铃声仓促响起,他接起电话,当地的警方通知他父母发生交通意外事故,他惊愕之余,本能地抬头看墙上的钟,时间正好是九点整。
忘记那天有没有下雨,但天色和现在一般,灰蒙蒙得像是有人洒了一把灰似的。
他放下手臂,转身,径直走进去。
两层的废弃厂房,以前是生产玻璃瓶的,经高介这个玩家改造后,成了一个具有后现代风格的,私人的娱乐场所,他常会约人到这里玩牌。厂房的四周很空旷,西面是一个大泥塘,绵绵不断的雨打入泥塘,时不时发出扑通的声音,除此之外,没有别的声音。
言敬禹推门而进,顶头的白炽光刺而亮,兜头而下。他抬起头,看见高介正悠悠地踩着钢结构的阶梯,从二楼下来。
“言敬禹。”高介停下脚步,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看见他凌乱的头发,敞开的黑色浴袍,胸肌上若隐若现的淡色指甲划痕,言敬禹的眼睛里的温度骤然降至冰点,极力克制住自己的情绪,垂于身侧的手不禁握成拳,低声问:“高介,你玩什么把戏?”
“知道我在玩把戏,你还来?”高介眯起眼睛笑了笑,“言敬禹,没想到你会这么在意你那个妹妹。”
言敬禹环顾四周,没有发现任何异样,回过头来对视高介,神情格外的沉静:“你说她在你手上,如果是,将她还给我。”
高介沉默地看着言敬禹,片刻后扯动嘴角,笑容有几分诡异:“将她还给你?你不问我对她做了什么?”
“高介。”言敬禹眼眸如绽裂的坚冰,冷冷道,“你别以为有你哥护着,我不敢对你做什么。我提醒过你,你要是敢碰她一下,你试试看。”
“诶呦,我好怕啊。”高介将衣服敞了敞开,手指暧昧地沿着胸口的粉色划痕摩挲,“我不禁碰了她一下,还碰了她好几下,每一下都是力道十足,碰到最里面,那里又湿又紧,真是十足的销^魂。”
“是吗?”言敬禹冷笑,一字字地反驳,“我倒不信你有这个胆量。高介,你要刺激我,就带她出来,让我亲眼见证。”
“好。”高介对里头喊了一声,话音落下,两个身高马大的男人就一前一后地扛着一个鼓鼓的麻袋出来,飞速走下来,随手丢在地上。
言敬禹的眼眸急骤一缩,握成拳的手指松开,不禁微颤。
“你自己看看。”高介用下巴点了点地上的人。
麻袋里的人动了动,随即发出类似受伤的小动物的呜咽声,言敬禹快步上前,弯下腰的同时,腿弯处一阵尖锐的痛,整个人猝不及防地向前倾,他双手撑地,再次抬头的时候,眉心处已经多了一把锋芒凛冽的刀子,高介的那只带钉子的马靴轻轻踩在他的手背上,随着他的蹙眉一声闷哼,再恶意地碾转,和逗人玩似的,一点又一点,缓慢的折磨。
*
雨势由小转为滂沱,密集地拍打窗外的那棵芭蕉树,噼啪的声音惊醒了华筠。她“啊”的一声,整个人从床上弹起来,呼吸急促,手摸着左胸的位置,似乎可以感受到那颗心脏快蹦出嗓子眼。
慢慢地捻下壁灯的开关,暖黄色的光慢慢地晕开,投射在她满是冷汗的苍白脸上。
一种不好的预感从心底窜起,怎么也压不下去,她深深地呼吸,摸到床柜上的手机,打开通讯录,找到湛博俊的号码,颤颤地按下去。
像是过了很久,那头才响起声音。
“博俊,你在哪里?”华筠的声音急促中带着紧绷,一颗心狂跳不已,“我刚才梦到他满是血地躺在地上……我好怕……博俊,你上次说的是不是认真的……你真的要对付他吗?那个,他得罪的高介,会对他做什么,只是给他一点教训吗……”
“你别问了。”湛博俊的声音很平静,“这事和你无关。”
他说完,直接挂了电话。
华筠的呼吸一窒,不好的预感源源不断地从心底蹿腾出来,怎么也压不住,她面色苍白,额头上的冷汗一缕一缕地流下来,攥着薄被的手指几乎僵硬,好半天后,她才缓过神来,跳下床,喊着言敬禹的名字,快步跑出去。
阿姨听到动静,披着衣服从房间里出来,拦下她:“你做什么呢?大晚上的不睡觉要跑去哪里呀?”
“我要找敬禹哥哥,我要找他!”华筠歇斯底里地喊道。
“我去帮你打电话,你安静下来,千万别激动,上次已经晕倒过去了,还想再晕倒一回?”阿姨紧张道,“你忘记医生怎么嘱咐你了,你现在必须要细心调理身子。”
华筠嚎啕大哭,哭声越来越响,一个劲地喊着言敬禹的名字,阿姨拼命安抚她的情绪,待她没有那么激动了,才快步走到一楼用座机打言敬禹的手机,结果那头的状态是关机。
阿姨连打了好几通,言敬禹的手机一直是关机状态,她无奈挂下电话,转身回华筠的房间,柔声道:“现在已经很晚了,言先生应该是已经休息了,等明天白天,我一定联系他,让他过来看你。”
“不是,不是。”华筠有些凌乱地摇头,“敬禹哥哥他肯定出事了,他……还会不会回来?”她猛然抬起头,目光一片茫然。
“会的。”阿姨笑着说,“你现在好好睡觉,等到明天白天,他就会过来看你了,你信我没错。别忘记,你现在的身子情况特殊,得平心静气的,保持心情愉快。”
“我骗了他,我骗了他。”华筠双手抱膝,将自己缩成一团,嗫嚅道,“他知道了会骂死我的,会骂死我的……”
*
清晨,露水从嫩绿的叶子上滴落,吧嗒一声,罩住了地上的一只小瓢虫。
湛明澜睁开眼睛,封慎已经背对着她坐起来,她揉了揉眼睛,看着他宽厚,挺直的背脊,觉得很是温馨美好,不由地笑了。
“起床了?”他转过来,手里拿着一杯温热的蜂蜜汁水,“喝蜂蜜水。”
她欲撑起来,但整个身子软绵绵的,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