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满目寒光,浸肤生凉。
他慌忙举剑格挡;那道冷虹却不是直进,而是在剑身上绞了两圈;刺耳的金属摩擦声中;剑尖已扑到眉睫。
不二大惊;他右臂伤势未愈;只能左臂使剑;终究是不便,百忙之中,只能向后仰倒在马鞍上。
然而,那道冷虹光华暴涨,如影随形,几乎已经可以嗅到剑刃上鲜血的味道,不二从来没有感到,死亡原来离自己这样近!
“住手!不得伤我哥哥!”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只听一声怒叱,横里又插/进一柄短剑,在离不二周助鼻尖,只差毫厘的地方,斩断了那道冷虹。
“裕太,是你?”不二又惊又喜,危急关头救了自己的,是始终守护在左右的弟弟。
不二裕太替哥哥挡下了凶险万端的杀招,手中的短剑却飞上了半空,仿佛有人就在他耳边轻笑,“让开吧,你挡不住我,看在景吾的份上,这次我放过你。”
惊魂初定的不二,看见在自己和裕太前方,横了一匹通体雪白的神骏战马,马上的武将也是一身冷光灿灿的银甲,掌中的佩剑秀气、透亮如横波目、远山眉,冷滑的连一滴鲜血都挂不住,面罩背后露出一双竟似有笑意的眼睛。
“幸村精市?”不二不禁低声惊呼,“裕太,小心!”
裕太却被幸村一句话激的大怒,“闭嘴,谁要你让?我们青国武士,只有战死,绝无低头!”
不二精神大振,慨然应和,“说得好,裕太!我们兄弟还从来没有联手对敌过吧?今天能和幸村殿下决一生死,也算是荣幸了!”
说着拔出跨在鞍边的战刀,抛给了裕太。
裕太伸手抄住战刀,胸口的盛怒立时变作激荡的豪情,“好!先收拾了他,我们在分个高下!”
幸村面罩背后的眼神依然柔软,甚至流露出一丝的无奈和悲悯,轻轻叹了口气,“唉,你这孩子,这般的倔强,回头我……不好跟景吾解释啊。”
他说的自己好像必死一样,真是狂妄至极!裕太登时气结,大吼一声,“废话少说,看刀!”
白色的战马极有灵性的后退一步,幸村轻描淡写的,剑尖在裕太刀刃上一点,后者用尽全力的一刺,居然再难前进半分。
就在幸村和裕太刀剑相交的瞬息,不二挺剑自下方刺进,无声无息的直取对手的胸腹部。
这一招看似没什么力道,却如同灵蛇吐信,又狠又准。
幸村也不由心头凛冽,使力压下裕太的战刀,同时从锋刃上划过,挑起不二的剑身,弹指间化解了危机。
不二一击不中,也不着急,微微一笑说:“好,不愧是幸村殿下,裕太,我们可要加把劲了。”
幸村以一敌二,虽然不至于败落,但也不像先前那般游刃有余,几个回合下来,约定好的真田军队,不知为什么还没有动静,而身边一个一个倒下的,既有青国,也有立海的士兵。
脚边的尸体越来越多,连战马也不易驱策,幸村不禁也有些焦躁起来,暗自把心一横,罢了,没办法再对这个不二弟弟手下留情,拼着将来被景吾怪罪,眼前也只有先斩杀了这两兄弟!
他决心下定,攻击立刻更加的诡谲、凶狠,眼看不二兄弟被他迫的手忙脚乱,连连倒退,突然层层人墙之外,传来阵阵呐喊,也不知道是谁,有多远的距离,只极快的由远及近,声势浩大,甚至压过了周围杀的正酣的两国士兵的嚣腾。
陡然发生的意外,令幸村不得不佩剑一封,暂且收了对不二兄弟的攻势,回望喊声传来的方向。
可惜眼前穿梭的,尽是战马、刀剑和铠甲,根本看不清远处究竟发生了什么。
突然,不知是谁叫了一声,“冰帝,是冰帝的人啊!冰帝的士兵杀来了!”
冰帝?尽管先前料到,冰帝和迹部必定会在这一场争战中,扮演出人意表的角色,但此刻听见叫喊,幸村还是胸口一震,也不清究竟是欣喜,还是惊骇。
“殿下,怎么办?”柳生比吕士艰难的挤到幸村身边,略焦急的询问。
“这里交给你,我去看看!”幸村断然回马,佩剑左挥右挑,轻轻松松的就冲出了重围。
眺望风中烈烈招展的旗帜,幸村认出了冰帝国,以及迹部家的家徽,如同浩浩荡荡的潮水一般,已经推进到只有半里开外的,果然是冰帝的人马!
队伍最前方,鲜衣怒马,疾驰而来的少年武将,只要看他挺拔骄傲的身姿,幸村就能确定,这是他没有一刻不渴望相见的那个人!
迹部景吾扬剑一挥,大部队缓缓停下,从他身后闪出一人一马,又往前走了几步,马上骑士粗壮魁梧,身披青黑色铠甲,当真像是一尊威风凛凛的铁塔。
从他露在面罩外的半张黧黑阔脸,再加上这副身材,幸村立马就认出来,不是别人,正是一度被他误认为是未婚夫人的,迹部的近身侍从桦地!
桦地来到冰帝大军,以及杀作一团的立海和青国军中间,突然爆发出一声大喊:“统统停手!”
这声嘶吼,宛如平地炸响闷雷,震的所有人耳膜生疼,倒有一大半士兵真的停了手,冷冷的望向前方的天降奇兵。
幸村的眼睛,始终没有离开迹部,此刻,更被紧挨在他边上的身影,深深的刺痛了。
俊美、威仪、清冷,仿佛寒冰未融的春水,又如同夜幕下唯一一颗孤独的星辰,不是手冢国光又是谁?
四周的青国将士,也是一片激昂不已的鼓噪,“手冢大人?真的是手冢大人啊!”
看来柳莲二的情报半点不错,的确是景吾救了手冢国光,现在他又带他到两军阵前,又是什么企图呢?
幸村又是惊异,又是嫉妒,偏偏迹部还状似亲热的拍了拍他的肩膀,“走吧,你可以过去了。”
手冢驱马行进两步,又停下,在马上回首,向迹部微微欠身,“这段时日,多谢殿下救助,将来若有机会,国光必定……”
“必定报答是吧?算了吧,本大爷救你,也不见得就是好心。”迹部不耐烦的打断他,挥了挥手,“再说本大爷无所不能,你没有机会,也没有必要报答,快走吧。”
“是……”手冢默默的走向青国军一边。
救助?原来这一个多月以来,本大爷为你做的,就只是救助而已么?
望着手冢渐渐远去的背影,迹部自嘲似的,从鼻孔里喷出一声闷哼。
手冢刚走到桦地的位置,幸村的战马,忽然迎着他小跑了几步。
“站住,你想做什么?”迹部面色一沉,眼中锋芒大盛。
“呵呵,景吾,你真是来帮青国的?”幸村依言站住,手中佩剑却斜斜劈下,像是要拦住手冢的去路,“不错啊,离开京都才没几天,你们的交情就这样好。可惜了,你以为送回了手冢大人,青国就可以打赢我立海么?”
“哼哼,你以为呢?”
“不如我们试试吧,景吾。”
幸村方才还是无比温柔的跟迹部说话,转眼便高举佩剑,厉声下令,“立海国的将士们听着——”
迹部也是一声叱咤,“慢着!本大爷说了,让你们统统停手,难道这里还有没听见的吗?”
他口中对幸村发话,眼睛却同时盯着青国那边,剑拔弩张的桃城、河村等人。
他这略显奇怪的态度,让幸村也是一愣,“景吾,你这是什么意思?”
“没别的意思,就是要你们现在两下罢兵,都回去吃饭休息,从明天开始,诸位要杀个不死不休,也不干本大爷的事。”
“喂,我们凭什么要听你的话啊?”桃城等人急着要手冢回来,见迹部和幸村一来一往,早就不耐烦了。
迹部白眼一翻,冷冷的说:“听不听随便,只不过哪一边叫本大爷不痛快,本大爷就帮另一边。”
“什么?你,你还讲不讲理?”
“讲理?笑话,本大爷从来只讲实力和心情!”
“不要说了!”手冢遥遥的抬手压下,青国一干人众,果然全都乖乖闭嘴。
他这一举动,似乎让迹部很满意,视线扫过手冢,尽管态度仍旧傲慢,眼神却稍稍柔和。
幸村不知是真被迹部的话震慑住,还是不肯让手冢在爱人面前“专美”,举起的佩剑也慢慢放下,“那好吧……景吾,我怎样也不希望你不高兴的。整军,退回大营!”
他的手臂向后一挥,尽管命令突然改变,但立海国的将士毫无犹豫,一刻也不耽搁,从混战中撤出,在武将们的指挥下,迅速整理成军阵。
幸村的威信,以及立海的军纪严明,行动迅速,让迹部不觉颔首,“嗯哼,算你还识相,那个黑脸,很快就会和你会合的。”
幸村回望远处,群山绵延的尽头,马上领会了迹部的意思,回过头来,掀开了面罩,露出俊美无匹的脸庞,唇边笑意荡漾,眼中却是锋芒迸射,“景吾你果然是我的夫人,真是再了解我不过了!”
“幸村精市,在这种地方,你还有心情胡说八道!”
“呵呵,见到景吾,我的心情再好不过了,我会去看你的哦……撤军!”
我们是天生一对啊
幸村一把拽起真田;苦笑着说:“你别动不动就请罪好不好?这事你判断的没错;我们不能把冰帝推向青国一方;而且就连我也被他逼着撤兵了,你又能怎样?”
真田只好顺势站起,和幸村面面相对,彼此欣赏了一会对方脸上的无奈,才艰涩的问:“那接下来;殿下预备怎样?”
被他这一问,幸村秀眉扬起;总算恢复了些生气;骄傲的哼了一声;“怎样?立海和青国迟早必有一战;既然目前握有优势的是我们;就更没有理由退兵!再说了,我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渴望当着景吾的面,和手冢国光决一雌雄!”
真田虽不答话,但漆黑深邃的眼睛,同样也是热度亮度暴涨。
他的心情,何尝不是和幸村一样,只不过身为立海国的臣子,他没有权利像幸村一样,将国家的命运和个人的爱情,捆绑在一起,来做一场豪赌。
似乎知道真田心里在想什么,幸村慰抚的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