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一出,瓦剌使团面上的悲伤渐换成了愤怒。
“六皇子说笑了。”朱厚照说着笑了笑,从容朝他们走了几步。“朕只是想要早日找到真相,快点给你们一个交代罢了。瓦剌使者,你们难道不想吗?”
“你!”
见哈撒已怒地说不出话来了,瓦剌使团中为首之人方道:“我们敬你是大明皇帝,所以有些话本不想说的太绝。但我朝太子深得民心,如今死在了你们的土地上,大明若不给我使团一个交代,不给我瓦剌一个交代,届时我朝上下必将不顾一切一心攻打大明。就算明皇你联合鞑靼,我朝纵使放弃国都,亦要破釜沉舟。所谓哀兵必胜,就算胜不了,也定能叫大明付出巨大损失惨胜。明皇,你要想好后果,还想与我们开战吗?”
“当然不想,与之相反,朕比任何人都希望和平。”朱厚照目光扫过瓦剌使团,一一与他们对视,“但诚如朕所说,你们觉得我大明在场所有人皆有杀人动机。在朕看来,你们瓦剌也同样不能排除。”
使者紧握了哈撒的手臂,阻止他所有冲动。
他冷冷凝视朱厚照,目光深邃而逼迫:“不错,大明最有可能。但我们瓦剌使团,也的确不能排除这个可能!”
“但是明皇,太子是我瓦剌的太子,遗体理应由我使团来保管。明皇若想查看太子遗体……可以,但必须有我使团中人在场。”
朱厚照缓缓颔首。
“三天。”
“三天之内,大明若不能给我瓦剌一个满意的交代,就别怪我们不再留情面了!”
朱厚照抬首。他的目光如斯深沉,一如夜色:“当然。”
“三天之内,若是我朝不能给你们一个满意的交代,朕会亲自领兵来迎接你们!”
此夜注定难眠。
瓦剌使团已在侍卫护送下归去了,群臣也都已各回各家了。临走前,六皇子哈撒命人将太子遗物琴台一同带走,被朱厚照以证物为名拒绝。纵然朱厚照明言找到凶手就将遗物归还,但被驳了面子的哈撒终于忍耐不住泄愤般举剑斩断琴台,怒吼道:“三日之后若你大明交不出杀人凶手,本皇子就要明皇你和这琴台一样!”
宴会唯有清冷,只剩下朱厚照、不懂、宁王,还有一众守卫。
朱厚照和不懂还在查看托齐死前的地方。朱厚照翻的是断成两截的琴台,不懂翻的则是地面。
地上铺着一层薄地毯,整整齐齐,没有丁点血迹,完全不像案发现场。
宁王抱胸睨着他们:“案件已交由刑部,你们两上串下跳的,这是在查案?”
朱厚照还在反复翻看琴台,闻之并不搭话。
不懂抬首撇嘴:“宁王你看起来真是淡定得过分啊,难道你已经知道是谁杀了托齐?”
宁王勾了勾嘴角淡道,“托齐方至我大明,与我大明任何人都没有私怨。那么他为什么会死?为什么会死在大明?他死在大明最有好处的是哪一方?他死后最得利的又是谁?呵,虽然本王不知道他用什么方法杀了托齐,但也能肯定凶手必然是他。”
“……”不懂无语,“虽然好像知道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但大敌当前呐,宁王你这种时候能不能不要显摆你的聪明了?”
宁王冷笑,嗤之以鼻。
此时朱厚照也已找到他想找的东西了。
哈撒走前,曾威胁他将这琴台劈成两半,这很符合他一直被朱厚照反驳后,终于按耐不住的冲动莽撞性格。但是综合他先前表现,朱厚照更觉得他像是要掩饰什么。
一根极细、极小、若非仔细看,根本无法看出的银针!
朱厚照笑了起来。
不懂见他笑的奇怪,忍不住道:“你们一个个笑的都好奇怪啊!就不能别笑了,说点什么话吗?”
朱厚照起身背手踱了几步:“老师,你不觉得奇怪吗?一个背部受到致命伤而王的人,为什么会捂着他手上的小伤口?一般人难道不是应该下意识想去摸伤口么?……皇叔还记不记得,我当初在去湖南的路上,背上受伤之时又是什么反应?”
宁王用奇怪的眼神看了他一眼:“你掐紧了我的腰。”
“……”朱厚照轻咳了一声,“但是托齐捏紧了自己的手,他为什么要死死捏着自己的手?”
宁王继续淡道:“也许是因为没有人让他掐腰。”
朱厚照:“……”这节奏不对啊,媳妇今晚说话为啥辣么刻薄?难道是因为吃饱了然后困了却木有觉碎不开心吗。
朱厚照顿觉自己真相了!他起身,愉快走到宁王身边:“皇叔,时间不早了,我们就寝吧!”
宁王闪了闪:“不查案了?”
朱厚照纯良一笑:“不急,有老师在呢~我相信老师一定很快就查出真相的。”
不懂鸭梨山大。他缓缓抬首,然后用比方才还要奇怪的眼神扫射两人。
那灵光一闪的瞬间,他觉得自己发现了什么,但又想不出到底发现了什么。这对于一个充满好奇心并且不笨的不懂来说,简直快难过死了。
但是他也已经有了预感,很快就能知道真相了。
但正是越接近真相,也就越让他捉急!
尼玛装个蛋神秘,就不能早点说啊?你神神气气神神气气的不懂老师心里好痒啊你造不造?火起来窝就怒摔桌不干了啊喂!
他豁然起身伸了个懒腰,赶在朱厚照前面大步流星,转瞬就消失地无影无踪。
朱厚照忍俊不禁。他走到宁王身边,拉住他的手:“皇叔,我们也去歇息罢。”
宁王傲娇甩手:“别用你那只碰过尸体证物的手来碰我。”
“……”
朱厚照虽然知道了凶手与杀人手法,但他并不动声色,而是在翌日早朝时询问哈撒想要做什么。
哈撒道:“三个条件。”
“第一?”
“第一,三日内交出杀害太子的凶手,由我瓦剌判决。”
朱厚照颔首:“理应如此。第二呢?”
“第二,我们要求大明赔偿九万万两银子,牛马羊各万匹,没得商量!”
“第三?”
“第三,我们瓦剌上下对你极度不满,我们要你退位!”
百官齐齐倒抽一口气,浑身发冷。
朱厚照还没见过这么多人倒抽气的场景,心中既觉得好笑又觉得无语:“哈撒皇子说说看,朕退位了,由谁继位?难道哈撒皇子想做大明皇帝吗。”
哈撒冷笑道:“当然不是。依本皇子看,大明能人辈出,比得上你的人比比皆是。”
“比如?”
哈撒扬手一指:“比如他!”
众人又齐齐转头,将目光放到被指着的、只在那一瞬间失态后恢复从容冷静的宁王身上,面上表情各异。
朱厚照顿时拍案而起。
卧槽!
你他喵都暴露了还在沾沾自喜狮子大开口不说,还想夺劳资位置再泡劳资媳妇?逗比你信不信劳资一个电话过去京城守卫立马一拥而上一人一口口水就淹死你,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
作者有话要说: 之前写错了,哈撒是六皇子不是二皇子0 0
终于对着哈撒说出逗比2个字了哈哈哈哈!
听说昨天的图都看不到。。囧那就算了吧2333,等以后修文我再研究研究。顺便虽然觉得宁王很美,但我还是更喜欢聂远233333,尤其是封面下的那个聂远巨丑表情!就是辣个表情,让窝灵机一动机智得写下了这个文!
顺便今天晚上要去扫墓,白天暂时没事干,所以更的比较早,本来想引出不懂身世,但看看一章字数差不多了就算了吧~
希望能在清明完结此文!
☆、二十一章
朱厚照大怒!
他第一次露出近乎森冷的表情,盯着哈撒的目光一如毒蛇诡谲。但无一人知道,哈撒已触及朱厚照逆鳞。
众人尚未瞧见朱厚照这般表情过,便强烈谴责哈撒的条件实在太过分了,尤其是第三条要宁王继位什么的,大明根本不虚瓦剌,大不了继续打!
朱厚照挥手截断众人话语:“你们想要凶手是吧,可以!命人去把使团全部叫来大殿,将琴台搬来!不懂首辅,上证据!”
“……”不懂,他会说他还没想到如何用证据证明杀人凶手是哈撒这种话吗?
使者团很快来了,琴台也被搬来了。
名侦探朱厚照指着琴台对使者们道:“真相只有一个!”
“所有人都以为托齐太子是中毒镖而亡,其实并不是。真正杀了托齐的东西,在这琴台之上。”
使团一阵轰动。他们惊疑不定地看着朱厚照,在他笃定的目光下,转而查看琴台。
被哈撒劈成两半的琴台上并没有什么特殊痕迹,使者正要开口示意朱厚照,突然看见了某个不经意间就会忽略的东西。
一根银针!
这跟针极小,极细,就倒插在高音弦下。若非仔细再仔细地看,几乎无人可以看出这里居然有根针。他们听到朱厚照的声音,“朕已命人检查了,这跟针上涂的毒就是太子中的剧毒。诸位还记得太子倒下的时候是什么姿势吗?”
瓦剌使团陷入沉思——所有人都已想到,太子倒下时正捂着他的无名指。而大夫验尸时,也曾发现他无名指上极小的那个伤口。
“不错,那首曲子前半部分音低,所以托齐没有碰到这根针啊。但后半部分是高音,而且需要弹奏这根弦的就是无名指!当时托齐一弹,针便刺入他无名指,毒瞬间入体,托齐暴毙!”
使团纷纷倒吸一口气。
他们目光难以从这根针上挪开,近乎喃喃自问道:“那,那毒镖又是怎么一回事?”
此时哈撒拂袖:“荒谬!谁都知道琴台被你扣留在皇宫里,这跟针说不定是你放上去的呢。”
朱厚照将目光转到不懂身上:“那么,现在就由不懂太傅来解释毒镖。”
不懂秒懂。也就在方才,他忽然就明白了应当如何利用证物。
他命人呈上太子死时穿的里衣,指着上面的血迹道:“看到没,一团黑血,啧啧,真惨啊!”他一边感慨着,又拿出一碗新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