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又是什么。分子反应变得很迟钝。骆臻说,“没有真正地死掉。问题是”
“对。我知道。不是,真正的死亡。”方思可说的话……分子想起她那张漂亮的脸,抽搐了一下。
“地震后格费玲郡里只剩下你们几个,其它人都以最快速度撤离了。因为格费玲郡的意义没有了,它开始土崩瓦解之时大部分人都知道发生了什么所以立刻顺着各自的路径撤离了!而你们为什么没有留了下来?”
“为什么?……我不知道啊。”分子不知不觉声音变调了。“我知道。”骆臻说,“因为你们不愿意回去——哪怕呆在意义已经成了不存在的格费玲郡也要比回去好,这就是你们的决策。路径没有受到破坏是你们自己选择留下的。”
“你们?”
“不算邹琴琴和方思可。昭云英跟你跟梅硒鼓。你不知道自己跟她们的共同点是什么吗?就是无家可归呀。回去对你们来说并不好,所以这条路就被否决了。你们封闭了各自的那条路径直到愿意启用它为止。你现在回来了,因为你已经意识到了回来的理由。”
“什么,我没意识到。”
“回来的理由啊!理由就是真正的取向啊!它把你从虚幻的爱里拯救出来了,虚幻的李鲢,和虚幻的迷恋。”骆臻的声音分子听到了。她呆呆的想着——这会儿已经不呆了,感觉身体和大脑都已经休息够了,逐渐开始积聚活力,像往瘪瘪一张塑料袋里呼呼灌气一般。李鲢的样子?梦游的坟地精灵。李鲢的笑?白天清醒时文气的长笛手。李鲢带来的痛苦?一边甜蜜地爱着,一边触碰不到的不甘……这怎么会是假的!
我的感觉再真实不过了,感觉……
“你可别相信自己的感觉。”
“……为什么?”
“因为感觉本来就不可靠。”
是的。分子承认了这一点。当她肚子疼时觉得世界是冰冷的铁块,肚子疼消失后感觉又马上恢复到了“熟悉的淡漠的世界”。不久前她把螺丝刀刺进昭云英胸口时还觉得头顶好像在飞舞半透明的绯色花瓣呢。
然而那种心痛感未免太真实了,人不就是靠着感觉作出判断的吗。分子抱着肚子弯下腰,绝望地看着前方。
鸟儿飞到最高的地方就开始坠落了。它往下掉,往下掉。无法克服的地心引力用坚实的大地迎接你。分子心里一个声音说,该清醒了。她心中的云雀扑扇着两片翅膀,融入了蓝天;这一刻心痛到无以复加。接着,接着,就往下掉了。有些东西是本质。本质召唤它逃离的小宝贝快速回归。往下掉,往下掉;内脏的疼痛在减轻,像曙光慢慢出现在山顶上最高那棵树的顶端一样。是不是不痛了?分子挺起腰板,被上面一档台阶硌着了。她吸腹,呼气,敲打着胸口。确实,那种持续不断的隐隐如钢珠碾过的疼痛消失了。
李鲢的印象在分子心中淡去。再见了,那个夜色中的坟地精灵!她捂着脸,眼泪这一次流得毫无预兆。
“……为什么我现在才发现。”
“因为你反应太慢了嘛。”骆臻微笑着说。她站起来。“啊,开锁公司的人来了,我们上去吧。这边,是这儿!”
那种所谓翘翘板系统,方思可也是有作为练习制造过几个的,不过规模很小。如昭云英所说的动态平衡才是最合理最有生命力的形式,翘翘板系统消化食物然后转化为能量,这能量维持自身正常运作。食物供给不断系统就会一直运作下去。MM—HS的作用正在这儿,不管是悲伤还是喜悦,都是系统的美味佳肴啊!不过,继把SS—改成MM—HS的第一次改进之后,剪影又以奇快的速度完成了把MM—HS改成了MM—HS这项工程。什么?没区别?有区别!本来是minute现在成了month。以月为单位转换情绪,这比较符合系统的生理规律。系统运作得并不快,也并不慢。它慢慢地,不追求什么地存在着。就像梅硒鼓。她悲伤时哭泣,开心时微笑,永远就这样。如果回忆可以成为享受……
“你不懂的……”
对啊,我不懂。有时候觉得你喜欢我,有时候觉得你不喜欢我。
“你不懂……”
当然不懂啦。如果有不懂的我可以问你吗?你会回答我吗?为什么,那时我不问你呢?我好想再和你说话。看见了吗?我的人,可悲的我这个人。
“跟她没关系……她也不知道……”
我相信了分子。虽然你叫我不要听她话的。可是可是,她对我多好,至少让我感到了爱,不像你。让我怀疑让我反思,却什么都依旧没有用。分子也好,骗我那么轻易,背叛我毫不犹豫。
第一百三十七章
“钥匙和锁……我一直带在身上……”
呵呵,我看到过,挂在你胸口的银色的链坠。很不和谐。如果是我,就扔掉它们。
“就在……就在给你做完手术后不久……我就……得到……”
这就是那把锁啊。其实我记得那次昭云田跟你的对话。那个不是梦吧,是真的。你得到了什么,得到一个幸福的机会吗。可惜我,没有钥匙,也没有锁。
“比率……?”
更远的地方,更多的风雨,更强的声音。冷冷的,足以杀死人的寂寞。总是出现的,不会回首的身影。飘落的雪花融化了,四季的春天总会到来。在刚长出来的青草之中,隐藏着看不见的秘密。
“难道是我错了吗?应该留得更多,以维持内心的平衡……”
内心的平衡很难维持。告诉你,其实我从不知道什么叫平衡,没遇到你之前就是个倒霉的人了。盘旋着飞上天空的鸟,找个地方,冒着烟坠落。那是飞机。
“呼,那个,没关系,我只是想告诉你,项链上的钥匙,和锁……”
别告诉我了。我不愿意知道。然而知道了,不明白是后悔还是庆幸。如果你活着,会有打开锁的那一天吗?
“哎,你的初恋真的给你写过歌词吗?”
对,很可爱的歌词。唱给我听。那个很可爱的人。
“还记得昭云田吧,她死了。是我把她杀了……”
她也是我爱过的人。我每次爱人都是真的。
“……只要打开锁,那个愿望就会实现……可是……后来……我不想……想……”
“只要打开锁,那个愿望就会实现。我想变成正常人一直都很想。可是后来我不想这么做了,因为你让我犹豫。如果一件事想都不想去做,那它的必要性就是完整的。如果,我瞻前顾后,心中的天平却还是倒向你,如果那点过去比不上可能发生的未来……那不是爱是什么?我不爱你爱谁?”
梅硒鼓莫名其妙地补全了昭云英的遗言,开始不安。
……
所以一开心就很开心啦。这就是春暖花开闲庭信步?梅硒鼓爬到断壁残垣的最高地带,俯视着破败的格费玲郡。
我笑了没有?笑了就好。
消散的彩虹之桥,再次生成。
随便你去哪里,我都记得你。
所以活着和不活着其实是一样的。
可是我还做不到这样想。
所以才有悲伤啊。
为了被你我忽略的一切我也要忏悔。请再对我笑一次吧。请再让我,对你笑一次吧。那些东西在歌唱,声音净化了这一大片晴空。无垠的世界中,只有这样的你。非常想与你一同沉醉,请保护我,认真的心情……
……
我曾经遇到过一个很美的人,在时间的劫波来临之前。
如果现在我已无法记清楚她的样子,那不是因为薄情,恰恰是刻骨。
连眼睛的光泽都跟别人不一样……我无法形容。
也没什么办法啊;说到底,没有不存在伤痛的青春吧。
班主任一瞬间觉得真尴尬,特别尴尬,从来没这么尴尬过。不过他是大人物!不会被这点小事给踩了。他的风度未损风仪仍在,非常冷静地问齐楚,想清楚了吗。“想清楚了。”齐楚说,“没什么特别的理由。要说有的话吧,我觉得不好玩了。制造不过这样,研究也不过这样,我还不如回家去吃花生米呢。”
齐楚决不是在等班主任出言挽留她。她站在科研中心门口不离去是出于礼貌。不能说走就走,至少有个缓冲嘛。
令人费解。齐楚知道方思可跟邹琴琴看着她心里在想什么。她笑笑说,“我们没有做同学的机会啦。”
方思可就点点头说,“好吧,再见。”
邹琴琴对此很疑惑。“齐楚,为什么?你不是说过为了考上聪明班不惜任何手段也没有理由被指责吗?”
齐楚没表情。“我说过吗。”“说过。”邹琴琴很肯定。“第一轮考试结束后你说的。”
“哦,我都快忘了是不是跟你说过话了,邹琴琴。”
“别管小事啦,我是问你为什么现在要走。你这不就像讲冷笑话一样嘛。不喜欢制造为什么要来参加考试?考试的时候你怎么没有放弃资格?已经成功了啊!”
“什么叫成功啊,成功就是做自己想做的事。我突然对这种事情毫无兴趣了,就是这样。大概这场考试消耗了我所有的热情吧。我现在想做的事就是回家去拥抱我的母亲,然后好好睡一觉。”
“不会吧。”
邹琴琴觉得极其不可思议,还有这种人。齐楚友好俏皮地耸着肩膀,“或许我的性格里本来就有点分裂倾向吧。我做什么事情都是三分钟热度。所有的事情对我来说都有诱惑力,又都差不多。生活对我来说就意味着尝试去做每件事,从中获得乐趣,而不是死板板地把每件事都做完,像为了完成任务忍受苦难来到世上一样。谁也不能逼我做我不喜欢的事情,嗯?”
“谁逼你做了啊。”邹琴琴诧异得要命。“我是说,你给我的印象是一个目标明确,不择手段,冷酷的人。现在你突然改变了,好像一个以钓鱼为乐的退休老头儿一样——我以为你无论如何都要加入聪明班呢!”
“好吧好吧,以前确实是这么一回事,可计划永远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