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子卿瞪大眼睛,十分不解。
“子卿。”
“是,堡主。”
“你知道龙谷宝藏吗?”
春雨贵如油,洗涤过的老竹伴着青葱新生的嫩竹,黄绿交接,扑菱扑菱的作响,自成一派气候,端的是大方雅致。
东方虞垂首看着井底堆成小山样的尸体,在一场春雨后,交叠惨白,看上去是更加的渗人,同外面的景物一比,倒是一个人间雅境,一个人间地狱,只眨眨眼,不多言,挥挥手让手下人把里面收拾了,他好下去。
“这是死了多少人呢?”
“爷,统共有二十七人。”
“怎么死的?”
“死于刀伤。”
“那便送去县衙门吧,按着说法……就说是千剑山庄的分庄子里无故出现了这些尸体,让他们赶紧的来查,查清楚好还安宁。”
“是!”
井底下的肮脏就交给下人来收拾,东方虞今日着着件蓝色的袍子,背着手打量这间据千烈风说已经有十多年没有来过的破旧宅子,光是看木料,可以明白造这座宅子时,主人家应是很看重的,不知怎么的最后就破落了。
“……”看来小烈对小冽是万分的执着呢。
枯枝烂泥踩在鞋底下的滋味,对东方虞这样一个一直养尊处优的人来说是万分难以忍受的,所以在他下到井底,借着火把看见前面的泥路时,面上黑得吓人。
“主子,您看,是否要先收拾收拾?”身边下人冷汗淋淋。
“罢了,统共也就那么一次。”
哎哟,我的主子爷,如果您的脸色不那么扭曲的话,小的们还会觉得您能屈能伸得紧啊!瞧见主子阴沉沉的脸色,一群下人木着脸在肚子里疯狂呐喊。
一行八个人,就有六个人手上拿着火把,火光映照着黑洞洞的通道里光亮得犹如白昼一般,下人们始终低着头关注着前方那双主人的脚,内心里万分希望那双尊贵的脚,不,是靴子上不要沾上什么脏东西才好,不然主子就又要不高兴了,这时,那双靴子停下了脚步。
“主子?”一直走在东方虞右侧的侍从小心上前一步,询问道。
东方虞并未马上回应,而是抿着双唇盯着密道边上的土墙,随后幽幽的,撇下了一句话:“今日在这密道里看见的一切,都要忘掉,明白吗?”
“是!”七人被东方虞瞬间展开来的气势压得差些就跪到地上,低着头拼命表忠心。
东方虞也不管,只是甩甩袖子,一下便灭掉了六人手上的火把,在黑暗中的声音冷得像是冒了冰渣子一般,“走快些罢!”
“是。”
东方虞早先并不知道这条密道,但他很清楚岸上的人对打地洞很有些爱好和研究,不过,这条地道还是入不了他的眼,只因为他不够华丽,就算这里是千烈风命人打的,瞧来东方家的家主对于千剑派掌门的没有情调是知之甚详啊!
东方虞一直都觉着自己很是帮理不帮亲。
“主子,前面有亮光!”
上前两个人用手扒开挡住洞口的树藤,东方虞出去的第一件事情便是查看身上有无沾上脏东西,上下左右,嗯,很好,没有多余的脏东西,只脚下还是沾了一些泥土。
“主子,要换靴么?”身旁的人问道。
“扑簌扑簌!”
“主子?”
问话的侍从小心偷瞄东方虞的神色,发现他似乎是在考量着什么东西,顺着视线瞧过去,奇怪了,这密道的出口虽然风景宜人了一些,但却并不是什么旷世奇景,怎的他家这位见多识广的主子爷,一副十分感兴趣的模样?
不懂!
其实也不怪他不懂,东方虞一般出门都是会带着自己从浮空岛上带出来的心腹用着,只是因为是心腹,所以不能一直陪着他不回岛上,毕竟他不回去,那么岛上的事情也是要人来做的,变的现在东方虞身边带着的,只是一些许久前被谴到岸上的人,这些人同这位家主并不相熟,虽绝不会背叛东方家,东方虞对他们却不是非常信任。
“你们在这里等着,爷要一个人进去。”
“主子,这太危险了!”
“行了,你们只要好好在这里呆着就行了!”听不出情绪的声音,甩甩袖,东方虞不耐地转过头去,瞧见那汪清澄的流水,笑了,道,“要不,你们也可以选择在这里洗个澡,慢慢等着爷回来~~~”
一众下人默,心里同时腹诽,爷,现在还只是早春而已!
笑眯眯的不再管几个下人的说法,只慢慢踱步向里,眼前的林木,东方虞如若没有记错的话,应该是一个比较简单的阵法,随脚踢开一块石头,潇洒满溢的前行着。
东方虞小时候也曾听梦音息说过,他在岸上的一处深山里,建造了一个世外桃源,说世外桃源又有些不够格,却仍是可以称为是与世隔绝的雅境,那里有放眼望去不着边际的群青,还有潺潺流淌不知去向的溪流,四季如春,还有一棵似乎总是那般颜色的桃树……
“小虞,什么时候来梦叔叔家做客吧!”
那个时候好像是在说完这番邀请后,第二天那位邀请人就悄悄的走了,害的小小的东方家少主一直哭着说自己是被抛弃了。
真是丢脸的事情……东方虞很不悦自己会再想起这件事情,用食指并中指按着眉际,心中默念着赶紧忘掉赶紧忘掉之类的话语。
“扑簌~”
林间刮起了剧烈的风,树枝拍打树枝,东方虞用手挡住要打在脸上的头发,看着前方,就算是一向情绪不外露的东方家家主,这个时候,也愣住了,瞪大了一双桃花眼,直视着那个地方。
那个人,还是一身白衣,从来执着于花纹的在领子衣袖这些细微的地方纹上璀璨绽放的花朵,大风吹起衣袍,衬得他好似要飞仙了一般飘渺,盈满了双眼的白色中,只一双冷冰冰的瞳孔黑得无比强烈,仿佛要将这个世间都纳进去一般。
“白色……”
作者有话要说:
☆、第四十七章
冷冽饶有兴趣地瞧着少自家难得表露在脸上的傻样,扯着嘴角似乎是笑了,然后问道:“你怎么来了?”
东方虞难以置信地瞪着这位从来都是比他还要胆大包天(他觉得自己从来都是很量力而为的,其实他不是)的家伙,只是平日里他怎么怎么猖狂倒也就算了,毕竟都是在他们的包容下,但现在这个是怎么一回事?
我说,这是幻觉吗?
“……”怎么也不能将脑海里那一头的青丝和眼前的这捧像是失尽了一切后苍凉的白色融合在一起。怔楞了许久后,他傻傻的问:“你这是怎么了?那时候见面,明明还好好的,怎的才一阵子没见,就……”
“无事。”
无事?对方的回答无论怎么样听,都觉得是过于轻率,东方虞感到他的额际在跳,而且跳得有些快了。
“冷常盘,我觉得我们应该坐下谈谈。”
“那便进来罢。”
立刻便接上去的回答让东方家的家主感觉到额际的抽动已经变成了刺痛,表面上是依旧雍容,内心里却已经幻想着扑上去好好揍这个人一顿。
“好吧,那我们进去吧!”咬牙切齿着。
冷冽点头,转身带路。
这里离着住所不甚远,两人只一前一后不语地走了半刻钟便到了,院子里本在散步的那群家鸡见有人来,赶赶着跑跳出来就像是迎接来客一般。
东方虞挑挑眉,“这倒是有趣。”
冷冽也挑挑眉,“别欺负它们。”
谁要欺负它们,他可是东方家的家主,看起来就是这么无聊的么!东方虞腹诽,可对方并不多理会他,自顾自进了屋里,耸耸肩,开始仔细打量这处。
的确呢,跟曾经听到的一模一样,几十年了的老旧屋舍,形单影只的可怜桃树,好像是永远都不会凋零一般,明明初春,这时节的梅花才刚刚竞相开放,可是这里桃树上已经坠满了灼灼其华的娇俏花朵。
“这树,莫非真的如梦叔叔说的那般,永远都不会凋谢么?”站在树下,东方虞抬头看着那一只枝头上的粉花,问道。
“会的,只是你来的不是时候。”冷冽正从堂屋里端着茶具出来,是青瓷飞花的纹面,看上去有些年代了,保存得却非常完好,放到院子里的摆放上不久的石桌子上,“吃茶罢。”
“小冽。”东方虞依言坐下,歪着脑袋,做出一副纯真无辜的模样,问出的话却是:“那是要我几时来?等你死得差不多了,来为你收尸的么?”
冷冽一顿,认真想想,摇头,“不会的,暂时不会死。”
“那是什么时候死?”东方虞翻了个很不符合他美学的白眼,不过每次面对这位少时好友,他的白眼就不由自主了,继续问。
“半年内吧。”冷冽回答。
你应该可以再冷淡一些罢。
坐在对面的东方家的家主气极返笑,不住得在心里安抚自个儿别跟这个不知所谓的家伙置气,闭目静气了好一会儿,才回神,回神后的第一件事,便是上去扯了冷冽的头发好几下,下手还不轻,大声质问:“你到底要什么时候死,我也懒得管了,只是这个是怎么一回事,难不成是你死之前,也不要你原来的样子的么!?”
被扯了有些疼,冷冽皱起眉,挥开对方的手,“阿虞,你知道多少我的消息?”
“不多,只是知道你和链哥哥去了西南城,然后链哥哥被那位皇帝给逼着带走,最后就是你和你的小徒弟碰上前任的罗刹门门主。”东方虞一脸无辜的表情,表示自己知道的真的不多。
冷冽再倒一杯,嘴唇轻扯,似是在笑,“阿虞,我只想听你说,你是知道如今骄天艳躲藏在何处的。”
这笑容有些危险,在东方虞的印象中,好像曾有个人这样笑过,不过,肯定不是冷冽就是了。
皱眉,“你要做什么?”
冷冽不语,只是给东方虞再倒上一杯茶水,氤氲间看不清那张白皙的脸,只觉得比起以往的冷然来,现在的则是更加的魅惑人心。
“这是师傅平日里十分喜爱的陈茶,我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