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门吹雪是我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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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门吹雪是我爹- 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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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会解毒?”
  
  胖公子道:“会一点。”
  
  “所以我此刻身上已无毒?”
  
  “毒虽然解了,伤还在。”胖公子忽然轻轻掀开了段四身上的薄被,看向他小腹间的布条,心疼地说,“这一刀,刺得又深又狠。不过幸好——”他笑了笑,“你遇到了我。所以,你总算活下来了。”
  
  “我的肚子上,怎么会多出了一个洞?”
  
  小宝道:“那不是洞。只不过是把你的肠子割掉了一半,留下的一个凹坑而已。”
  
  段四倒抽了一口凉气:“我现在,只有半截肠子了?”
  
  胖公子淡淡道:“要解七日断魂膏的毒,只有两个办法。一个是用解药,另一个办法就是,把你中毒的这块地方,连皮带肉都挖掉。你的伤在大肠,所以理所当然要把大肠割断。”他甚至还很得意地看着自己的杰作,叹息道,“你至少应该庆幸自己,因为还留了半截肠子下来。”他微笑着继续,“能想出这另外一种办法的人,普天之下,大概也就只有我了。”
  
  段四听了他的话,不知是该笑还是该哭,只能痛苦地咽下了一口唾沫,苦笑地问:“你是?”
  
  胖公子用一只白白胖胖的手指着自己的鼻子,缓缓道:“我姓唐,叫唐缺。” 
  
  *
  
  唐缺?
  这个看起来又肥又蠢,总是显得愁眉苦脸,六神无主的人,竟是唐缺?唐家堡的二少爷唐缺?
  
  段四又不说话了,他已无话可说。
  一个人如果不幸遇到了唐缺,他已不必再说任何话。
  他忽然有种想嚎啕大哭的冲动,他这样子算什么?肚子里的肠子短了一大截,小腹上又多了一个凹坑,他这个样子,还能算是一个正常的人么?
  想当年,段家六子纵横江湖,皆是潇洒风流,英俊多情之人。怎么如今,他竟会落到了这般境地?
  
  “你在想什么?”唐缺看着段四,问道。
  
  段四冷冷问:“你我素不相识,为什么要救我?”
  
  “因为西门胜雪的敌人,就一定是我的朋友。”唐缺微笑。此刻他的笑容已经丝毫都不像是一个白痴了。此刻他笑得就像是一只老谋深算的狐狸。
  
  听到“西门胜雪”这四个字,段四脸上所有的表情顿时都化为万般无定的游丝。
  这个名字,深入骨髓,痛彻心扉!这个名字,曾经给过他希望与爱,但现在,却只有痛楚与恨。
  一种沉沦到谷底的恨。
  
  “你怎么知道是他下的手?”段四忍不住问。
  
  唐缺道:“我当然知道。”他指着自己,“因为七日断魂膏,就是我送给他的。”
  
  “既然是你给他的毒药,你自己却没有解药?”
  
  “我有。”唐缺淡淡道,“可惜我并不想用在你的身上。”他的脸上忽然浮现出一股狡猾的神色,继续道,“因为我只有让你痛了,你才能记得对他的恨。”
  
  段四瞳孔收缩:“我以为你和他,原本会是朋友。”
  
  “这世上,有两种朋友。一种是用来喝酒与倾诉的。另一种,天生就是拿来出卖与背叛的。”唐缺缓缓道,“我与西门胜雪之间的关系,恰巧就是后一种。”
  
  段四沉默不语。
  
  唐缺问道:“你呢?你与西门胜雪之间是哪一种?”
  
  “我只是他座下的一条狗。”段四苦笑,“一条他急于铲除的狗。”
  
  唐缺拍手:“这么说,我果然没有救错你。敌人的敌人,就是我的朋友。他既然是你的敌人,那么你现在就是我的朋友了。”
  
  段四摇了摇头,轻声道:“现在的我,只不过是一个废人。还能做什么?”
  
  唐缺却不这样认为:“你当然还能做许多事,许多有用的事。”他继续道,“你的肠子虽然短了一截,但在你的心里,一定会多出一样东西来。”
  
  “什么东西?”
  
  “一种叫做‘仇恨’的东西。”唐缺神秘一笑。
  
  段四喉头咽了咽,沉声问:“我的命是你救的。你当然不会白白地救我。”
  
  “我不会。”
  
  “你现在要我怎么做?”
  
  “我现在只想知道,你是不是已经恨到——一定要西门胜雪死?”
  
  “是的。”段四冷冷回答。
  一股仇恨的火焰慢慢慢慢燃烧在了他的心底里。小腹间的剧痛与灵魂深处的仇恨交织在一起,将他整个人煎熬得几乎沸腾起来。
  西门胜雪,不要怪我无情,不要怪我狠心。这所有的一切,都源于你对我的残忍与耻辱。我看错了你,也爱错了你。所以,从今以后,我段四唯一的信念,便是要将你杀死。
  狠狠,杀死。
  
  唐缺淡淡微笑,他很满意段四此刻的表情:“其实有时候,你恨不得要杀掉一个人时,最好的办法并不是要他死。”
  
  “那是什么?”
  
  唐缺一字一顿:“是令他——生,不,如,死。”




☆、第二十一章:独鹤楼头

  穿上一套崭新的黑衣黑裤黑鞋,段四的脸上已一片肃容。
  忽然有了一种再世为人的感觉,一种明明已经心死却又偏偏新生的感觉。
  喝了一碗浓汤,再抹上了金疮药之后,段四甚至都已经感觉不到小腹间的疼痛了。
  
  唐缺坐在椅子里,带着赞叹道:“我若是西门胜雪,就绝对舍不得来杀你。”
  
  段四英挺冷俊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沉默不语。
  
  唐缺缓缓从腰间取出一个纸包,缓缓递给段四:“这里面是一根毒针,针上的毒,除非是服下我唐缺亲自调制的解药,否则天下无解。”
  
  段四默默接过纸包,正要展开,却被唐缺身旁的小宝阻止了。
  小宝冷冷道:“别看它只是小小的一根针,但是我建议你不要随便的取出来欣赏。因为这根针上的毒,会渗透进你的皮肤,随着你的血液四处流窜。”
  
  段四立刻包紧纸包,郑重放入怀中,然后向唐缺抱拳道:“告辞了。”
  
  “你准备就这么去万梅山庄?”小宝皱眉道,“准备让西门胜雪再狠狠给你一刀?”
  
  段四英挺的脸上顿时闪过一丝惧意。
  小宝说的并没有错。他现在手无缚鸡之力,虽有满腔仇恨在身,却只不过是一个废人。他若现在去万梅山庄,无疑就是自投罗网。
  
  唐缺在一边痴痴地笑道:“你若是放心我,我倒有一个好主意。”
  
  “你说。”
  
  “明日午后,我已约了西门胜雪在凤梁城的独鹤楼见面。”唐缺痴肥的脸上露出一丝狡狯的神色,“我希望能看到你出现。”
  
  段四瞳孔收缩,冷冷道:“我一定会出现。”
  
  “到时候,我会分散掉西门胜雪的注意力,你便可趁机将毒针刺入他脑门。”
  
  “然后呢?”段四问道,“他会怎样?”
  
  “他会很痛苦。”唐缺又笑得像是一只肥胖的小狐狸般,“比死还要痛苦。”
  
  段四的眼角蓦地跳动了一下,忽然间沉默了。
  明明眼底是一副恨不得要西门胜雪死的神情,可为何心里,却偏偏有那么一丝的不忍心。
  
  唐缺眯着眼:“你是不是还对他抱有主仆之情,是不是觉得这样胜之不武,是不是有些于心不忍?”
  
  段四黯然低下头:“我从来就不是他的仆,我只是——”他又淡淡抬起头,“他的一条狗。”
  
  “所以你对他就更加不用客气了。”唐缺站起身,伸出了一只白白胖胖的小手,轻轻拍了拍段四的肩膀,微笑道,“一条狗,无论做出任何事情,都不会让人感到奇怪的。”
  
  段四的瞳孔骤然缩小,狠狠缩成两点寒星。
  
  唐缺已将自己肥胖的身躯挪到屋门前,小宝立刻替他打开了房门。唐缺握住小宝的手,脸上又已笑得像是一个白痴:“小宝,明日清晨,你先去独鹤楼,吩咐他们的掌柜,一定要为我留五只香酥鸭,二十斤酱牛肉,两只板烧鹅,还有……”
  
  小宝轻笑道:“你忘了你要少吃一点的,近来你虽然又瘦了,但还是不能放松自己。”
  
  唐缺叹了一口气:“那香酥鸭就少做两只,蒸一条桂花鱼,再来十个独鹤楼最有名的八宝饭,也就差不多了。”
  
  小宝与唐缺出门而去,越走越远,声音还飘荡在身后:“……鸭子太油又太腻,对你的肠胃不好,还是少吃为宜……”
  
  “我已经这么瘦了,再不吃点油水下去,怎么受得了?”唐缺依然愁眉苦脸,好像他身上的那几百斤肥肉,根本就不是他自己的。
  
  “……”
  
  段四一个人静静站在屋中,站在四面灌满冷风的屋中,他的脑子一半空白,一半混杂;一半清醒,一半晕眩;一半带着爱,一半有着恨。
  忽然间万念俱灰,忽然间又恨意丛生;忽然间觉得自己只是一条狗,忽然间又觉得自己远不必如此憋屈。
  
  一千种一万种念头在他看似风平浪静的身体里相互攻击,交织纠缠。终于,他痛苦地闭上眼睛,两行清泪缓缓从眼角流下。
  他有一种强烈的预感——他的人生,从此以后,已经完全不同了。
  
  *
  
  凤梁城,独鹤楼。风和日丽,万里无云。
  
  段四黑衣黑裤黑鞋,头戴一只范阳斗笠,宽大的帽檐将他的半张脸隐成了阴影。他独自坐在独鹤楼二楼的一个角落里,为自己点了一壶清水,默默喝着。
  事实上,从清晨独鹤楼一开门,他就已经进来了。因为他生怕自己错过了唐缺与西门胜雪见面的机会,生怕自己错过了报仇雪恨的良机。
  
  一夜辗转反侧,寝不能寐。想了整整一个晚上,他终于还是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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