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冢又在书架上仔细寻找了一边,还是没有发现,不觉有些遗憾。
他刚读完一册来自中国的古老兵书,意犹未尽的想看下一册,书架上却没有,或许是迹部殿下自己拿去看了吧?
想到这里,手冢心下一动,刚才因为自己无意中,翻看了迹部殿下“大老婆”的画像,惹的他不高兴。
既然迹部殿下说了,有什么需要随时过去找他,不如这会子趁着过去借书,表示一下歉意,顺便把两人之间的尴尬给揭过了。
来到这里一整天了,手冢还足不出户,坐了几天的车子,的确也有些闷了,此时夕阳西斜,光辉照进院子,给一草一木,一山一石,都染上了一层金红色,温暖而充满生机的感觉,也让手冢的情绪稍稍活跃起来。
他凭着记忆中迹部指点的路径,安步行走,一路流连景观,并在心里默念着,见到迹部之后该说怎样道谢的话。
哎,自己从前究竟是什么人呢?为什么连说话,都觉得是件困难事?
果然迹部的府邸虽然精美华丽,但足够清静,一路上也只遇上几名丫鬟或仆役,远远的向他行了礼,便走开了。
穿过两个院落,视野一下子豁然开朗,水磨石铺地的偌大空庭,周围是高大的乔木和青青的篁竹,风声过处,萧萧簌簌,宛如龙吟。
竹林边上有石桌,还布有下到一半的棋局,飘洒了几瓣落花;十几步外是个兵器架子,插了长枪短剑,森然朝天。
放眼望去,此间精致又不同别处,大气幽微,豪情雅兴兼而有之,可见主人的格调与怀抱。
手冢放轻了脚步,慢慢的朝主房门前走去。
他踏上几层青石台阶,站在房门前,稍静了静心神,抬起手正要敲门,忽然听见门缝间,似乎传出怪异的声响,令他不由侧耳倾听。
那声音……仿佛混杂了男子粗重的喘息、断续的呻/吟,好像疲劳、痛苦,又好像……不全然是这么回事?
手冢一时不解,指节停在门上,不知道该不该扣上去。
就在这时,里头的动静突然变大,一声低吼冲进手冢国光的耳孔,明显压抑了某种难言的痛楚,正是迹部景吾的声音!
这下手冢来不及多想,条件反射的就收指为拳,砰的砸开了门扇!
几天来他第一次身手如此敏捷,脚下一个提纵,人已飞扑到了屋子中央。
屋内也是乱成一片,惊呼声、翻动声、摩擦声,不绝于耳,手冢循声找到了目标,床上的人也惊惶的看过来,三人六道眼光一碰,彼此都彻彻底底的呆住了!
床上盘踞着两个披头散发,赤/条条的大男人,身上都不着一丝儿的布片,胸前腹上的点点红斑,腿间黑森森一片狼藉,身下更是被褥凌乱,而在手冢的脚边,就是一堆乱糟糟的衣服裤子……
不是别人,正是他所担心的迹部殿下,以及……他的小老婆忍足侑士……
这下就算手冢再“纯洁”,也明白发生是怎么回事,而自己的举动,实在是蠢上了天!
“对,对不起,我,我……”手冢头冒冷汗,面颊似火,才挤出半句话,便呆不下去了,转身飞也似的逃出门去。
刚才他为了“救”迹部,动作很是灵敏,此刻逃命也着实不慢,撇下床上吓的不轻,又莫名其妙的两个人。
“他,他到底是怎么回事?”
“嗯?看上去,他恢复的不错嘛……”
“小景,这好像不是重点吧!”
忍足欲哭无泪的望着自己的兄弟,刚才是迹部冲上了顶点,结果被手冢国光突然闯进来,状态正好的自己,也在惊吓中崩了,可是明明还不够啊!
手冢大人受惊了
手冢国光一路奔跑;穿过一个又一个的院落;终于感觉到两脚发软;只好扶了一株树干,无力的靠上去。
他本来身体仍很虚弱,只不过受了强烈的惊吓,才憋了一口气,慌不择路的跑了这么远;这会子惊魂初定,更是冷汗直下;喘息不已。
虽然不确定;以前有没有做过其他荒唐事;但手冢直觉;世上不会有比刚才更荒唐的事了!
竟然破坏了迹部殿下和宠妾的房事;而且还是硬撞门进去的,看他们惊惶失措的模样,迹部殿下的心里,一定是恼恨死了。
怎么回事?自己应该不是一个冲动的人啊,先前已经觉察那些……奇怪的声音了,为什么听见迹部殿下的叫声,还是没头没脑的闯进去。
刚才的情形又在脑海中浮现,除了心惊肉跳之外,手冢还感到一种古怪的炽热感,从耳根开始向上至面颊、发际,向下至脖颈、胸口迅速蔓延,迹部赤/裸美好的身体,更是幻觉一般,在眼前摇摇晃晃……
手冢原本不正常的苍白的脸色,此刻又不正常的酡红,急促的喘息更是断断续续,他觉的两腿愈软,而腿间的某处却开始发硬……
“喂,你,没事吧?”
“啊?”
忽然前方传来一声问话,又将手冢从梦魇中惊醒,身躯一震,两手松开,失去了树干的支撑,险些儿就跪倒在地。
那个人动作极快,一个纵身跃到手冢身边,抢先一步将他搀扶住,生分的语气里,还是听得出一丝关切,“你看起来很不对劲啊,我送你回去?或者通知殿下?”
“不不,不需要,我,我休息一下就好。”手冢连忙摇头不迭,现在自己的状态,怎么可以去见迹部……
“那,你先坐着吧。”那人扶了手冢走几步,在一处石凳上坐了。
“多谢你了……”
“不用……”
手冢这才看清,搀扶自己的,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面目俊朗中犹有几分未脱去的稚气,额头一个小小的十字伤痕,又让他看起来倔强十足。
这个人他有印象,也是跟随迹部殿下的年轻武士之一,但一直没有正面说话过,所以也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是什么身份。
他故意摆出冷冷的神气,但浅蹙的眉心,眼底的疑问,却让手冢感觉到了他的关切。
两人都不擅长言辞,加上都各自琢磨心思,一时相对无话,气氛变得有些尴尬。
“手冢大人?手冢大人?”还是不二裕太先打破了沉默。
“啊?对不起,有事么?”
他第一声叫的略低,思虑中的手冢没有反应,又拔高音量叫了一声,后者才省悟过来。
“看来,你真的忘记自己是谁了……”
“真的?”手冢一愣,随即苦笑,“怎么你觉得像假的么……”
不二裕太向身后左右看看,见四下无人,忽然蹲□来,和手冢平视,变的激动起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明明很厉害的,为什么会受这么重的伤?你打算就在这里一直呆下去吗,知不知道青国现在——”
这时,两名仆役提了东西,从游廊那边走来,经过他们身边时,停下躬身行礼,裕太这才发觉自己的冲动,而手冢更是一脸的迷惘。
裕太虽没有叹出声来,但神色间已是失望之极,缓缓的站起身,“好吧,你独自休息一会,我要去给殿下……送战报了。”
“战报……战报?”手冢蓦的抬头,瞬间脑海似乎被重重一击,似乎有坚硬的壳碎裂,要露出里面的东西,但终究只差一线。
他艰难的苦思了片刻,一无所得,而不二裕太的身影,已消失在垂花拱门背后。
不二裕太把纸封往桌面上一放,便板着脸,闭口不言的站在一旁。
“这是什么?”迹部随意一瞥,又抬头看看裕太,颇有几分逗弄的意思。
“战报。”裕太的脸面依然是硬邦邦的。
“哦?”迹部腰背一直,态度立马认真了。
他撕开封套,取出里面的书写的密密麻麻的一页纸,快速浏览了一遍,又从手边堆积的文牍中找出一份来,和裕太送来的战报两下比较,不由赞叹,“观月倒真有本事,写的战报比本大爷的寻边官送来的还要详细。”
提到观月,裕太的脸色稍稍好看了些,骄傲的说:“那当然,搜罗情报的话,只怕没有人比他更强了!”
“他为什么会有这样奇怪的兴趣呢,你知道吗?”迹部放下两份战报,饶有兴致的问裕太。
裕太乌溜溜的眼睛,马上瞳孔一缩,很是戒备的模样,又板起了脸,“不知道!”
迹部唇角一挑,似乎琢磨着觉得有趣,又用两指捻起他送来的战报,“那你知道,这里头写的是什么吗?”
裕太的眉毛登时扬起,眼底的警觉也变作怒色,“殿下的意思是,我会偷看战报?”
“不不,本大爷的意思是,这战报的内容,你应该会有兴趣的?”迹部说着,把战报送到裕太跟前,“观月给本大爷送来的消息是,昨天夜里,立海又跟青国打了一战,互有死伤,不过青国领兵的将领,也受了点儿轻伤……”
迹部话没说完,裕太已变了脸色,情不自禁的伸出手,就要去接那份战报,然而又瞥见迹部悠长的眼神和笑意,又立时觉悟,哼了一声,把手收回来负在身后,傲气的把头扭开。
“你总是跟着观月,前后跑腿,真是浪费人才,不如本大爷安排你到军中历练,有机会跟你哥哥在阵前一决胜负?”
裕太被他轻易一撩拨,又差点儿跳起来,“什么?冰帝要出兵青国?”
他这一冲动,迹部达到了目的,反而悠悠的伸了个懒腰,“本大爷是说,有机会的话,怎么你等不及了么?”
裕太发觉又上了当,虽然忍着不敢发作,还是恨恨的拿眼神瞪迹部的头顶,“如果殿下没别的吩咐,我可以走了吗?”
“可以可以,对了告诉观月一声,晚间到本大爷这里来。”
“知道了!”
裕太气呼呼的走到书房门口,忽然又回过头,“我刚才在外面碰到手冢大人,他好像很不舒服的样子?”
“咳咳,这个,本大爷也知道了……”
刚才还得意洋洋的迹部,莫名的像是有些不大自在,裕太感到莫名其妙,眨了两下眼睛,也懒得追究,自顾走了。
“不太舒服的样子吗?”迹部收回目光,托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