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恒与一天 by 昔年种柳- 第4部分

　　
　　信笺上的若有若无的幽香让我第一时间就判断出它的主人。我迟疑很久，最后还是将它烧掉。反正不管信里写了什么，结果都是不变的。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能亲口听他说出来。
　　
　　那么多年之后，伊万终于找到王耀了。他坐在病房中，眼睛依然是瞎的。他的上司躺在病床上，蒙着白色的布。
　　伊万知道，他的上司死了。这个后来被奉为国父的人匆匆的结束了他的一生，只留下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这句蕴含了巨大希望与失望的话。
　　
　　王耀摸到蒙在他上司身上的白布，但是无论做了多少努力都说服不了去拉开它，他最终放弃了。
　　
　　“伊万……是你么。”王耀的声音有些哽咽。很难想象他的心里承受着多么大的痛苦。但是他仍然听出了背后的脚步声。
　　
　　“是的。”
　　
　　“你看，这是百年以来最让我骄傲的上司。但是我从来都不曾目睹他的面容。你说……为什么我看不到他？为什么我不能看他？”王耀猛地拉扯下绑在眼上的缎带，直视着伊万。曾经明亮的眸子暗淡无光，眼泪却远远不断的从眼眶中留下。他向伊万走过去，脚下不稳的踉跄了一下，伊万冲过来抱住他。
　　
　　“你多久没吃饭了？一直守在这里？”伊万第一次见到王耀这个样子，印象中，无论这个男人遇到怎样的挫折，都会一直面带笑容。
　　
　　“伊万，我该怎么办……”王耀忧伤的闭上眼睛。
　　
　　“王耀，我愿意帮你。可是你愿意接受么？”伊万脱口而出，但是他没有听到回答。王耀第一次在他的怀里毫无防备干干净净的昏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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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31
　　1931　年
　　
　　伊万布拉津斯基：
　　
　　王耀，来莫斯科吧。我想你会爱上这里的。三年前我这么告诉他，之后他和我来到了这里。
　　有些惊讶他真能舍下一切跟我一起回家。他来到莫斯科之后，国民政府很快便与我们断交，开始了血腥的清洗。
　　我没有故意隐瞒这些事，我也想知道王耀的反应。
　　但是王耀对我说，他是一个国家，不是预言家。他不想偏袒任何一方，但是局势明了时，他会做出最重要的决定。
　　那么伊万，作为支持□的国家，你会选择谁？
　　我说，王耀，不要这么狡猾。我的选择只有一个你。
　　
　　王耀开始了他漫长的学习。他看不见，但是他可以克服一切困难。政治，经济，军事……他像一块海绵一样吸收着所有能学到的东西。也对我慢慢的放下戒心。我们偶尔晚上躺在一张床上，我让他靠在我的怀里，给他读我上司的著作。他或点头，或摇头。这是我们之间从未有过的平静。
　　
　　我帮助他恢复光明，虽然有起色，但是进展非常缓慢。没有关系，我们还有时间。
　　
　　王耀将分解的枪械零件一一组装，他摸着空空如也的桌子，再一次大吼：“伊万你给我死过来，把零件给我！这是第十次了，第十次，就算是挑战我的技术水平也要有个限度，拜托找个新鲜的花招吧。”伊万把零件从大衣里掏出来，扔给王耀，然后对着难得一见的阳光晃了晃手里的空瓶子，打了个响嗝，浓浓的酒气喷了王耀一个正着。
　　
　　“噗……酒鬼。”王耀皱眉扇了扇风。
　　
　　“耀，你得明白。伏特加是我的生命之水！”
　　
　　“真想咬你一口尝尝你的血是不是酒味。”
　　
　　伊万大义凛然的解开围巾露出脖子：“小耀，来吧！”
　　
　　“滚开……”
　　
　　“来嘛来嘛……”
　　
　　“我看不到你，笨蛋……”
　　
　　伊万愣了一下，执起王耀的手，搭在自己的颈上：“在这里呢。”
　　
　　“切……”王耀的手离开伊万的脖子“别开玩笑了。”
　　
　　伊万有些失望的“哦”了一声，紧接着，自己的围巾被王耀大力的扯过去。湿润的，蔷薇色的嘴唇如蜻蜓点水一般的覆在自己的唇上，柔软的唇被狠狠咬了一下，然后瞬间离开。
　　
　　“对不起，咬错地方了。”王耀端着组装好的枪一溜小跑。
　　
　　伊万大脑一时间瘫痪。
　　
　　“没关系……啊！我要咬回来啊！”伊万大跨步追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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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42
　　1942年
　　
　　王耀的眼睛好了。我对他说，这是爱情的力量。但是他坚持说是共产主义让他重回光明。啧，别扭的家伙。
　　
　　他在莫斯科待了近三年的时间，直到本田菊终于忍不住开始扩张他的侵略范围。他选错了地方，中国东北。他不该招惹已经慢慢恢复了身体和自信的王耀，更不该招惹我。东北是个很重要的地方，进可攻，退可守。我没工夫和本田菊论证他到底有没有进犯我的野心，最好的方法就是打到他什么都说不出来。
　　
　　说不清楚为什么那段时间那么火大，或许，大概，……是因为王耀纠结于国内国际局势而回到家乡离开我。好吧，我承认，他走的那天我掰弯了三根水管，发誓要和本田菊斗争到底。不过还没有等到我出手，阿尔就已经忍不住本田菊的嚣张气焰了。本田菊似乎在那时犯了间歇性的精神狂躁，炸了自我标榜为世界hero的阿尔最得意的珍珠港。
　　
　　虽然缺乏理智，但是……论私心——我喜欢……除了这点，本田菊还是一无是处，跟我抢王耀？做梦。
　　
　　“好了，既然大家都在这里签了名字了，那么剩下的由hero我来处理吧！”
　　
　　亚瑟的粗眉毛似乎轻蔑的动了动。
　　王耀收起刚刚伊万递过来的小条，冷嘲热讽：“大家请放心，阿尔可是世界的hero。一定能摆平那一帮轴心混蛋。当然，虽然他没有听从我的劝告将珍珠港的舰队及时撤出导致损失惨重，我还是信任他。”
　　
　　“王耀，你这是什么意思！”阿尔重重的捶了下桌子，桌上的蓝蓝路被震飞，向着弗朗西斯的脸飞去。
　　
　　“字面上的意思。”王耀他挑衅的看着阿尔，危险的眯起双目“西方的孩子们真是没大没小，伊万，我们走。”
　　
　　伊万跟在王耀后面轻声笑着，合上了门。
　　
　　“耀，要留口德。”伊万搂过王耀，从他的上衣兜里拿出那张写着“一起走”的小条，在他眼前挥了挥。“我还以为你会拒绝和我一道呢。”
　　
　　王耀主动靠过去：“以后就是战友了。有什么想法？”
　　
　　“我还以为我们会有更亲密的关系。”伊万俯下身子，捧住王耀的后脑，深吻下去。黑发丝丝缕缕在指尖缠绕着，形成一个个解不开的结。
　　
　　“真是胡闹。”王耀苦笑一声，主动加深了这个吻。
　　
　　躲在柱子后面偷窥的阿尔愤愤不平：“我就知道他们绝对有不可告人的关系，原来是这样！”
　　
　　被阿尔硬拽过来的亚瑟哼了一声：“你很在意？”
　　
　　“当然……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亚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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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45
　　1945年
　　
　　伊万布拉津斯基：
　　
　　我把绝大部分精力放在了西线的抵抗。伟大的莫斯科在我身后，冬将军用严寒和饥饿拖住了很多军队。白天敌人将斯大林格勒夺走，晚上我们再将它夺回来。但是我们从源源不断撤走的德军看出，黎明前的黑暗已经快要过去了。
　　
　　不知道东北战场怎么样了。
　　
　　应该过去看看。
　　
　　汗水滴在石子上，趴在地上的人仍旧如一块石头一动不动。他调节着自己的呼吸，仿佛和大地融为一体。
　　他的眼睛锐利如鹰隼，透过十字瞄心，将猎物钉死在地上。
　　“噗”细微的一声，猎物的眉心多了一个小孔，向后仰倒。
　　“塔塔塔……”
　　王耀没有注意到那个猎物的后面还有人，那人见到前面的人死去，慌乱的开枪，并召唤自己的战友。
　　
　　王耀的眼角抽搐了一下，小心且迅速的的移动自己的位置。
　　
　　“噗”——又是一声。第二只猎物倒在枪下——不是王耀的枪。
　　
　　王耀眼珠一转，猛然翻身，朝着刚才的那一枪方向瞄准，准心里却是伊万的面孔，他趴伏在一座废弃的建筑物中，向着王耀的方向敬了一个军礼，然后用手势指引王耀：暂无狙击目标，向安全方位靠近。
　　
　　王耀手指在微曲，表示明白，同时向着目标移动。
　　
　　他以最快的速度跑进废弃的建筑物，靠在一个相对隐蔽的位置，摘下手套，突然他听到一个瓦罐摔在地上破裂的声音，瞬间精神紧绷起来，掏出手枪蹑手蹑脚的向着走廊的转角前进。
　　
　　他停在转角处，仔细分辨着周围的声响，任何细微的呼吸声都难逃他的耳朵。但是什么都没有，他稍稍松了一口气。
　　
　　突然从转角那头，伸过一只大手将他猛地拉了过去，他的枪还没来得及摆正就被皮靴用力的踢开，拳风在他耳旁擦过，王耀闪了一下，用力踢出右腿。结果被一把抓住，整个人被那人甩在墙上。
　　
　　“你是我的俘虏了，王耀。”那人整个身子压了上来，堵住了王耀溢出声音的双唇。
　　
　　王耀本能的身体僵了一下，闻到伊万身上那股熟悉的硝烟和伏特加混合的味道后放松了身体。
　　
　　“我想你。”伊万解开王耀的上衣口，灵巧的舌尖滑过突出的锁骨。
　　
　　“混蛋，这是白天。”王耀惊喘一声，低声咒骂。
　　
　　“一样。”伊万恶劣的笑笑，继续下移。
　　
　　“这是战场。”
　　
　　“不再是了。”
　　
　　“这……”
　　
　　伊万再次夺走王耀的呼吸：“小耀，这个时候你最好还是省点力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