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梨多尼牟的双肩。 铁揽被牵动的咯吱声就是这时传来的,梨多尼牟探出头去看是谁,婆雅稚活生生的看到梨多尼牟脸上那率性到令人动容的活气慢慢凝固,变得窘迫起来,居然还老脸透红,简直像被卤水点到的豆腐,结块了。 “婆雅,你这里有什么躲人地方么?”梨多尼牟都跳脚了,完全忘了他在问的是谁。 等来的果然是某人坦诚的摇头,这可是婆雅稚的窝,居然妄想在这里把自己藏起来,做梦呢。 咣当,铁揽固定了,石门外的脚步整齐划一,梨多尼牟惨兮兮的望着那个缓缓被掀开的门,在来人完全现身时,他那样子,活像是酥了。 因为终日沉默,这让帕娑罗衍这张脸(加面具)似乎具有了某种降温的功效,他身后分两排站着八个人,一个个面无表情,很不好说话的样子,说是什么人带什么人呢,帕娑罗衍不比梨多尼牟高大,貌似比阿修罗王或者婆雅稚更矮一些,可就是一物降一物,梨多尼牟这个有时候连阿修罗王都治不住的硬货就是怕个半天憋不出字的帕娑罗衍。帕娑罗衍和那八个罗汉倒没去理梨多尼牟,一个个直勾勾的盯婆雅稚,一步步逼上来。 “上!”帕娑罗衍一声令下,八大罗汉一个气扑上去,按头按脚都商量好了,把婆雅稚掀倒在地,摆成个大字,可怜婆雅稚病了多日,哪有他说不的份,急的看梨多尼牟求救,可是那没义气的登时就没影了。 “灌!”帕娑罗衍将手里一大壶的东西递给按头的,后者一掀壶盖,整个房间顿时臭气熏天,这些人也不管,咕咚咕咚的就给婆雅稚灌上了,药汁是墨绿的,其来源就可疑,又是那么大一壶,还恶臭无比,等到灌完,婆雅稚已经半昏了。 “抬走!”------------------------------------------------------------------- 秋日的长夜无明,铁幕下不知有几人在死灰的空气里被心中的寥寞所刺伤,沉默的帕娑罗衍守在石门之前,黄晶后的双眼为铅黑之色,因被遮挡,无人得见其中光华,右手腕太阳子珠串卧伏白铁獠牙上,整整十四颗,十四种无畏功德,火不能烧,水不能溺,菩萨与十世三界六道之众生所悲仰。 十二神将之首的病体在服药之后纾解许多,陷入了安稳的沉睡,守卫于门外的黑发神将,静宁心神感知门内慢慢恢复的神灵,铁牙包腕下身负绝世镰术的手指如松木一样形状得体,十指轻拈右腕子珠,太阳子质坚硬,色金红,中心点一白虹,如日中天,以此得名……就如同金色却略有薄淡红色的眼目。 那年阿修罗城下所见就如龙王伽蓝窗前的优钵罗青海潮水一样在黑夜漫上,与阿修罗族毫无血缘的军人一朝跻身十二神将之列,慧眼识他的斗神用象征七浮屠优莲座的奢丽金冠束起黑发,与身边那十一人一样遮住鼻翼以上的真容,虽不得见,却已被那纯正金辉所灼伤,如是此间,阿修罗王身后有人对他展颜而笑,在礼毕后踏火行来,惯握铜剑的手间轻拈太阳子珠。 静默的石道后端有铁石般异动,帕娑罗衍负手持镰,以利刃开路,逼向屋后出声之处,然而那鬼祟之人的脚步顿时如风刮一样窜出,帕娑罗衍也提步跟死,心目里转过之线犹自井然。暗行的两人继续着追及,前面跑的似乎对此地道路不算生疏,从木制的栈梯上一路飞奔,帕娑罗衍长于奔袭,弯曲镰刀之上,切开冷风的弯脊,一如呜咽的啸音缓缓而起,就在此刻,那追魂蚀骨的镰锋鸣音被斫淬顽铁般的崩鸣之音取而代之。 长柄的镰刀重重击于石壁之上,竟似白天梨多尼牟以重剑逼喝那白发男人的招式,也斩入了石壁,磨砺,金蓝火星如抛洒之流沙。 这里竟是磁力所极之处,触不及防的,拖下了帕娑罗衍追击那暗客的脚步,还因为身上缅钢扣挽的铁甲无比掣肘,被追的黑衣之客却麻衣轻装,丝毫无碍,不由得,逃的更远了。 白影从山道低处独自拾级,帕娑罗衍直到黑衣之客欺近那个人时才追及路口,那个人是从一间满是灯光的房厅内推门走出,也许是他的眼睛还没有适应这从光明至黑夜的骤变,竟然丝毫未觉就在这咫尺之外的刀光。 被磁力左右的镰刀提于手中无比沉重,在将它掷出后,帕娑罗衍也失去了维持自身平衡的力量,他在跌倒前扶住石壁,全身似要被那寒意侵染,在镰锋切入黑衣的前一瞬,他看到黑衣裹着的一节细竹,绿锋尖锐,如青蛇。 终日沉默的军人,终于因怒扣紧声带和手臂肌腱。 “梨多尼牟,避!!!!!” 两注鲜血同时飞溅,黑夜里只有刀光照明,依然难见其殷红血色,只听喷洒呼啸之声,足以令闻者心惊。 黑衣的偷袭者彻底摆脱了帕娑罗衍。 无人的工地上,爆炸的火簇如跃空的飞鸟,竟划出美丽弧线,留下焦糊气味和花形残影,工地东北位的铁柱轰然崩塌。------------------------------------------------------------------- 拖架着伤者和带血镰锋的黑发神将踢开医官的房门,在那之后再无所言,直到闻讯之人聚集渐多时亦然,帝释天跨入大门时他才抬起视线,隔着面具上下检视,见对方行动自如并未挂伤之后就撤回视线,保持着怀抱镰刀斜睨地面的姿态。梨多尼牟的伤已及肝脾,竹枝穿透了前腹,随军的医生们来回忙碌,其中一位坐于床边,左手摊开纱布,右手把握那穿腹的竹节,犹疑着的灰暗目光最后聚于帕娑罗衍面上,昏迷中原本无力搁于床边的手在此时似乎得回了力量,准确扬起,握住原本扣死在镰刀长柄上的右手,使出提握重剑的力气,狠狠捏住,包括静卧于白铁獠牙上的太阳子珠,医者握紧竹节,向上抽离了流血的伤口,一瞬间,血透二人之甲。 镰刀跌落地面,发声铮然,众人才得见,锋刃处,血迹已干。 十二神将之首身披重衣,长发蓬乱,是为病中勉强之故,婆雅稚走至床前,见梨多尼牟眼目明灭,似有话语难言,心里酸楚便不顾床上血迹斑斑凑耳过去,却不料刚才低头忙于疗毒的医者不知身后有人,兀自站起,将婆雅稚撞于二步开外,后者正当病中气弱收不住脚,一跤跌在背后药柜的尖角上,闷哼一声,缓缓折下腰去,表情痛苦。 “何故?”帕娑罗衍声音沙哑,回头来看失足跌跤的十二神将之首。 “他背后曾有伤。” 帝释天的无心之言险些在今夜掀起内乱。 “伤……”黄晶后的铅黑视线投向立于门边的白发男人,冷意穿透铁骨,使人宁愿投身冰窟也不愿在此忍受萧索,手握子珠的黑发神将将伤者的手移回原地,一步步踩上前,嘴角竟带笑,“十二神将之首可在此处?!” 北地传言有镇魂邪术,待人生病至气息危浅之时,劫病人至阴冷之处,三天内不见白日,再举红莲之火烧人左目右肢,召地鬼维塔拉食其血肉,食毕,由口遁入人体,刹那间伤痕尽皆复原,病人就此忘却本名,悉听术者之命。 “与我无干。”帝释天心忖自己本没做过帕娑罗衍所疑之事,偷袭等事更是不知,再者做了也无益处。 婆雅稚扶墙站起,见那帕娑罗衍巡视自己,心内发凉,恐怕是被怀疑了,想着帕娑罗衍果然走了过来。 “我要看。” “什么?” “伤,明王之刃六棱十二锋,所致之伤,我一眼可辨。”帕娑罗衍以镰术成名,曾斩作乱之龙五德义迦,十二注龙血满贯西海,绽开如花,便是这名为‘明王’的青钢长镰所为。 “你!”婆雅稚动气,这个夜夜与镰刀共眠的军人向来视语言为不必之物,自然不去考量使用的技巧,眼里更是茫白无物,上前便要求身为十二神将之首,拥有上将身份,地位与四大天王同等的婆雅稚做出当众脱衣之举。 “无礼!”虽然从未视那十一人为下属,婆雅稚在此时依然选择呵斥。 “……”帕娑罗衍岿然不动,“罗恸罗阿修罗之圣物石镜障月可在手边?”上古时代的阿修罗名门之王罗恸罗能以手障蔽日月明光有动憾须弥山座之威能,死后心脏失落苦海,化为石镜,传予后人,婆雅稚是此族末裔。 石镜之于罗恸罗等同修罗刀之于阿修罗王,虽不作杀敌之用,但气蕴强浩,凡鬼道之物皆不能近。 “我感风多日,生灵不洁,不便携带此物。” “那便请十二神将之首解释背后之伤。”说穿万言,还是要他脱,人群之中,有人已经无声遁去。 怒视对方半晌,婆雅稚蓦然冷醒,现下他是无论如何申辩都将被这个帕娑罗衍划入疑犯,收言静待才是将帅所为。 “通知哨上守备,莫使任一飞鸟逾越此处!” 然而此夜注定风动如雷,充塞于室内的闲人在尚未被人喝退之时便已陆续挪出,昏黄如劣酒的灯火中,一痕金黄幻火不速而来,直达帕娑罗衍记忆深处曾被此金炎所斫之梦,恍然,石壁上透明刀身发出歌唱般的震颤。 “婆雅,我命你握起墙上之刀。” 帕娑罗衍拾起地上镰刀,将它按与左胸,弯身扬臂。有一人的铁衣缓缓撕开人群,来人尖耳长身,目如金焱。 婆雅稚掣出修罗刀,交还予原主。 “帕娑罗衍,你眼前之人依然如故。” “是。”帕娑罗衍低下头颅,“十二神将之首,请降罪予我。” “不必。”婆雅稚收紧肩头衣袍,故意用拳击打帕娑罗衍肩上铁甲,然后抿嘴一笑。 “王。”阿修罗王肩上竟有薄霜,难道是露水所结。 点了点头,“梨多尼牟?伤至如此……” “我……”伤重的人爬起身来。 “为何一意跟从帕娑罗衍?我一直不解。”阿修罗王安抚似的握梨多尼牟的手。 “……” “不说?”阿修罗王放弃,回头找婆雅稚,“还你。” 婆雅稚伸手接来,掌心躺卧一只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