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腻?怎么会腻?你夺我五千年的功力,害我被限制在这个鬼地方千年,要不得风要不得雨,终日经受血池中毒魂死怨的折磨,修为再也无法精进。本魔恨不得吃你的肉、拔你的筋、喝了你的骨血、碎了你的心,让你永世都不得超生。”
“你的嘴倒是厉害,当初若不是你想要吞噬我的魂魄,也不会反被我压制,失了肉身精魂,只能作为寄生物生在我的灵魂中,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罢了。”说到此,他看了看幽泉,虽没有什么变化,眼睛深处却划过一道浅浅的笑意,只是无人能察觉到。
“你即已成为我的一部分,我的记忆对你来说算不上秘密,你笑也好、讽也罢,对我而言算不得什么。只是你以为还能独善其身,未免太愚蠢了,以后我到的哪里,你也只能到的哪里。别说你嚣张的魔王生活,就算是作为一个生物的自由也全都成为了血池上的泡沫,奢求不得。”
幽泉牙龇目裂,抹布似的披风发出猎猎风声,浸浴他全身的血池沸腾不已,竟形成了一圈圈的小漩涡,与他触手相接的地方形成了一层血红色的薄壳,流光淌过。想是他已盛怒,连魔气都控制不住,全部倾泻出来,惹得血池翻腾,若是真引起这里毒魂死怨的觉醒,恐怕百个幽泉都不够人家塞牙缝的。
看到这里,男人右手扬起,一把古朴黑刀浮现出来,只不过尺般大小,却透露着无尽的威压。他运转摩罗功法,斜下一划,一道寒气顺势飞出,在血色的炼狱中静静地划破一道口子,其中传出阵阵雷电之音。
幽泉正在发疯之际,突然浑身一震,章鱼脑袋顿时恢复过来,想要收回魔气却发觉犹如掉入了泥潭中,很是费劲。他憋着气吸了半天,也没夺回来几分,把诡异的脸面闹得通红,更加可怖。
就是如此也没放弃,仍是用力吸着,只是心中愈发悲凉、委屈,想他从一只小小精怪修炼,历经万年才有如此威名,却因一时贪心落得这般下场。没了身体不说,连元神都无法自主,成为秃驴的附属之物,今后别说凌驾于万魔之上了,魔界的一切享乐都成为遥不可及的梦。想到此处,他索性弃了魔力,大哭起来。
“啊啊,我怎么这么倒霉碰上你这个混蛋,身体没了、元神不能自主、万年的功力也只剩一半,还让不让本魔活啊!索性我也不出去了,你不是喜欢在这个鬼地方呆着吗,我就让你呆个够。”
发狠过后,他又悲声骂道:“啊啊啊啊啊,死秃驴,活该你被人暗算、受尽业障,你就是天煞孤星的命,啊啊,你活该,干嘛还要拉上我啊,啊啊啊。”
男人本正在和血池争夺他的魔力,乍然听到他大哭的声音,也有些诧异,手下动作不变,眼睛却分几分注意于他。
“万年啊,我修炼了万年啊,你当初被毒龙大魔和妖界三尊暗算,身形神灭,你恨就找他们去啊。我只是一只苦行的小章鱼精呀,经过八道魔劫才成就如今的魔身,竟被你一招夺去,你比最恶毒的混蛋还要恶毒啊。想本魔也曾立在魔界上层,傲视众生,眼下却只能像个最卑微的虫子在炼狱中嚎啕大哭,自己的功力也夺不回,何其悲惨啊!”
听了一阵,还是那几句话,男人也就回到自己的正事上,没去管发疯的幽泉。正当他运转黑刀抢得魔气核心时,身后抹泪的幽泉牙一咬,浸在血池中的千条触手骤然射出,指向他。
本以为趁着时机弄不死秃驴,也能放他点血,谁能想到,触手在接触到他心脏的时候,自己的元神剧烈震荡,竟有飞散的迹象。虽然哀莫大于心死,但是幽泉本身还是一名及其坚强的魔,想着以后还有机会,立刻收回了自己的触手,等到元神安稳下来后,他眼神阴暗地瞅了瞅男人,收拾好抹布披风走了过去。
这时,那人已经将刀收了回来,连着幽泉的魔气也收归到己身。
“喂,秃驴,把魔气给本魔就行了。”
他昂首挺胸看着男人,硕大的黑石头眼睛非常黑亮,丝毫没有刚才的狼狈。
“不用麻烦了,放在我这里一样。”
“怎么能一样!你修得是佛道,我修得是魔道,当初你抢我的一半功力都是用千年时间才炼化,还差点走火入魔。现在本魔是为你着想,要知道功力是自己修炼出来的才是最好的,你这样依赖歪门邪道是不会成就大道的,小心到时候遇到九重血煞雷劫,劈死你。”
男人瞄了他一眼,淡淡说道:“血池千年,我的佛光已尽灭,你的魔气对我无碍。至于以后的修道你无须操心,我自有分寸,你安静点就行了,别整天瞎嚷,白让人看了笑话。”
“人?妈的,本魔在这儿千年连根毛都没看到,哪来的人?你修炼修傻了吧。”
幽泉甩了甩自己的触手,鄙视着男人,也许觉得讽刺得还不够,他继续尖锐地说道:“实话说你的品味真的不怎样,上的男人、女人都是庸脂俗粉,最可笑的是大多时候你都被这些庸俗的东西给算计了,还被人当成安慰棒当了八年。哈哈哈,本魔一直想知道那个男不男女不女的家伙是不是真这么销魂,三郎阁下。”
被称为三郎的男人皱了皱眉,沉默了片刻他才模糊地想起是有人这般称呼过他,而他本来的名字里好像也有个‘三’字,前边是什么来着,‘霍’、‘许’、‘凡多姆’?
“哼,秃驴,你不是把人家给忘了吧,亏得那个妖人如此执念于你呢,可真是心狠哟。”
男人动了动,看向了一只挑衅的幽泉,出口的声音有些凉薄的味道,“我的确忘了,甚至我惯用的名字都忘了。亏得你提醒,我倒省了再起一个名字,‘许三’这两个字用的还是挺习惯的。”
“真俗,本魔的名字可比你威严多了。”
许三没理他,眼睛瞥了瞥炼狱的上层,就转身离开了。见他离开,幽泉也甩了甩脸上的长须跟了过去,他未看见自己头顶上方的岩石上有一个黑漆漆的圆洞慢慢地闭合上了。
49一 泪痕剑
灵魂被血池之液极近毒辣地焚烧;炼狱中深处的黑暗结界也发出强大的力量,许三不得不承认以他目前的实力强行打开出口是有些艰难了,特别是还带着一只神经不正常的万年魔王同志,更加深了难度。
然而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他苦修千年就为这一刻,纵使是在时空中奔波跋涉也比永远呆在这里好太多。何况他越级使用了摩罗七阶的功力,本不是现在的灵魂体所能承载的,若不是大部分应用于炼狱血池上,恐怕他真的成为残魂了。
脑中所想不过片刻间,许三右手执古朴黑刀,左手结印;静瞳凝视着渐渐裂开一寸口子的空间,魂体由于承受的压力过大变得越发淡薄;就连时常发飙的幽泉此刻也是安静地坐于他灵魂的核心,可怖的脸孔严肃至极。
千年以来,这个魔头虽然没少找男人的麻烦,经常找各种缘由干一仗,但那或多或少是因为他不想被这种压抑死寂的环境逼疯,借此发泄些怨气。
幽泉历经万年而成就大魔之身绝非投机所致,其中的毅力、天赋、机缘和手段都非常人所能堪比的。他虽因许三成了自己的宿主而恼恨,但也明白这是他贪心所种下的恶果,千年的时间足以让幽泉找回理智,明白什么对自己是最好的选择。
眼下他和这个男人已经融为一体,生俱生、死同死,同仇敌忾才是正事。此时魂体犹如透明,竟似晨起的薄雾般轻柔不堪一击,幽泉知道不能再耽搁,索性闭上眼睛默念魔功法诀,将所剩下的五千年魔气全部传到许三的灵魂核心。炼狱血池仿佛有灵似的,俱震了震,明白这万年大魔半数的功力绝非等闲,发了全力去应对。
平时黑红的顶空此刻电闪雷鸣,但那电光是血红色、那鸣动是碎人心魄的,这个独特空间唯一站立的魂,魂体核心处一颗纯墨色的晶石光芒四射,偶尔会有一两根长形触手伸展出来,加上他手中黑刀闪烁的凛冽寒气,气势骇人。
这时,空中又传来两声“轰隆”,仿佛要劈开这片空间似的凄厉,打响了决战的号角。视线所能涉及的便是一道极是黑沉的刀芒迎向了直劈而下的血红电闪,之后就是无尽的白光,连借由镜子偷看的人都在那瞬间失去了视力,只剩刺眼的反射。
而三爷和幽泉这边经由极其惨烈的灼烧后终是逃了出去,但也是代价惨重,魂体虚弱至极、魔力枯竭,在时空之间飘飘荡荡,不知过了多久被一道经过的紫光吸了进去。
在浮浮沉沉之际,三爷恍惚地感觉自己身处在一个非常温暖湿润的地方,并且有了实体。然而还不待他适应,就从四面八方传来一阵阵的推挤力,然后老爷子就悲剧了,未完全契合的魂和身又脱离开来,他就晕了过去。
待他终于恢复了一点力量,灵魂勉强能够清醒过来,一睁眼便看见一个披头散发的小男孩诡异地盯着自己,一会呵呵笑,一会脸似寒霜,神情变化之快着实罕见,全身上下不着丝缕,伤痕满布,让人注意的是他左小腿竟是宛如婴儿的畸形。
三爷淡淡地扫了一眼那孩子和周围,悲剧地发现这又是一个意识空间,他的魂体被某种羁绊限制在了这里,而且还是以幼儿的形式。还不等他分析这是什么状况,核心的老神经就叫嚣起来了。
“秃驴你就是一个扫把星,本魔遇到你简直倒了八辈子血霉,我耗尽所有功力助你出炼狱,你个不成器的混蛋竟然又把我弄到一个人的意识里来了,气煞我也!”
“我看你还挺有精神的。”
“哼,本魔是什么段数,炼狱千年都熬过来了,会在意小小人类?”
三爷没管他又发疯,眼睛注视着面前的男孩,淡淡地问道:“他是这片意识的载体吗?”
“本魔哪有时间注意这等琐事,既然你醒来了,我就修养去了。”不等男人发话,幽泉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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