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朗抬头看着他的眼睛,他的眼睛生得很漂亮,大而有神,轮廓圆润,睫毛又黑又密似乎还保留着孩童般的纯真。不过相比之下袁朗觉得他身上的味道更加吸引人,只可惜他身上那套礼服把他包裹得太过严实了!什么都看不到,可好像也什么都没藏好——改衣服的裁缝手艺不错。袁朗用上齿咬了一下下唇,借着加碰他杯子的机会,说,“司令这身行头太累赘了吧?”说完了袁朗冲他笑笑,拿着杯子示意了一下,喝完了杯里的酒。
袁朗说话的时候正巧是新郎新娘在给双方父母敬酒,有人在鼓掌,所以能听清楚他这句话的除了拓永刚应该就没有其他人了。别人也只当他在跟拓永刚礼尚往来而已。拓永刚的表情又惊奇又兴奋,他大概是没想到袁朗会知道他这个不鲜为人知的昵称。袁朗把他的反应看在眼里,这小南瓜太率真了,什么都往脸上挂,真是不错,不知道他在那方面会不会也这么坦率呢?袁朗忍不住去想象某些低级趣味的场面,说实话他很期待,并且有些迫不及待。婚宴上的菜色不错,味道一流,但是袁朗并没有全心全意去品味。拓永刚在他斜对面,周围围绕着众多男男女女,他们谈笑风生,很融洽的样子,不过每次袁朗的目光往那边扫视的时候,拓永刚总能及时发现并且做出回应。这让袁朗觉得很开心,他可以感觉到拓永刚的内心也跟他一样不安分,他们都在找机会,找一个能够脱离这个大厅,脱离这让所有东西都无处遁形的灯光,脱离这无数双眼睛的机会。
很快地机会终于来了,新郎新娘开始挨桌向宾客们敬酒,拓永刚不知道为什么没有跟着去。他在跟新郎的父亲说话,看样子他跟他也是颇为熟悉的。袁朗记得他还很亲密地称呼新郎为哥哥,看他在这场婚礼中跑上跑下那么积极卖力,估计他跟新郎从小就青梅竹马一起玩大的。袁朗坐着,不动声色。然后拓永刚离开了大堂,去的方向好像是洗手间。袁朗在他离开后也以上厕所为名离席了。
从礼堂一侧的小门迈出去,跟礼堂一墙之隔的是一条长长的走廊,从这条走廊你可以去到这座礼堂的任何一个角落。拓永刚果然站在走廊上,看见袁朗出来,他笑了笑,转过身在前面带路。打开了一扇小门,那道门内的空间非常狭小,人一进去里面的感应灯就亮了,在门的左侧有一道只能容一人通过的小楼梯。上了楼梯便来到了礼堂二楼的阳台上,这个阳台的作用除了是做为礼堂外部结构的一部分之外,另一个用处大概就是过年过节的时候让人上来插彩旗挂灯笼之类的了。拓永刚站在阳台巨大的廊柱后面,那巨大的廊柱可以很好地遮挡两个人的身影。两人像是逃出升天一样互相看着,笑着。他们笑着接了一下吻,除了嘴巴,四肢没有任何接触。像是在品评这个吻一样,他们静默了好几秒钟,然后笑着同时投入彼此的怀抱,不再假装矜持,热烈的吻即刻上演。手也开始不正经,自动自发地去摸索本身最感兴趣的部位,腰,臀,不能放过,从身体到头脑在瞬间被引燃。直到憋得气喘吁吁,他们才暂时分开。
拓永刚心里还记挂着事,“没扯烂我衣服吧?我还得回去呢。”
袁朗抬手就敲了一下他的后脑勺,“你小心你那猫爪子才是真的。”
拓永刚低声笑笑,“今天晚上还回去吗?”
袁朗心里也在想这个,但是他不知道铁路的安排会不会发生改变,“不知道。”
“如果不回去……晚上1点,我在招待所外面等你。”
袁朗没什么把握,他抱紧拓永刚的腰,同时再一次吻了拓永刚的嘴,“好。”
袁朗和拓永刚一前一后地回到婚宴上,铁路跟徐副师长他们还在很投机地聊着天,一副插不进撬不开的架势。他们是军校的同学,当年从全国各地不同的部队里一齐考进去的伙计到如今还能偶尔见上一面的也就是他们这几个人了。袁朗相信,徐副师长之所以会同意铁路的请求相当大的一部分原因是因为他们之间的交情。袁朗看了一下时间,晚上8点32分,距离凌晨1点还有4个半小时。他不禁又去找拓永刚的踪迹,只见他已经回到了新郎新娘身边,替下了海军伴郎陪着他们继续跟余下的宾客敬酒。新郎侧过头去跟他说着什么,他就笑了起来。
时间一点一滴地过去,晚上9点钟左右,陆陆续续地有宾客开始离开。铁路他们似乎也在准备离开了,袁朗心情复杂,如果铁路要连夜回A大队他是绝对没有任何理由不一起走。他希望铁路明天再走,可是领导的主他同样做不了,他很被动。他跟拓永刚之间的约定是否能实现完全取决于铁路的决定。
他们起身了,他们先去跟几位领导告别,一番寒暄之后返回了桌边,随行的人比如袁朗,比如徐副师长的秘书也已经做好了跟自己上司离席的准备。
“咱们今天这一别啊,还不知道到什么时候才能再聚到一块儿呀。”说话的这位是总部某处的李副处长。
“是啊。”徐副师长也显得颇为失落,“哎,老路,你今天还回去吗?我反正是赶不及了,要不然咱们到外面再喝两杯?这么久不见,不喝个痛快聊个痛快哪儿行?”
李副处长接话道,“哎,要是这样的话也算我一个。”
“你?那你不得给你老婆打电话报备啊?”
几个人都笑了起来,李副处长很豪迈地说,“小事一桩,没问题。”
铁路也没有过多考虑,“行,去哪儿你们定。”
徐副师长拍板说,“本来想说去俱乐部,不过俱乐部不通宵。我看就在你们这儿的招待所就行了,餐厅环境还挺不错的,聊困了还可以直接上楼睡觉。”
李副处长说,“可以呀,算我的我请客。”
铁路说,“本来就应该算你的,我跟老徐都大老远地来一趟,你这当地主的不掏钱谁掏?”
袁朗走在铁路他们后面。拓永刚这时穿过大厅往他们这边走过来,“舅舅。”
众人停下了脚步,袁朗猜想他肯定是来打探风声的。在拓永刚的眼神跟他的接触过之后,就更加证实了他的猜测,这小子反应还挺机灵的。拓永刚问徐副师长,“你们要回去了?”
“嗯,要走了,反正洗碗也用不着那么多人嘛。”
大家又笑了起来。拓永刚笑着说,“我以为你们会再多聊一会儿,我一直忙,都没能陪您多说会儿话。”
“晚上时间多,待会儿你到对面招待所找我们吧。”
“您晚上住那儿啊?”
“对。”
“李副处长和铁大队长呢?”
“都在,中年人的聚会,你要参加吗?”
拓永刚有些腼腆地咬了下嘴唇,“这样的话,这边事情完了之后我回家给你们拿两瓶酒吧。”
“我看行。我教你拿什么酒啊。你啊到你爷爷的酒柜上去看,哪瓶酒的包装最旧你就拿哪瓶就对了。”
大家哈哈大笑起来。
拓永刚也笑,“我知道了。舅舅再见。”
临别时拓永刚冲袁朗眨了眨眼睛。
拓永刚提着酒去到招待所的时候是袁朗给开的房门,为了省事徐副师长开了个大套间,一伙人在套间里喝酒打牌聊天。拓永刚把在婚礼上穿的那套礼服给换了下来,换上了常服,还是军装,军人的衣柜里装得最多的始终是军装啊。当时是晚上的10点半,铁路他们正在打牌,见拓永刚来了徐副师长还挺意外的,“这么快?我还以为你起码得11点才到。”
“那边没什么要我帮忙的了,所以就过来了。”拓永刚把酒放在中间的空桌子上。
徐副师长放下手里的牌,走到桌边打开他提来的大袋子,“来来来,看看司令给咱们带了什么好东西来?”
袋子里装着的是三瓶茅台酒,除此之外徐副师长还从袋子里拿出了一袋炒花生仁。他举着那袋花生忍俊不禁,“这哪来的?”
“路上让人炒的。”
“哦,还有什么呀?”徐副师长低头继续在袋子里找。
“鸡爪子鸭脖子。”
铁路笑个不停,“老徐啊,我可是真羡慕你有一个能从家里偷酒出来另外还知道炒个花生给舅舅下酒的外甥啊。”
徐副师长也乐呵呵的,“羡慕啊?羡慕去吧!哼。”
拓永刚自己找了个椅子坐,凑到铁路旁边,“你们在玩什么?”
“捉鳖,玩儿吗?”
拓永刚摇摇头,“不太在行。”
“那你在行什么?”
拓永刚耍了个心眼,他笑着说,“从家里偷酒啊,给舅舅打包个炒花生之类。”
铁路抬手就敲了他的脑门一下。
徐副师长招呼着大家,“趁热啊,先喝两盅提提神。”
袁朗低下头去笑,他第一次听说喝酒能提神。这时拓永刚又说了,“呃,舅舅,你跟铁大队他们也是很久没聚了,我还是不打扰你们说话了。我还是先回去吧。”袁朗有些不太明白他在搞什么明堂?不过拓永刚没有回头来看他。徐副师长揉揉拓永刚的脑袋,“想回去?那就回去吧。替我们谢谢你爷爷。”
“嗯。”
这时徐副师长的秘书也开腔了,“副师长,要不我也……”
徐副师长看向袁朗,“你是不是也想‘也’?”他伸手比划了一下拓永刚和自己的秘书。
袁朗忍着笑,站起来,一副诚惶诚恐貌,“几位领导都是老同学老战友了,这么久没有聚,要说的话估计是不少,可能我们几个在这儿真的会妨碍你们聊聊往事啊。”
三个老伙计交换了一下眼色,徐副师长手一挥,“那行,你们几个爱上哪儿上哪儿呆着去吧。”
李副处长接口道,“反正这酒也少。”
几个人哈哈大笑。袁朗他们则适时地闪人了。
作者有话要说:
10
那位秘书从套间里出来马上就跟袁朗和拓永刚道了再见,钻进隔壁房间去了。拓永刚和袁朗相视一笑,飞奔下楼,拓永刚的车就停在门口,两人钻进了车里。关上门之后两人你看我我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