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最后一条,终于招致应天朝立朝以来,罕见的臣心一同,几乎所有的大官要员,还有许多皇亲贵族齐刷刷附议,奏请皇上、九王爷严惩此等顽妇刁民。
众口铄金、众口铄金哪!皇帝龙烨面对这等局面,几乎连太极真诀中的“借力卸力”一招都无处施展、无处着力啊!他“嗯嗯”“啊啊”的,一边拖着,一边拿眼直瞟左下手的龙霆。九叔,你到底有何对策?
终于在水柬君三催四请下,他“嗯啊”不过去了,呵呵笑笑,便直问道:“皇叔,今日众位卿家义愤填膺,俱为你请命来了。法理昭彰,你且说吧,朕该如何处置啊?”说完,又呵呵笑了笑,力图减轻朝上的肃冷气氛。
可惜水柬君仍是那样三纲九畴,大摆正义凛然的神色。其他人一并跟进,故而朝廷上还是一片冷肃。
唯龙霆一人轻描淡写接上皇帝的笑,点名刑部尚书杜省,直指问题核心:“杜刑部,若按本朝大律,什么女人才可加力于本王之身而无罪的?”
“这……”,杜省随即会意,九王爷是想保住那名女子,但确实有点难啊。他列举了各项符合龙霆要求的女子名衔,但九王爷本已尊贵非常,这全天下能有足够身份地位盖过九王爷的,实在寥寥无几。龙霆越听眉头皱得越深,看着杜省的目光也越来越不满。
杜省满头大汗,到最后终于突然的急中生智,说道:“还有一人,她若加力于九王爷之身,虽也于理不合、足当教训,但罚是不罚、怎生罚法,俱由九王爷自家决定,外人并无置嘴余地。只是,王爷乃人中龙凤,这等陋女俗妇,也着实委屈了九王爷了。”
龙霆何等反应,经此一提自然是明白了。于是,他放声朗朗一笑,此计甚妙、甚合他意!清官难断家务事,他九王爷龙霆的家务事,又岂容外人置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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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菀,嫁给我吧。”
……在短短的怔愣时间内,荀萧菀的小脑袋仿佛极其混乱,转过了许多的心思;又仿佛极其清晰,因为转过的心思似乎均很重要。她想到自己被他虏来,他说对她“爱屋及乌”;想到他以玄铁箭刺伤自己,也想到自己曾欲夜半行刺他;还想到两人同心协力、不计生死地降伏噬灵箭术;法场上惊心动魄的那一掌;以及回王府后所遇的次次风波,还有愈来愈深的纠缠牵葛……原本,感觉上竟好像已经是很久以前的原本了,她该是恨着他的,可如今,怎么会变成了这个样子?他……刚才对她说了什么?他怎么会这么说?他……又怎么可以这么说?他唯一的未来,不是已经许给了那绣屏上十全十美的姑娘了吗?
“小菀,”片刻的静默后,龙霆得不到任何回音,暗暗深吸了口气,睁开眼盯着她,口气还是那样平稳,但眼神却烫得灼人,“你嫁给我吧。”
无数的念头转过脑海,小菀却被指上隔着她发丝传来的热度唤回心思,原来龙霆不自觉地手上用了力,指上也勾扣得她越来越紧。
荀萧菀抬起清凌凌的两眼对上他的,不紧不慢地问:“为什么?”
“……”龙霆犹豫了一下,微拢了浓眉,道出这两日朝廷上的争执,“小菀,嫁给我,做本王的王妃,才能保全你。”而他则正好顺水推舟,对这样的结果满意至极。如此一来,小菀便正正式式、永永远远都是他的了,今生今世,什么都不能将他们分开。
荀萧菀并不知他未说出口的话,心中纷乱已渐渐冷了下去。她何德何能,竟能成为了朝廷金殿上高官大臣的议题?她又何德何能,为了保全性命竟能委屈了尊贵的九王爷要娶她?
何况,无心公子也曾告诉她,人中龙凤的九王爷,唯一的未来不是早许给了风华绝代、仙踪杳逝的佳人了吗?
若他连这许诺都打破……若他连这都能委屈,那她,那她是否也可以信一次他所说“小菀,我是你的”?
“你真确定,要娶我做你的‘王妃’?”
听小菀似已有考虑,龙霆心中畅快,更直言以告:“宗室名衔上虽是侧王妃,但本王再不会有王妃,或其他侧妃、侍妾,从今往后便只……”
“好,我明白了。”荀萧菀眼中益冷了下去,她怎可又痴心妄想也信一次他所说?
无心公子早便告诉她,当年水意冰殇逝后,龙霆痛心疾首,誓言他今生唯一的王妃只水意冰一人,无论她是生抑或是死。
真正生死不渝啊……荀萧菀分不清此时心中是想敬他,还是恨他?只是,她坚决地告诉自己,最后一次,这便是最后一次自己还曾痴心妄想地信一次他所说。
不是她的,她不要。
“九王爷,民女多谢九王爷抬爱,只是民女愚昧顽蒙,自认不配拜领王爷美意。”
“小菀!”龙霆听她说得心都痛了,她为何要如此自贬?
龙霆一个翻身,隔着锦被整个人贴俯于她身上,双手捧住她的发、她的脸,发自肺腑道:“小菀,看着我,你看着我!我是认真的,真心实意要娶你做一生的伴侣,你为何要这般讲话?为何要这般敷衍于我?”
“我讲的都是实话,民女岂敢敷衍九王爷?”小菀不闪不避,眼中的冷漠直对他的焦切。
龙霆见她还是这般,不由也被激发了王爷脾气,手上用了劲固住她的脸,咬牙道:“好,你既如此说,那你也给本王听好了,本王要娶你,立时便要!配与不配,都是本王说了算!”
她还是冷冷的,不慌不忙,道:“九王爷,只怕你娶不得。小菀新近丧父,正于守孝期间,又岂可谈婚论嫁?”
“你……”好极了,他倒疏忽了,她还有此一说。很好,她既选了与他针锋相对,那他便奉陪到底!“无妨,本王可以等,等到你守孝期满。但,这皇家宗室的名谱上,九王侧妃的名字从今非你莫属!”
荀萧菀还是那样的不慌不忙,眼神冷漠,也冷静得叫龙霆发慌,“九王爷,恐怕还是不可。”
“却是为何?!”
“民女早已许了人了。”荀萧菀淡淡说道。
而龙霆则目眦欲裂。
争执
“你许了人?许了谁?!”龙霆急怒攻心下,语气危险森森,且不自觉带着九王爷居高临下的威胁。
面对他的怒气,荀萧菀尽力维持着平静漠然,尽力不让自己的情绪被他影响到——从今往后,再不受他摆布!她心中冷道:许你早早许了生死不渝的诺言,便不许我早早许了人吗?
见她仍是不理不睬,龙霆愈是气怒交加,心中渐渐对她生了股恨意来——她竟就这般糟践他的心意!她哪里不满却从来像个哑口葫芦什么也不说,然只一味糟践他每番的真心实意,她当他是什么?几次三番纵容她,她反愈不识好歹!当他当真治不了她吗?
当下龙霆口气越发森冷,“小菀,你不说,便以为本王猜不到吗?祭天大典当日你和谁在一起?姑父姑母,还有,”说到最后,他突地无比凶险悍然,“你的表兄周承璨!”
荀萧菀毕竟年轻,加之他就紧紧俯临于她身上,更加强了那股凶悍与威胁,荀萧菀不禁出言抗拒:“我许了谁与你无关!”
与他无关?到如今她还讲这样的话?她既这样说,龙霆心中恶念陡起,他这就变她为他的人,彻底绝了她的念头!
男人天生身形体魄占优势,而他又格外狂猛悍烈,荀萧菀大痛初停怎生是他对手?幸好今次不比前次,她已冷了心断了妄念,情绪上除内心惊恐外无甚太大波动,故而尚有心力负隅顽抗。只是,再这样下去她能抵他多久?
他已吻遍了她的脸、她的唇、她的颈,即便她抵死不从,也已扯开了她本就单薄的衣襟,踢开了她紧紧拉扯企图隔开两人身体的锦被……荀萧菀把心一横,停了挣扎任由他摆弄,全身僵直得像块冰冷木头。
好似激烈的战斗突然失去了敌手,龙霆不由随她一缓,从她胸前抬头看她。
“你总是这样的逼我,你还是这样的逼我!”荀萧菀抓住机会说。只盼还能趁这话在这场男人与女人的战况中觅得转机。
她面色惊恐得发白,龙霆的理智稍稍拉回了点。记起她才刚痛醒,记起她痛发前也说过同样的话,她说她自小有心疾求他饶了她,而他,也在无比怜惜心疼下郑重答应过,从此再不逼她……可现下,看她惊恐失色、僵若木人,他究竟昏了头,在干什么!
难道要逼得她心疾再发吗?她的心疾……龙霆不甘不舍无奈也无由地,在她心口的浅浅叶印上咬了一记,惹得她吃痛呻吟,这才翻身跃离。
荀萧菀立即拉拢衣襟,裹紧了锦被锁到床榻内角去,惊恐防备地盯着他。
龙霆直被她盯得绞拧了心。他不想伤害她,最不愿伤害她,他只想好生呵疼着她的人、她的身、她的心、她的病直到白首不离……可为何都后头总变成这般适得其反?小菀总似离他更远了一程。
纵然他能轻易得尽天下女子倾心,却唯独得不到喜爱的女子相知相伴,前有冰儿、今有小菀。小菀这般防备他,可是想为她许婚的人守身吗?
想到此,龙霆又暗暗咬了牙。小菀既是上天派来治他的,她无心也罢、赌气也罢、防备也罢、哪怕糟践他心意,她要怎样都行,但只能冲着他来,由他来担当!
别的人,就别做梦了!
“小菀,你可是许了你姑表兄周承璨?”龙霆锲而不舍追问。
“我说了与你无关!”她已经害了承璨一回,不能再给姑母家惹麻烦。
但龙霆何许人?九王爷朝廷上呼风唤雨,只从她口气微微停顿便得出答案来。
“本王请你姑父姑母退婚。”他说得不容置疑。
还要打扰姑母?她已经给他们家添太多麻烦了,何况,这本是她自己的事,没理由要将姑母他们牵扯进来,再欠一个人情。这种时候,小菀多年受教于生一派养成的倔强冷僻心性又显现出来。
“我知你便是欺我们平民百姓,身分低下、弱势无依。”
龙霆听她冷不丁冒出这等话头来,眯了眼道:“小菀,你什么意思,说清楚!”龙霆并不在乎别人指责他“仗势欺人”,但小菀不同。之前,她便是拼命自贬以什么“配不配”的胡话敷衍他,如今又提,他自是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