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派出大量斥候侦察邹县动态,自己领了亲卫部队进入了曲阜城。
韩煜的骑兵一直向东南方向追击贼军十余里,斩杀敌人三百多,最终在临近贼军占领区之前下令返回曲阜城。在路上,他听到了一个消息,被围困在北谷的杨国栋都司在杨肇基派出的三千骑兵救援下,顺利突围,并成功击杀贼军一千五百。
这一仗下来,贼军主力元气大伤,损兵万余,折将数百。
是夜,曲阜城县衙大堂。官军诸将会聚在这里,每个人的脸上都是喜悦的神情。自徐鸿儒造乱以来,贼军势力日益巨大,官军屡战屡败,今日一役,可以说是官军首度得胜,同时也是一次至关重要的大胜,
杨肇基坐在大堂首座上。虽然总兵一职在明朝并无明确的品阶,甚至有时候连具体统辖的兵力都不确定,但此时此刻,在场的诸位都是武官,并不会以官品来论资排辈。山东都指挥使杨国栋位列其次,青州卫代指挥使韩煜则坐在紧随在杨国栋之后,其他将领或站或立。
“今日一战,大快人心,徐贼主力已经一蹶不振,用不了多久,山东必然会恢复盛平。”杨肇基年过半百,有一股鹤发儒将的风范,他风雅的笑着,语态带着不可掩饰的兴奋。
众人开怀的笑着。杨国栋被困北谷已经有六七天,原本厚实的脸庞都消瘦了不少。他神色依然挂着笑意,却微微的叹了一口气,道:“这帮可恶的贼子,让我很是受了一些苦头,不过今日幸亏杨总兵神兵天降,不仅大破贼军拿下曲阜城,更是让小弟捡了一个便宜,斩获敌人数千首级呀!”他说完,哈哈的笑了两声。
大堂的气氛顿时尴尬了一下。杨国栋是一个老狐狸,曲阜城分明是青州卫拿下的,但是他却欺负韩煜年少,又仅仅只是代职,故意将功劳推给杨肇基,在巴结的同时还顺带为了自己挣了一份功绩。
在场的诸将都是杨肇基和杨国栋的部随,自然不会胳膊肘往外拐,犹豫片刻后,纷纷笑着附和了杨国栋的话,就好像今日一役完全是杨肇基和杨国栋的功劳,根本就没有青州卫什么事。
韩煜脸色陷入了铁青,他并不傻,大堂上的气氛已经显得非常明显了。这种私底下争夺功劳的事情早已不是什么鲜闻。杨肇基和杨国栋无论在朝廷还是在地方都是有头有脸的人,而自己除了老爹和舅舅之外,根本就无势力可依,更何况还是一个刚刚崭露的新面孔,肯定是争不过他们的。
韩煜咬着牙,终于没有说话。然而站在他身后的王云确实直性子,立刻不满起来:“杨都司,你这话就说的太离谱了,昨夜子时,韩指挥还打算用曲阜城交换杨都司,再怎么说你也不能忘恩负义呀!”
杨国栋脸色变了变,在进入曲阜城的途中他是听说过此事,此时却摆出一副不知的样子,道:“我怎么不知道有此事?”
王云脸色涨红,怒道:“杨国栋,你怎么这样不讲理!”
“混账,本都司的名讳岂是你随便直呼的!”杨国栋一拍桌案,瞪了王云一眼。
王云还待要争辩,首座上杨肇基发话了:“好了,同袍为伍,吵什么呢?”他停了停,转向杨国栋,“杨都司,老夫知道心领了你的好意了,但是几个时辰前我和青州卫的军师孟宏远谈过wωw奇Qìsuu書网,青州卫以一千余的兵力奇袭曲阜城,是不可争辩的事实。”
杨国栋脸色一沉,没想到自己好心碰上驴肝肺,心中甚是不快。
杨肇基看向韩煜,微微的笑了笑,道:“韩指挥,我和你舅舅韩玉成可是老交情了,不过我在济南府听闻你舅舅保举你做青州卫代指挥使的时候,还真是有点怀疑。虽然你年纪尚轻,但是这些天你带领为数不多的青州卫,连续几番立下奇功,着实让我这个老头子感到钦佩,看来我大明年轻一代后继有人了。”
第十章 大破贼军(3)
韩煜在听到杨肇基对自己的评价后,心中很是宽慰,看来这个老将军还真是如历史所记载的那样正直清明,不由生起一片好感。他赶紧站起身来,推辞道:“杨老将军太抬举元晦了,这些时日所谓的立功纯属机缘巧合,让元晦走了一些运气罢了。”
杨肇基道:“韩指挥太谦虚了,你五百伏兵大破八千贼军和今日奇袭曲阜城的战绩,老夫会如实上报朝廷。当然,杨都司恰才奋力突围,斩杀贼军也是不小的功劳,老夫都是不会忘记的。”他的最后一句话虽然说的很客气,却分明只是一种安慰而已。
杨国栋不冷不热的向杨肇基拱了拱手,道了一句:“那就有劳杨总兵了。”在内心中,他渐渐有些恨杨肇基了,自己热着脸将此番大功劳推到其面前,却不料反而遇到一个冷钉子。
就在这时,大堂正门急匆匆的跑进了一个小将,向杨肇基报道:“禀大人,在清理贼军大营时,从中军帐中发现五具敌将尸体,让俘虏辨认后,确定其中一具尸体正是徐鸿儒,另外四具尸体分别是沈智﹑夏仲进﹑张柬白和周念庵。”
韩煜神色微微一扬,窃喜起来。沈智﹑夏仲进﹑张柬白和周念庵都是此番山东贼军的骨干领袖,各自都带领着一支队伍,与徐鸿儒共同起事,而现在这些领导层的人物都死了,贼军大势已去了。
大堂一番惊喜的议论,气氛跃然。
杨国栋并不知道孟宏远曾带兵炮击贼军中军帐的事,在听到小将汇报后,略略思索了一下,问道:“徐贼大营在哪个位置?”
“在城北三里的密林里。”小将答道。
杨国栋得意的笑了笑,说:“杨总兵是从东边袭来,自然不会杀到北边去。在下倒是突然记了起来,我从北谷杀出来后确实曾遇到了一支贼军大营,当时趁着贼兵大乱,立即下令本部两千人奋力冲杀了进去,要是不说,还不知道那是徐贼的本营呀!”他说完,更是自以为是的大笑了两声。
首座上杨肇基脸色变了变,一抹寒冷笼上了额头,他重重的从鼻腔里呼出一口气,并没有说话。而坐在下方的韩煜回头看了看身后的孟宏远,自己的军师早在进城后就与之会面了,两人相视一眼,都显得有些哭笑不得。
看到韩煜不屑的姿态,杨国栋怒道:“怎么,韩指挥,难道你在曲阜城被贼军包围的严严实实,也想说徐鸿儒是你斩杀的?”
韩煜对于杨国栋厚颜无耻的贪图功劳,感到很是恶心,嘴角毫不掩饰的挂上了一丝戏谑,道:“在下只是请教一下杨都司,你的两千本部中有火器吗?”
杨国栋愣了愣,他召集的兵力全部都是在济南府临时训练的民兵,根本就没有实力配置火器。对于这个问题,他虽然摸不清韩煜的底,但也没办法隐瞒,道:“没有。”
韩煜转向小将,问:“请问徐鸿儒和另外四人是死于何故?”
“是死于炮击。”小将答道。
杨国栋的脸瞬间变成了猪肝,表情尴尬无比,支支吾吾一阵后,辩解道:“哦,原来是这样了,可能是我记错了。”
杨肇基是知道徐鸿儒是被谁击毙的,凌晨时孟宏远随着斥候队回到大营后,就已经将昨晚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全部讲了一遍。他懒得再理会杨国栋,道:“韩指挥,徐鸿儒被击毙,这件事我会如实上报朝廷的。”
“杨老将军秉公执事,真是让元晦钦佩不已,元晦定然会以老将军为榜样。”韩煜谢道。
杨肇基对于韩煜的谦虚恭谨满意的点了点头。
在接下来的熬夜商议中,杨肇基制订一套围剿贼军残余势力的计划,打算让韩煜率一支军队向西挺进,杨国栋先北上与巡抚赵彦会合,再攻取兖州北部,自己则以大军围攻邹县。
西边是与莱州相交的地带,贼军零散,而且都不是精锐的兵力,非常适合韩煜这样缺兵少将的军队进行扫荡。
韩煜深知杨肇基是故意如此安排,将这份不吃力又有功的任务交给自己,心中很是感激。但是他却打算就此撤兵返回青州,理由是自己兵力过少,几日作战疲劳不堪,青州又缺兵守卫,担心会发生意外。
当然,其中真实的原因是他知道自己必须有一个度。如今历史的轨迹发生改变,徐鸿儒的起义提前进入了衰弱期,自己现在的功劳已经够大了,为此还得罪了杨国栋,是时候收敛一下,将剩下赚取战功的机会留给其他人了。毕竟有时候过分的出头并不是一件好事。
杨肇基体谅了韩煜年轻人的苦衷,再说他的职权和韩煜并没有纵向关系,谈不上下令和违令,于是答应了韩煜的请求。
另外,韩煜还向杨肇基讨来了先前炮击徐鸿儒的四门虎蹲炮,至于从曲阜城搜刮而来的两万多银两,早就藏好了,等到率军返回的时候一起带上。
接下来的四天时间,杨肇基去曲阜城外大营主持军务,杨国栋带着郁闷的心情率本部返回济南府,城内只剩下正在休整的韩煜青州卫。
这几天,韩煜还是做了几桩好事,早先答应过百姓只要老实就发粮的诺言他兑现了,从曲阜光复的第二天,他就派人在城内设了几个发粮站,让县府官员按户籍每人每天发一斗粮。这一做法,让他赢来了不少赞叹,百姓很快就忘了当初进城后是谁下令抢粮的。
除非之外,韩煜还严令县府官员从新划分田地,并威胁他们日后不许私占百姓田产。当然,这个做法仅仅只是一种门面功夫,谁知道青州卫走了后,曲阜城还会不会发生贪赃枉法的事情,弄不好所谓新划分的田地根本就到不了百姓手里。
第五天的时候,韩煜下令青州卫开路出城,返回青州。临走时,在城门外的道路两旁,还是聚集了不少百姓前来欢送,这让他隐隐约约有些得意,受人敬仰的感觉真是很好。离开曲阜城五里后,他停下了队伍,将搜刮来的钱财拿了出来,原本跟随孟宏远的乡勇都是邹县人,现在将他们强行编进青州卫太不尽人意了,于是凡是不愿意去青州的,每人发了一些银两,让去离去。
最后统计了一下,除去战死、遣散的人,韩煜的队伍还剩下九百人。他很高兴,不管怎么说,自己五百人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