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个人爱好的关系,爱丽斯菲尔已经能烤出一个非常不错的派了。除了甜食外的其他料理还完全就是一塌糊涂的状态,本来的话对于切嗣来说仅仅是食用还是没有问题的,但是实在是太甜了!对于那种甜到发腻的味道,切嗣说实话能塞进去两口已经是极限。
当然也不是没有其他主食,只是面对那看起来就十分诡异的色泽和状态切嗣宁愿强忍着胃部的不适选择甜品类的食物。
士郎有些汗颜,难怪老爹连饭都烧不好,虽然本质上两者并没有直接联系。
吉尔伽美什扫了一圈后,皱起眉头冷冷道:“你在愚弄我吗?好大的胆子啊,区区人偶。”
即使切嗣自己都认为妻子的偏科实在有些严重,但也不是旁人有资格侮辱的,爱丽斯菲尔本来就对自己身为人造人的事实很在意,哪怕她拥有着人类的外表和感情。
切嗣瞪向无表情的金色Servant,直白的杀意只让吉尔伽美什轻蔑的勾起了嘴角。
事实上正如吉尔伽美什所嘲讽的那样,切嗣在最初见到爱丽斯菲尔的时候,比起现在如月般温和贤淑不同,完全就是冰雪般的雕塑,丝毫没有活着的感觉。
对于切嗣而言,本来不过是工作,并不需要在意或者深究,但是那一日,在那个被白雪皑皑覆盖住一切的城堡里,他鬼使神差的伸出了手。如妙龄女子般的人形,连皮肤都是冰冷的,对于男人的擅自碰触,也没有一点反应。如果不是胸口细微的起伏,完全可以当成是一具近乎完美的人偶。
究竟是什么是人类,切嗣不知道,但他无法将眼前的女人定义为人类。
明明有着人类的外貌,拥有呼吸……不,即使是死人和人偶也是有区别的,切嗣抬起的爱丽斯菲尔的下巴,如红宝石晶莹透彻的瞳孔的确就像是最为昂贵的珠宝,即使美丽无瑕也不过是死物罢了。
人造人究竟应该算什么,切嗣觉得自己大概也有点脑子不正常,毕竟在这个地方连五感都会逐渐失去一样,苍茫的白永无止尽,连绵不绝的雪花从天空无声无息地落下,分明有什么在不断消失,却无法分辨。
比起战场上的轰鸣,这样的环境更让切嗣感到不自在。
人偶是模仿人类所制造的死物,空有相似的外形却没有生命。那么即有人类外形也拥有生命的人造人是不是应该算是人类呢?
切嗣并不是什么大智若愚的人,他的文化水平大概只是能够看懂生活工作相关的字而已,书籍什么从不是他的兴趣,所谓文学和他压根不在一个次元。但是盯着爱丽斯菲尔发呆的时候,他便无意识地开始思考这个问题。
并不是单纯闲得蛋疼,只是切嗣本能地察觉到他们之间的相似之处罢了。即使切嗣是扭曲的,他也认为自己还算人类。
爱丽斯菲尔就如同出生的婴儿般纯粹,还处于母亲腹中连最基本的思考都不需要。
违和感却让切嗣否定她是人类的判断,那么对于定义人类而言,究竟什么才是最重要的。
眼前的人造人不算人类,那么她在学习了感情和知识之后呢?向来沉默寡言的魔术师杀手,捏着人偶的下巴,弯下腰在确认了她的双眼能够看到自己的面容后用低沉地声音说道:
‘我是卫宫切嗣,记住我的名字。’
爱丽斯菲尔的脑海里,第一次出现了经由视线勾画的印象,是个一脸胡渣,虽然看起来很颓废,但毫无高光的瞳仁确实映照着自己的姿态。
像是从无限黑暗中撕裂进来的一道细微的光,爱丽斯菲尔空白的大脑中记录了下了第一个记忆——卫宫切嗣。
爱丽斯菲尔第一次微笑的时候就意识到:我一定是为了这个男人而诞生到这个世界上的。
随之充斥在她心灵中的这种感觉大概就是所谓的幸福,哪怕切嗣畏惧甚至为之痛苦,爱丽斯菲尔还是希望他能够和自己一起品味这样的美好,那是最初诞生的愿望。
“不知天高地厚的杂…!…士郎你干嘛。”前一秒还盛气凌人的吉尔伽美什突然一僵,具有压迫性的低气压随之散去。
士郎在吉尔伽美什将那个刺耳的词脱口而出之前,在桌子下用恰当的力度踩了他一脚。成功打断嘲讽技能的士郎牢牢盯着吉尔伽美什,手指搅住男人的衣角,不动神色地轻扯了两下。
“……反正我不吃这些。”吉尔伽美什对于这点完全不打算退让。对于他而已,享受才是最重要的。
无论是上好的美酒还是美味的食物,并不是Servant所需要的,人类会为了让自身能够得更好的满足欲望需求,使得他们在享乐的方式上拥有着无限的可能信。
吉尔伽美什可以说喜欢人类,哪怕大部分人类在他口中都是杂种,听起来看起来很低劣,但对于拥有可以比拟神之力量的吉尔伽美而言,曾就被子民们推崇神的他的确有资格这样为人类定义。
现世很有趣,虽然没有值得收藏的宝物,但这丝毫不影响吉尔伽美什觉得现世很有趣。作为给人类的奖赏,吉尔伽美什曾经想过使用圣杯的力量消减掉一部分人类。毕竟人类实在是太多的,多到已经算得上恶心的地步。
这已经不是自以为是可以概括的境界了,但这就是吉尔伽美什逻辑。
比起批判和拒绝,士郎已经学会在顺从中扭转。哪怕有能力将这伙揍趴下,也不可能改变他的思考方式。能够控制吉尔伽美什的只有吉尔伽美什而已,即使他愿意接受劝解和建议,但真正做出选择的还是他自己。
士郎犹豫了一下,现在的时间就算直接去买菜估计也来不及。之前匆忙走过所见的和记忆中的不太一样,比起未来,现在的爱因兹贝尔城看起来更像是遗迹。
“爱丽斯菲尔小姐,请问还有多余的食材吗?”士郎不太抱希望地问道。
似乎是对于士郎的称呼不太满意,爱丽斯菲尔责备地看了切嗣一眼后,笑着对士郎说:
“还有哦,之前想不好要做些什么所以买了一堆呢。”
有些惊喜的士郎推开椅子站了起来,请示般地询问道:“那我可以使用一下吗?”
虽然不知道士郎要做什么,不过爱丽斯菲尔刚想答应,就想到什么般调皮地眨了眨眼睛:“士郎可是切嗣的孩子呢,应该喊我母亲才对~”
“咦?”士郎自顾自脸红了起来,十分不好意思地低下头。
母亲这个词汇对于士郎而已太过陌生,在大火中他遗失了太多东西,和切嗣的相遇等同是新生,在卫宫士郎的人生中,母亲的位置一直都是一片空白。不过士郎从未困扰过,愿意被切嗣领养是他接受异常认知的开始,像是玩笑般称呼自己是魔法使的切嗣,士郎仅仅是用敬佩地表情感叹着“好厉害”,并不是为了配合新的家人,那一刻士郎是真心这么觉得的。
和切嗣一起生活非常自然,就好像他们本来就是家人一样。
士郎没有询问过切嗣是否有家人,只不过他认为是有的,至少曾经有。虽然切嗣的生活技能一塌糊涂,也不太会照顾人,甚至还有点乱来,但士郎却觉得切嗣一定是失去了重要的人才会决定领养他的。
说实话爱丽斯菲尔很美,作为母亲的话完全是可以引以为豪的那类型。只是母亲对他而言实在没什么实感,士郎还以为自己并不在意,但真的要说出口了却发现完全不知道应该用什么样的心情去面对这个称呼。
像是能够了解士郎的困扰,爱丽斯菲尔眨了眨眼睛道:“不过现在的话,还是先喊我的名字吧,小姐什么的不要!”摆出严肃的表情爱丽斯菲尔抬头点了下士郎的鼻尖,便舒展开笑颜转身招呼道:“我带你去厨房吧。”
羞涩地摸了下鼻子,也松了口气的士郎连忙点点头跟了上去。
Saber端着碟子咬着叉子,卫宫士郎是可以信任,她是这么认为的。而且对方身上也有种她非常熟悉的气息,具体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但Saber能够相信自己的直觉。
圣杯是她身在此处的唯一理由,抱着这样的信念接受召唤来到现世,似乎在不知不觉中也多了点期望。
但是国家应该怎么办?
达成愿望的机会已经失去了,在得知了圣杯的真相后她也不可能冒着那样的风险继续追寻改变的契机。到头来她还是没办法履行完全自己的职责,只能任由终结的到来。无力感和自责的重压让Saber并没有她表面上看起来这么平静轻松,但是这种事除了接受又能怎样,一度失去的东西想要再重头来过果然是难以达成的奢望,造成的错误不会轻易被填补,后悔药也不过是自我安慰的空想罢了。
但是即使绝望,她依旧会继续战斗,为了和爱丽斯菲尔的约定,为了身为Saber的责任,为了像一名骑士一样牢牢遵循自己的道。她是阿尔托莉雅,声名在外的亚瑟王,即使背负着无法消除的罪,她也会为了有可能拥有未来的人而尽可能献出自己的力所能及的力量。
认清了无法拯救国家的事实,无疑是悲哀的,只是现在还有她必须守护的存在,一度约定过的誓言不能再一次被打破。这一点点坚持让她不至于在全盘否定了自己所做过的一切努力之后崩溃,Saber干净的脸庞如宛如玉石般坚毅,无论如何,负面的情绪是不能随意表露出来的,王只能给国民带来希望和安逸。
当然,这和她认为Caster很讨厌毫不冲突,敢那么说爱丽斯菲尔,总有天要糊他一脸咖喱棒。
Saber眯起眼睛,如同伺机捕猎的凶兽,内敛地暗自考量着。
“因为时间有限,先这样将就一下吧。”士郎对着一桌子算得上丰盛的佳肴有点不好意思的抓了抓脑袋。
切嗣的视线落在他身上变得怪异了起来,扫过所有菜色,典型的日系菜系,并没有太多工艺复杂的菜品,但以这点时间能达成这一的完成度实在很难想象是出自一个青年之手。
咦,难不成这才是卫宫士郎能成为英灵的真相吗?从来没闲情开玩笑的切嗣也忍不住暗自嘀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