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世界冇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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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世界冇童话- 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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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舟扶着鞭炮厂的围墙向厂房内跑去。胸口中了一弹,血液灌入肺部,呼吸变得沉重无力,意识似乎已经脱离了四肢。身后传来爆炸声,马自达燃起的火光冲过围墙。爆炸的冲击下,叶舟摔在地上。翻墙的一瞬,后面那辆奔驰在倒车。叶舟估计这个小爆炸制造不出什么效果。果然又听到枪响,叶舟条件反射地向内跑,呼吸中带着大量铁锈般的气息,空气越发稀薄,越发机械地挣扎。叶舟撞开仓库门跑进去。堆积了大量炸药。追上来的两个人显然也认识到了这一点,手枪都不再敢使用,叶舟抓起一捆炸药破窗而出。
  意识像是被拖入死水中,沉沦,消散。叶舟几乎是本能地按动手机设置的快捷键。点火,投掷,奔跑,扑倒。一切一切都是自然规律。
  按下那个按键,也只是自然规律而已。
  梁安澜沿着大路骑行,又觉得不放心,小心地把车拉进路边的绿化带里。等在一旁。没过多久,忽然听到轰然巨响,脚下似乎也感受到震动。远处黑色的天空中似乎腾起了更加黑暗的烟雾。接着是持续不绝的鞭炮声,像极了除夕那夜。远处有烟花腾到空中,小小的炸开几朵,湮灭坠落,又有新的腾起。
  “这声响,真像打仗。这大概是我过得最‘惊心动魄’的年。”
  “有部小说叫《倾城之恋》,‘一座城的沦陷成就末世童话’。我们在一起,就算世界都毁灭,我也不怕。”
  “呵呵,傻瓜,哪有那么多世界末日。”
  梁安澜觉得世界末日就是这样,光芒泯灭,灰飞烟尽,凄美得让人绝望。救火车从梁安澜身旁的道路亮着红光,尖利鸣叫着,一辆一辆驶过。直到世界变得像黑洞一样,吸走了全部光和声响,梁安澜才像忽然醒觉一样,打着摩托,冲救火队的方向驶去。强烈的风刮在泪湿的脸颊上,只觉得麻木。那些感情,那些希望,也吸入黑洞一般,再难寻觅。

  from 梁安澜

  我坐在柔软的布艺沙发里,或者冰凉的水泥地板上,看着雪白的墙,雪白的天花板。住在完全陌生的地方,端正地坐在明亮的书桌前,在作业本上一笔一划又毫无感情地写下“梁安澜”三个字。这名这姓,连着一段故事,一个人。可是某一天像燃尽了的香,所有记忆忽然无从寻起。那个人,那个人的感情,真的成了童话,漂浮在毫无逻辑的梦境里。
  臆想,梦靥,充满虚拟感的幻觉抑或是背负苦痛的现实,混合在一起,血肉交缠,不可考究。
  我有个堂姐叫齐喻住在N市。大一开学的那段时间,我正患了心病,住在堂姐那里。半年后,在医生的同意下,我才得以回到S市的这所大学,继续我的生活。
  关于为什么我姓梁。那是母亲的姓。关于“安澜”,看到这个名字我总想到一叶小舟漂浮在平静水面上的样子。正巧我有一条项链,是一支帆船。当然,这些其实是出于为我命名的亲人的爱好吧。
  可是我在高三毕业的那个暑假,失去了至亲。
  关于我的小名,“小蝶”,脑海里总有一个略微低沉的女声,一遍一遍唤着我的名字。或者“安澜”,或者“小蝶”。那声音既不属于堂姐,似乎也不属于温柔的母亲。
  可是那个人呢,只是梦境里的倒影,现实中从来没有。没有这个名字,没有这个档案,没有出现的机会。
  而我,背负着莫名的情感和梦境,对着镜子,认不出那个乖巧的面孔。我常常怀疑,我是谁,梁安澜是谁。
  梁安澜的意象为什么总是平白多出一艘小船?
  我不确定在现实中看到过广阔水面上孤立的船只的画面。并不是那么热爱室外或者任何活动。我可以很“乖”地在房间里看书,或者我根本是一只远离人群的独居动物?这样说来,那艘船就又显得与我十分相称了。
  我似乎可以一直呆在屋子里。隐约觉得有那么一段时间,我曾经和另外一个人过着这样的生活。却也觉得很温馨快乐。
  不过节,不拜访朋友。生活并没有减掉什么乐趣。
  当然并不只我是这样。一年一年下去。年味淡了,人和人也淡了。
  南方的城市,今年禁止燃放烟花炮竹的呼声更劲。除夕夜,堂姐陪我一起回到S市。十二点整,炮声接连响起。我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泪流不止。堂姐抱着我,我说我不是害怕。我只是……我只是……说不出的悲伤。失去了什么。
  似乎是我自己弄丢了,明明抓得牢牢的,明明说定了的。
  可是现在,我竟然不知道让我悲痛欲绝的,那是什么。
  烟花炸开,一瞬的炫丽,很美,震撼人心。又好像攻城略地,这似乎不是我的比喻,却自然而然地从脑中冒出来。一如许多战栗,无法探究根源。
  焰火炮仗中的城市,情绪满满溢出,钢筋水泥的构造顷刻间显得摇摇欲坠。
  堂姐的描述里,我过着最平凡也是最幸福的生活,为明媚的未来努力。只是受不了双亲离去的打击……
  在那阵持续的鞭炮声中,我却似乎听到另一个声音:“像渴望死亡一样渴望爱情。”
  疯狂的基因是一种潜在因子,埋伏在我的体内。
  堂姐口中,我很乖巧。可是我明明在内心里有一些很边缘的东西。是因为我疯过?或者,那一次疯只是那个基因小试威力。
  不愿意吃饭,不愿意洗漱,甚至不愿意看到太阳。漆黑,吸收一切的黑暗。时间停止,我不肯理会自己的绝望。
  我尝试找寻那段因为疯狂消失的时光。事实上在那之前的事,高中,初中,小学,都变成了模糊的记忆碎片。尤其是高中。记忆里只零星剩下补习时每天刷题的场景。给那时的同学打电话,只是说我的姐姐对我很好而已。的确,我执意要到另一个城市复读,堂姐很远过来照顾我。果然我实在太任性了。
  我不断地做梦,不断地回忆,现实很空洞,梦境很离奇。真的,我没有别的词语来形容它们。我只是那样强烈地感觉到失去了什么。
  检视高考后S市和N市的重大新闻。市长调任,强调建设……要说特别的,大概只有一条,7月20日,N市郊区的烟花厂爆炸事件。方圆一公里内玻璃炸裂,五公里内有震动的感觉,鞭炮燃放了大约十五分钟。厂房的残迹已经难以分辨。因为是在深夜,死伤并不严重。
  堂姐看到我关注这则新闻,只是说我们住在市区里,离事发地很远。
  是的,生活就是这样,符合逻辑,平常,或者简直像缺掉了什么。所有大事件都离我们很远,没有离奇的爱恨,没有超越极限的生死。事情的发生和结束都可以推想而知。只有情感,像断了线的风筝,没有依托,虚无缥缈。
  我常常感受到脉搏里狂热流动着的鲜血和鲜血下驿动的感情波纹。无法解释。
  灵魂像是被替换了。我很想看看那具情感暴走的灵魂究竟什么模样。
  距离那个父母双亡,烟花厂爆炸的暑假已经一年。我不愿意回N市,独自留在S市。总是有大把空缺时间。供我白日做梦,或是真正进入梦乡。跳跃的夸张的情节,既难过又温暖。
  我喜欢去台球厅。S市新开的台球厅,环境很清雅,人少所以安静。那里的服务生很帅。短发的女孩子,雪白的衬衣和小西服,笑的时候露出虎牙,那张略显冷酷的脸显得愈发纯净。很像认识的人。我却也不能记起那个人是谁。
  然而并不是因为迷恋S市的空气和台球厅里帅气的女孩。相反我觉得N市更有故乡的安定感。可是在我心里隐隐觉得如果不回N市,至亲就不会死。
  医生说我的病缘于强烈的思念和愧疚感。父母死于车祸,似乎与我假期回到N市没有丝毫关联。如果我不回去,都不能见到他们最后一面。堂姐说人有时候会显得很偏执。不得不承认,对待感情我偏执得可以。
  那些追我的男孩,我总是一眼看穿他们做每件事的动机,也总能一眼看穿他们的有所保留。或许我太苛责,这世界能有谁爱你如生命?可是我竟不自觉地漫上一种曾经沧海难为水的感觉。一个只靠言情小说和梦境从未实践过的人,妄谈曾经。多么可笑。
  我在无边的痛苦里挣扎过的那几个月,徘徊在被遗弃和拖累他人双重的悲伤中。像是自己揪着自己,两个自己跌跌撞撞地扭打着,又同心协力地把彼此拖入深渊。而今回想,恍如隔世。看着父母慈爱的照片,我实在不能理解自己的小题大做,又隐隐觉得有一个结根本没有解开,反而像定时炸弹,只等待最后的爆发。
  现时的平静反而有了雷雨前的征兆,冷漠的嘲笑。
  我如此渴望触碰到梦境里幻影般的人脸,恋上反光镜里绝美的风景。骨子里,我还不肯放过自己。我心里明白,却不明白自己,到底是,梁安澜?
  可是就像沉睡千年的睡美人。
  我是有一点相信童话的。就像那个也许并不美,沉浸在美好梦境里的女孩。我需要的只是等待那个时刻。一个人的出现,点破梦与现实间的门限。那之后,无论是王子和公主过上幸福美满的生活,抑或如平地惊雷,烟消云散,我都愿坦然接受。
  命运的纺轮,一早织好了。
  梦里有个低沉却不乏温暖的声音,“回去等我。”
  好像指给我,在现实里静静守候,某一天,她就会出现。一定,我相信。
  就像梦境中暗夜里祖母绿的灌木叶片里,我守在那里一动不动。因为相信总会等到她。
  现实地生活,却不过是为了一个虚幻的原因。

  第 13 章

  二月的N市,天气预报之后几天会降雪。低压的云罩着城市的天空,树木现出濒死挣扎般朝天的黑色枝桠,一片灰蒙蒙的。
  司徒靖现出短暂的颓唐。高压政策抑或是其他的各种手段,看似一切都在掌控之中,越是在意的人偏偏最让人感到无力。
  叶舟站在与走廊隔着一层带有磨砂横纹玻璃的小房间中央,套着一件咖啡色的毛衣,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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