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繁锦跟着后面说:“叶氏四娘见过皇后娘娘!”
许皇后看向叶明珠的时候,心底闪过一抹厌恶,不管怎样,跟男人打架的女人,能好吗?如果不是为了那个位置,她才不会让奕儿委屈娶她。再看叶繁锦,这个她更讨厌,奕儿就是为了她,跟变个人似的,天天的不着调,让人着急。
不过面上,她笑意愈发大了,看向何怡霜说:“离王跟奕王两人较着劲不娶妻,说要碰上自己喜欢的,这下倒好,两人都挑进你府里去了,一下选走俩!”
何怡霜立刻自谦道:“这是叶府莫大的福分!”
叶明珠单纯,听了皇后的话心里一个激动,难道她是被奕王挑中的?听这意思,就是如此啊!激动之下,欣喜神色便露了出来。
许皇后虽然看着何怡霜,可却暗自观察着两个姑娘,看到叶繁锦仍是刚才那副表情,没有什么变化,而叶明珠已经忍不住开心起来,不由失望极了。怪不得叶繁锦相貌平平却能把两个王爷迷得团团转,这副城府,可就不是一般小姐能比上的。
说了几句话之后,许皇后便放了三人离开,并且赐了三顶小轿,带出宫去。
这小轿一顶只能坐一人,叶繁锦被宫里嬷嬷扶上轿,端坐在轿内,轿中昏昏暗暗,有些闷,可这是宫里,她不敢掀帘,生怕惹来麻烦。
四周安静极了,走了一会儿,她也不知走到了哪里,可总觉得这路程,似乎比来时要长,她心里发突,艾草跟代桃都没有跟在身边,不会出什么事吧!但是又一想,皇后派下的轿子,就算想怎样,也不能这么众目睽睽地干啊!
终于,轿子停了,她悬着的心也落了下来,轿帘被掀开,叶繁锦下了轿,看到掀帘的不是刚才的嬷嬷,而换成了一位中年太监。
“多谢公公!”叶繁锦客气地说。一下轿,傻眼了,这是哪儿?
假山林立、虽是隆冬,但这里却郁郁葱葱,种得四季青等都是冬日不曾枯黄的植被,也不知远处是否有梅林,隐隐地飘来香味,夹杂着凛冽的空气,十分清冽。
这里,绝不是宫门口,倒像花园。
再看,哪里还有另两顶轿子?她立刻向旁边看去,找那公公,结果不仅公公诡异的没了,连刚刚抬轿的两个人都没有了。错落假山仙林中,只她一人与顶空轿,孤立于此。
阴谋?陷害?一时间各种想法扑面而来,她心中不免有些惊慌,但是她告诉自己一定要镇定,她的手,紧紧地抓住轿子,这是唯一的证据,证明她是被抬过来的。她不能乱跑,万一她一走,轿子也没了,再冲撞到什么,真是浑身长嘴都说不清了。
四周安静得可怕,叶繁锦只听到自己的呼吸声,天空有些阴沉,更显得这里太过寂静,有点令人毛骨悚然。这刻她竟然想起了离王,如果他能够突然出现,该有多好?
一个人负着手逆光走了出来,是从那假山绕出来的,他眉宇间,带着不可侵犯的威严,步履虽缓慢却沉着,犀利的目光,向她看来,带着审视。
叶繁锦看不清他的脸,距离既远,又是逆光,她的手紧紧地抓着轿子,心里跳得极快,那声音自己都能听的到。她看着那个人一步步地逼近,猜测着他的身份!
072 试探
来人头戴明黄色的高冠,身穿同色锦袍,在宫里还有谁敢穿这样的颜色?在最初的紧张过后,叶繁锦回过神,迅速地跪下,稳声道:“臣女见过皇上!”
如果仔细去听,还是能听到她声音在微微颤抖。
她只感觉一道审视的目光,带着严厉在她头顶上盘旋了一会儿,然后威严而低沉的声音才响起,“平身!”
叶繁锦规矩地起了身,颔首站着,目光敛起,一言不敢发,等着皇上说话。
“跟朕走走!”湛武帝从她身前走过,她只看到明晃的袍子,掠了过去。
这是什么意思?很显然皇帝有话要对她说,可她只是个庶女,能跟她说什么?她压下心中不安,轻声答道:“是!”然后跟在他后面,不远不近。
湛武帝悠悠开口,声音比之刚才,稍稍温和了一下,似乎是要跟她聊天,问她:“你看这园子美吗?比起你丞相府如何?”
叶繁锦答道:“相府池中残花早谢,池水也冻成冰。角落里都有未扫积雪。臣女所见宫中地上积雪都已扫净,偶有树上余雪,也是错落有致,为景色增添情趣。自然比相府要美得多!”
她一个没见过世面的女子根本就不懂什么山如何美、树怎么雅致,以她的见识,只能与相府她看过的景儿相比,这样才是真实的她。在皇上面前,她不敢伪装,只希望能用真实的自己,过了他这一关。至于是什么关,她还不清楚,她只知道,如果没有把握,就不要耍一些自以为是的手段!
“呵呵!”湛武帝被她这老实的回答逗得低笑起来,明明没什么见识,还想着赞美一下,但是赞美得如此好笑,看起来是个老实人。
他登上亭,她在后面跟上,进了亭子,顿时觉得暖融融,这里应当有炭火,却没有闻到任何的味道,令她非常好奇,四下去寻哪里放着炭,她怎么没有看到?
她的表情被湛武帝看在眼里,他扔出一句,“看柱子!”
她看向柱子,原来这些柱子都是镂空的,用铁皮而铸成,里面放了炭,她恍然说道:“原来如此,好奇妙!”
“是不是没见过?”湛武帝像问小孩一样问她。
“臣女没见过!”叶繁锦老实地回答着,眼睛还盯着那柱子。
湛武帝笑着摇了摇头,看向远方,目光又冷了下来,说道:“从这里,能看到宫中大半景色,你瞧瞧!”
叶繁锦顺着他的目光望去,果真,刚才她来时的路,此刻都收容在眼中。她发现在高处看皇宫与在平地是不同的,波澜壮阔的皇宫,宫女太监各司其职,沉默而忙碌,一切都显得非常有规矩。站在此刻,看到这样的景象,叶繁锦突然有一种上位者的感觉,很容易便与别人拉开距离感,久而久之,会养成沉默寡言的性格。
“如何?”湛武帝微微侧头,看她表情肃穆,并没有什么异样的感觉。
“不如寻常人家热闹!”叶繁锦仍旧老实地说道。她就是个普通的女子,对什么权与势并不感兴趣,所以她不会将话题往那个方面引。
这个回答,又令湛武帝意外了,他以为她会夸奖皇宫一番,却没想到她以这个角度说的。于是他哈哈朗笑起来,点头道:“不错,的确不同!”
叶繁锦察觉到气氛的松动与皇帝身上气势的变化,心底稍稍松了口气,又提了起来,俗话说伴君如伴虎,她不敢大意。
“叶氏四娘,朕赐你嫁给离王当侧妃,你可觉得欣喜?”湛武帝突然问。
叶繁锦心中微怔,但马上敛下眸,平声道:“臣女半喜半忧!”
“哦?”湛武帝来了兴趣,问她:“何为半喜半忧?”
“臣女……想说实话,还请皇上不要降罪于臣女!”叶繁锦显得很平静,不如说她是淡定。
“朕想听的,就是实话,放心吧,你说什么,朕都不会降罪!”湛武帝很爽快便答应了,别看他高高在上,作为一国之君,可群臣说个事要绕半天弯子,听的累。后宫女人们的话多是半真半假,久了,他也懒得去猜,凡事也都只信一半。说来可笑,一国之君,听句实话竟然那般难。
心中难免的,有些感慨!
叶繁锦稍顿一下,整理思绪,语气笃定地说:“臣女承认,离王殿下温润如玉、皎美高华,臣女心中的确是仰慕的!”
湛武挑挑眉,现在倒是承认了?之前呢?不是不认吗?
她话音一转,“只是,‘宁为穷人妻,不为富人妾’。这就是臣女心中真实所想,两个人在一起,不只享受荣华、不只共担苦难,还有相伴,臣女最看中的就是最后这‘相伴’二字。臣女一直向往普通人家的平淡朴实,应付不来太过复杂的生活!所以,嫁予离王殿下是喜,日后复杂的生活,是忧!”
皇宫中的人,包括这些为官的大臣,追求的无非都是地位、是金钱,不图钱与名的,也不会到这宫中来。叶繁锦一个女流之辈,能将这一切看得平淡且清晰,这是他从未想到过的,也非常让他意外。官家之女或是寻常百姓,多是想飞上枝头当凤凰。
湛武帝负着手,望向宽阔的皇宫,想到她虽为相府女儿,地位却不如一个大丫头,不知这是不是她看透一切的关键所在,而寂空师太是否看到她与别的女子不同,所以破例收俗家徒儿,不知为何,他脑中突然闪出四个字,“大智若愚”!
他缓缓的开口,“你可知,朕的原意是让你二姐当侧妃,你为妾!毕竟她的生母比你的身份要高!”
叶繁锦心里一惊,敛首问:“皇上为何改变了主意?”
他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题,而是说:“无论是皇家,还是平民百姓家,兄弟二人相争一个女人无论放在哪里都是禁忌!通常这种情况,兄弟两人谁都不许娶她。如果不是因为你曾经救过离王,朕不会将你许配给他。此次赈灾,离王立下大功,回宫的第一件就是求娶于你。朕命他同时娶你二姐,也是担心他太痴迷于你,男人太倾慕一个女人,并不是件好事!离王用他所有的功劳换了你为侧妃,你二姐为妾。”
之前的那些话,的确都是试探,如果她没有说实话或是对他耍些心思,那他断不会说这些的。她说了实话,他也会说这些实话。
然而这些话,对叶繁锦来讲却是震惊之极,她愣愣地站在那里,脑袋就像罢了工,哪里还有什么理智、冷静或是淡定。
“你应当知道,他的功劳无论是换功名或财富,都不会小,可是他什么都没要!”皇帝缓缓地说。
叶繁锦面色怔忡,眼有湿意,她努力隐忍、努力隐忍……
湛武帝看到她此刻失态,心中满意极了,看样子她不如自己说的那般轻淡,不枉离王那般认真对她,更幸好她不是那祸国殃民的女子。
何怡霜带着两个女儿离开后,皇后问靖国夫人,“你看那叶氏元娘如何?”
靖国夫人略带忧虑地说:“不若那叶氏四娘城府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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