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怎么说话跟外人似的,虽然咱爷俩殊途同归,但你是文我是武,也算是韩氏文武双雄嘛。”韩煜穿越到明朝已有半年,心中早就产生了对亲情的渴望,虽然眼前的这个父亲并不是自己真正意义上的父亲,但是对方慈和的目光,让他感到无比的温暖。
“好了好了,你虽然升任京卫指挥使,现在刚到京师,就先住在自己家里吧。”韩善抚了抚自己的胡须,从他的脸上能明显的看出,对自己这个有出息的儿子有很大的欣慰。
韩善让家丁帮韩煜的搬运行李,一行人就回到了府上。韩善是一个圆滑的人,在不得罪任何的情况下还能和京城权势搞好关系,在家境上自然会优越十分,这一点从宏大的韩府大院就能看出。韩善的府邸与韩煜在青州的府邸比起来,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府上家丁三十人,府卫二十人,无论何时何地,都有一股浓重的热闹感。
韩善为韩煜一行人安排好了房间,然后特意单独找来了韩煜去书房谈话。韩煜先是漫不经心的环顾了一下父亲的书房,放心这里存放着不少典籍名著,想来父亲也是一个嗜书的人。
看到儿子观摩的样子,韩善笑了笑,道:“怎么,看到书就眼睛直了?你爹我书房的书在你十四岁的时候就被看光了。你还记得你的小书房吗?到现在爹爹都保留着呢,里面的书足足有一千三百本。”
韩煜不禁感叹起来,原来自己真是一个巨大的书虫。他顿了顿,将早已准备好的纯银高脚杯拿了出来,搁在父亲面前,说:“老爹,孩儿回来也没来得及给您老带点东西,这个洋酒杯可是洋和尚送的,据说用银器做餐具,对肠胃很好的。”
韩善接过银酒杯,端详了好一会儿,露出一抹真诚的笑容,他道:“煜儿,半个月前你爹我和赵大人见过面。”
“哪个赵大人?”韩煜愣了愣。
“就是山东巡抚赵彦,山东贼乱平息后,他就回京述职了,”韩善接着道,“你爹我在朝堂上虽然还是颇有好感的,但是背地里究竟是什么样子,心里也很清楚。赵大人一向是看不起你爹爹的,不过那次赵大人竟然是主动上前来与我搭讪,你知道为什么吗?”
韩煜想了想,问:“难道是因为孩儿在飞集惹了事,赵大人在爹你面前卖坏?”
“怎么会呢?”韩善笑了笑,道,“赵大人是在你爹爹面前借着夸你的事迹,来损你爹爹我。赵大人当时就是怀疑,你爹爹我这种的窝囊废怎么会生出你这么一条龙来。”
“啊,原来赵大人没有怪罪我呀。”韩煜心中对赵彦的感觉越来越好了,他看向父亲,说,“老爹,您真实的样子其实满朝文武都没有看出,就说两年前你把舅舅调出京城,又在半年前把我送到山东,这都是说明你的眼光非同寻常嘛!”
“哦?”韩善微微露出了惊讶,对儿子突如其来的这番话大为震动,没想到自己混迹庙堂这么多年,最了解自己的竟然是儿子。他感叹了一口气,挥手制止了韩煜继续说下去,沉声道,“煜儿,你现在能干了,爹爹一定要告诫你一句话,大明朝表面看上去依然硬朗,但是实际上内部早已是腐核了,眼下的社会可谓已是乱世了,在乱世中立足的第一条件,就是不惜一切代价的活着!”
他顿了顿,眼光有些模糊,继续道:“趁着现在大明还有一副皮囊,煜儿,你一定要懂得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东西。”
韩煜真挚的看着自己的父亲,父亲的话虽然浅显,但却是人生最值得理解的哲学。他郑重的点了点头,说:“孩儿谨记下来了。”
“这个银杯子,爹爹劝你还是拿去送给赵大人,毕竟他对于你的印象是非常好的。”韩善缓缓的说道,“另外,也许你不太愿意,但是爹爹还是希望你抽空去走走崔呈秀尚书、周应秋御使、田尔耕指挥使和顾阁老他们的府上,多多少少表示一下自己的态度,哪怕是逢场作戏。至于见面礼,你爹爹我已经给你准备好了,你明天就去走走吧。”
韩煜点了点头,说:“孩儿知道该怎么做了,有劳老爹你了。这个银酒杯爹爹你还是拿着吧,我从青州带来的还有许多异邦新奇玩意呢。”
“哦,对了煜儿,那个跟你一同来的女子是。。。。。。你什么人呢?”韩善突然话题一转。
“友人,也是我的助手。”韩煜想了想,回答道。
“哦,那,你和那位姑娘没什么吧?”韩善又问道。
“啊?”韩煜怔了怔,连连道,“当然没什么,老爹怎么会这么问呢?”
韩善笑了笑,罢了罢手,道:“没什么,只是爹看你年纪也不小了,是时候成一门婚事,只是你娘是大户人家,很讲究门当户对,所以如果不是大家闺秀,你还是不要有什么关系为好。”
在韩煜的记忆里,他的母亲郑淑兰是福建泉州府大士族郑家的千金,与父亲韩善认识的时候,韩善尚且是广东省的地方官。而母亲的弟弟正是十几年后鼎鼎大名的海商集团首领郑芝龙,也就是郑成功的父亲。母亲出生士族,自然对规教礼仪看得相当严肃,韩煜小时候对她是非常畏怕的。
韩煜脸上隐隐有些愕然,他对结婚的事情可没有任何准备的,支支吾吾了好一阵,最终勉强的“哦”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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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结交阉党(2)
第二天,韩煜没有去吏部递交述职文书,而是带上了自己在青州就早已准备好的稀奇玩意和父亲准备好的金银珠宝,逐一的拜访了朝廷权势大官的府邸,首当其冲的便是内阁首辅顾秉廉、魏忠贤得力谋士崔呈秀、锦衣卫指挥使田尔耕和都察院左都御史周应秋。
顾秉廉原本是“昆党”首领,为人不能算坏,也不能算好,一年前他仅仅是因为政见与东林党不和,遭到了东林党合力弹劾,被迫投靠了魏忠贤。虽然说他坐上首辅的这几年,银子贪过,贿赂收过,私心也有过,但是他对大明还是颇有一番忠心的。韩煜的来访,对于他来说还是很受用的,毕竟一个外地调任入京的三品指挥使,没有赶着去吏部递交文书不说,倒是第一个先赶来拜访自己,并且还带来许多异邦奢侈品。
最终在韩煜离去的时候,顾秉廉起身目送了一下,这起码能够表情对于这个年轻人他还是很满意的。
第二个拜访的人是崔呈秀,他号称是魏忠贤麾下第一谋士,自然而然是属于那种老谋深算的人。尽管韩煜表现的一再恭敬,崔呈秀依然丝毫不动声色,故意让韩煜感到紧张。
韩煜是很讨厌崔呈秀这种小人的,对上一味的阿谀奉承,对下就故意扮黑脸。首辅顾秉廉多少有一份忠心,崔呈秀确实从表面一直坏到骨子里,帮助阉党出谋划策害死不少正直的人。如果时势所迫,韩煜根本就不想来拜见他,并且还要装出一副孙子样。
周应秋是一个心眼极其狭窄的人,他之所以能坐上都察院一把手的位置,全仰赖他一手好厨艺,能烹出一道味道极佳的酱油猪蹄。魏忠贤的侄儿肃宁伯魏良卿对他的这一手酱油猪蹄非常情有独钟,因此魏忠贤将他提拔到了都察院左都御史的位置。在京城官场上,许多人都背地里称呼他为“煨蹄总宪”。
周应秋知道韩煜入京并不是第一个来拜访他,在心里很是不舒服,更何况,韩煜的父亲韩善身为副都御使,仅仅是他的一个下属。下属的儿子进京不先拜自己,他是无论如何都顺不过这口气,所以从始至终对于韩煜都是冷冰冰的态度。
韩煜最后拜访的是田尔耕,身为锦衣卫指挥使的他,官品其实与京卫指挥使相同,但是做为魏忠贤得力的刽子手,在社交地位上要远远高过韩煜。田尔耕可以算是心狠手辣的人了,秘密死在他手中的东林党人不知道有多少。残忍的他在用刑方面从来不手软,甚至活剥人皮、生切捞肠的事情他都毫不眨眼,据说在他执掌锦衣卫的期间,但凡逮入锦衣卫大狱者,都没有活着出来过的。
但是田尔耕和周应秋在做人的性格上是截然不同的两种,周应秋是小鸡肚肠,而他则相对豁朗许多。在他的眼里并不是周应秋那样,贪心到以为多了一个人就会多分走自己一份好处,他恰恰相反的认为,若能多笼络一些亲随倒是可以壮大自己的羽翼。因此,对待韩煜的拜访他显得非常热情,几句话不到就开始称兄道弟,并且对于韩煜送来的几颗朝鲜东珠喜爱不已,连胜称赞。就连韩煜告辞的时候,他都是起身送到府门外。
一天的劳累,韩煜几乎将礼品和父亲准备的礼金全部散干净了,不过这让他很快在京城里就获得了认可。回到韩府休息了一晚,次日清晨不到,顾秉廉便派了一个小厮送来一封信笺,邀请他一同去觐见九千岁。
魏忠贤达到一种高度后,平常官员即便想巴结都没有门路,就像韩煜的父亲韩善。当然,韩煜其实知道自己的父亲并不是真正想巴结阉党,仅仅是出于一种形式所趋,做一做样子,将自己向阉党示好的态度表示出来而已。顾秉廉只隔了一夜,便主动引荐韩煜给魏忠贤,不仅仅是魏忠贤事先交代,更是表示他对韩煜的一种欣赏。
九千岁府堪比小皇宫,庭院深邃,无可比喻。在富丽堂皇的前厅上,魏忠贤气定神闲的高高坐在首座上,有一种高瞻的目光打量着堂下。
顾秉廉向九千岁引荐了韩煜之后,便退坐在一旁。韩煜心中微微有些紧张,自己总算是头一次见到历史上的大人物,他微微迟钝了一下,终于快步走上前,行了一个膝地礼,高呼道:“九千岁万安。”在略想了片刻后,又伏身在地,唱道,“九千岁,千岁千岁千千岁。”
魏忠贤微微愕然,事实上九千岁的封号并不是圣上明文册封的,只是自己的党羽为了奉承自己而故意取的敬称,平日里最多是以九千岁称呼,倒没有人像韩煜这样以亲王礼唱贺。他心里很是舒坦,笑道:“好,韩指挥,果然是少年俊杰,识时务懂时务呀。本公最欣赏的就是能够分清时务的人,起来吧,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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