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槙岛圣护别再这么一而再再而三地来撩拨他试图挑战忍耐上限的话。
“好奇怪,哪怕已经满脸冷冰冰的生气样子了,但是你的心理色相依然还是保持在最澄澈的纯白没有变化呢。”
槙岛圣护抿了口红茶以后便放下了杯子,然后伸出手拨弄着另一只手里朝向安提诺米的白色试纸,那是被他刚刚从安提诺米手背上揭下的,“你是真的任何一丁点坏念头都没有升起,还是不管脑子里面想些什么做些什么也都不会影响到心理色相?”
被他拿在手上的,正是在这个世界上颇为常见到基本人手一张的心理色相测验试纸,虽然看起来只是个与普通白纸条无异的小东西,但里面实际上却不少浓缩的高新科技,可以在与西碧拉系统脱机的状态下检测心理色相,以颜色来评估被测对象目前的心理状态。
当然,更为具体的犯罪指数是心理色相测验试纸无法检测到的,随着思想变化而随时波动的犯罪指数只有西碧拉系统才能测量,但光是心理色相的大约评估也足以大多数人了解到自己目前的身心状态了。
因此哪怕这一片小小的测验试纸卖出了令人咋舌的天价,也有趋之若鹜的人正想咬牙购买,毕竟要是被西碧拉系统检测到了才知道自己犯罪指数过高,那一切都晚了嘛。
实际上能够与西碧拉系统连接测评出具体犯罪指数的民用装置也不是没有贩卖,不过那些效果更好且售价甚至比测验试纸更低的东西显然没有被槙岛圣护考虑过——在安提诺米暂住的屋内摆放上数量那么多的摄像头确实是他的恶趣味,但他本人可不想生活在与西碧拉系统实时连接的摄像头下。
将纯白的测验试纸拿着玩弄不久之后,在白纸上渐渐攀升起的浅灰色斑便彻底败坏了槙岛圣护继续下去的性质,哪怕他自己的心理色相比起大多数人来已经算得上纯白,但是跟安提诺米那样彻彻底底的白比起来还是有所差别的呢。
将昂贵的试纸随手扔后,槙岛圣护脸上难以辨明到底是和善还是饱含恶意的笑容渐渐加深,对不怎么想搭理自己的安提诺米说道:“真的不愿意跟我们合作吗?鄙人真的很期待也很需要您的帮助啊。”
“……假设我没记错,上次你说这话的对象就是刚被你毙掉的王陵璃华子。”安提诺米翻了个白眼,终于忍不住奚落了还在装出满脸真诚的白发男人一句,“跟你合作过的都挂掉了,我还不想成为紧接在王陵璃华子之后的下一个。”
槙岛圣护闻言笑了,很难想象他到底有着怎样的心理才能在亲手杀死掉前同伴之后,还能露出如此不染污浊的纯洁笑容,“不,不用担心。您和他们是不一样的,安提诺米先生和其他人是完全不一样的……”
“虽然这已经不是我第一次来找您谈到这个问题了,但这次,我希望您能在听完具体内容之后再说出拒绝的话来。”他的脸上浮起了某种难以言喻的趣味笑容,“我朋友的研究已经进入了实质性的收尾阶段,但是在数据录入载体上却失去了可选择的对象,如果安提诺米先生愿意帮忙的话,相信西碧拉系统很快就将成为旧时代的东西了。”
“当然,我想这东西对您来说帮助也很大不是么。”槙岛圣护委婉而笃定地笑道,“遮蔽西碧拉系统的感知,行走在光天化日之下……这是互利互助,您觉得呢?”
用来遮蔽西碧拉系统感知的东西么?正如槙岛圣护所说的一样,对于已经引起西碧拉系统关注了的安提诺米来说,现在他的确急需这样一个能躲避系统的道具。而在这个只能靠科研理论堆砌出成果而无法直接‘制造’出对应道具的世界上,光靠他自己的能力显然很难做出这样的东西来。
即使同样出身于这样现实科技侧的世界,但在玄幻色彩世界中漂泊太久的他在某种意义上已经更接近于幻想住民了呢。
槙岛圣护没有说错,『研发出屏蔽西碧拉系统感知道具』这一合作对于安提诺米来说的确是获利颇多,无论出于那种考虑都是值得尝试的选择,只不过……要是让槙岛圣护掌握了这样危险的东西,只怕整个世界都得被他闹得天翻地覆了吧?
安提诺米觉得,他还是得要好好思考思考才能下结论呢。毕竟他来到这个世界的目的除了打败外道圣女以外,还捎带有顺便阻止这个世界被依格莉娅毁灭的意图在,要是依格莉娅还没动手这里就因为他的过世而自己闹腾坏了的话,也未免有点太自打脸了。
虽然就这段时间的观察来看,这里完全就是个没人动手也会自己把自己玩坏掉的畸形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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槙岛圣护是个完完全全的恶棍,他热衷于教唆那些心怀恶意又不敢付诸于行动的人们犯下实质性的罪过,甚至毫不吝惜于为他们的罪行提供便利帮助。不过呢,也有不少人拿他当成圣徒,因为他在这个人类无法忤逆扭曲社会秩序的世界上,多多少少为某些少数人的本性解放提供了可能。
游离在罪与善边缘,总是过分施放他人心中欲|望的男人,恶者眼中的救世主,常人眼中的魔鬼,槙岛圣护大概就是这样一个形象吧。
其实从本性来讲,槙岛圣护并不是什么鸡肠狗肚牙尖嘴利的人,大多数时候对于合伙人甚至称得上温厚与和善——在他还没打算背叛现任‘合作伙伴’之前。
他会在与安提诺米交涉的过程中不断挑拨对方的忍耐底线,其实也是想知道这个珍惜特例的犯罪指数与心理色相是否真的不会发生变化,人类在生气的时候总是会不由自主的生出恶念来,只不过是脑内愤慨抱怨与杀人报复计划雏形初现的深浅程度区分罢了。只生气而不产生恶意的人类,根本就不存在呢。
哪怕是槙岛圣护,在情绪不好的时候自身犯罪指数也会稍稍升高一点,虽然很让他产生情绪波动的情景本来就很少、并且大多数时候只会让他感到愉悦就是了。
安提诺米是个特例,因心理指数无法被量化而被西碧拉系统盯上的唯一特例。这份与世界格格不入的特殊,连槙岛圣护自己自身都没有出现过,即使同为无法被支配者攻击的‘免罪体质’,安提诺米恒定在0的犯罪指数也与他那样一直在安全范围内波动的犯罪指数截然不同。
忘记了吗?槙岛圣护就是那个当着狡啮慎也的面残忍杀害了其执行官,然后被狡啮慎也追查数年的元凶啊。在这个连产生杀人念头都会导致犯罪指数飙升的社会里,杀完人还能保持心理色相清澈的槙岛圣护本身已经是极为特殊的个例了。
免罪体质,这是槙岛圣护从某本珍贵笔记上看到的称谓。
别人或许对槙岛圣护免罪体质的由来感到恐惧与好奇,认为这是西碧拉系统识别人心的缺陷导致的程序错误。但槙岛圣护自己却知道,这份被称为是免罪体质的能力实际上根本就没有什么神奇的,他没有罪,所以西碧拉系统就无法制裁他的罪,就是这么简单,仅此而已。
……还不明白吗?那就说的再清楚一点,槙岛圣护没有罪,无论是在狡啮慎也面前残忍杀害了他的执行官、还是教唆许多心怀恶意的人将犯罪付诸于行动,他都没有罪,无论在别人眼中如何,在他的认知之中确实是这样的。
因为这个世界的秩序本来就错误了嘛,无论是西碧拉系统还是沦为其走狗的执行官们,都是没有道理的‘错误’,而‘正确没有过错’的槙岛圣护,是不应该被他们制裁的。正是这样根深蒂固的思维观念致使了槙岛圣护免罪体质的诞生,『错的不是我而是世界』这样看起来中二的想法刚好就是探查人心的西碧拉系统唯一缺陷所在。
接受着正确观念教育而长大的人们,无论自己是否承认都会将‘杀人’这一行为当做是罪大恶极,即使是只在脑内想想都会潜意识认为自己是在犯错,所以西碧拉系统可以轻而易举地根据他们自己的想法来判断其犯罪指数,进而筛选出潜在犯罪者来。
但是槙岛圣护的观念则不同,他觉得这个世界是错误的,被错误规则错误秩序所束缚、生活在错误社会之中的人类是空虚与可怜的。所以他不会认为自己杀人的行为有任何值得谴责的地方,他是在纠正错误,再将对方从这一巨大的错误中解放出来。同样,他鼓励其他人犯罪并且为其提供便利也是在帮助他们不被错误规则所压迫、让他们能够展现出真正的自己。
将世界这个巨大的错误纠正过来、让所有因西碧拉系统而走上错误道路被迫压抑着真实自己的人类得到拯救,槙岛圣护给自己的就是这样一个定位。
西碧拉系统是否成功获知了槙岛圣护的真实想法无人得知,但从结果来看,这个统治人类的先知系统确实认可了槙岛圣护不是犯罪者,认可了他的观念——但若是基于这一立场,肯定了槙岛圣护‘世界是错误系统是错误’这一理念的西碧拉系统,不也是在矛盾地自己承认着自己是错误吗?
所以槙岛圣护自己也觉得疑惑,不知道究竟是西碧拉系统认可了自己的想法,还是它根本就读不透自己的想法。
然后他知道了,在安提诺米这个特例中的特例出现之后,他终于知道了。
西碧拉系统知道他的想法,并且肯定了他想法的正确性,这是毫无疑问的。因为若是系统无法读取他的思想,那么心理指数就应该如同安提诺米那样全部呈现为?或者0,但槙岛圣护却并非这样,他的心理指数也是会波动的,在思想消极的时候犯罪指数也是会稍稍升高的——伴随着他对自己产生的微小疑虑。
但是这样的疑虑,最终却被来自西碧拉系统的肯定给瓦解了。说来也觉得可笑呢,基本上算是把推翻西碧拉系统统治当成己任的槙岛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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