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家的炒饭,很好吃吧。
我只能客气地点了点头。
当作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没发生过,一切就像初遇时那般新鲜而又陌生。
端着盘子,随意找了地方坐下。
今天,是豌豆饭,饭上,还煎了一块蛋。
喝了点水,吃了几口,便将餐具端到收餐窗口。走的时候,收餐具的那位大叔,又是咦了一声,这小子,每次都吃这么一点,真是浪费。
瑛里说他高中时代,也曾是一个人。
他总是一个人坐着教室的阳台上看书,或者躺在地上,直到下午课开始。
推开门,这个时候的阳台,却是一个人都没有。
我走到侧面,坐下,然后躺下来,静静地看着天空。
云,悄悄飘动。
嘎吱的声音,好像门被风吹开了。
可是却有人走进,听脚步声,好像来了三个人。
他们在争执。
为新队员头疼不已,虽然他的学习能力很强,可是忘性也很大。而且他的反应很慢,别人都跑半天了,他才迈开一小步。
虽然他远投不错,可是篮球不单单只靠投篮取胜。
本来答应教新队员打球的老队员,实在受不了他每天一成不变的习惯。
学长们这两天在各个班级物色不错的选手,如果有更合适的,他们会将那个叫加南的替补换下来。
门,嘎吱一声被人带上了。
他们走后,我依旧躺在阳台上,看着静静流淌的云。
瑛里,看了这么久的习惯,原来从这个角度去看它们,竟是这么陌生。
从头到尾,我所做的一切都很被动。
一下午的学习,变得心不在焉。
直到训练。
队员已经换好衣服,我却在更衣柜磨蹭了半天。
思来想去,只有撩开衣袖,在今天的痕迹里,重重地记上一笔。
折磨着自己,换来我与海常共为一色。
球场上,昨天的队友变成敌人,围堵,变成了防守。
他们正值青春年华,清楚地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以及想要什么。
而我,很茫然。
生命于我而言,只是别人轨迹里的插曲。
除了名字,什么都不是。
学长们又在为我迟钝的反应叫骂连连。
而我在球风改变方向的时候,已经堵在了那个队员身后,拦截住球的痕迹。一个悄无声息的声音,他暗暗伸出动作想要突袭,不知怎的,我却是感觉了那个人微弱的气息。
反败为胜。
训练结束后,笠松学长单独找了我做了测试。
几个轻微的动作。
一一,都被我捕获,在我的眼睛里,看穿了笠松学长的假动作。
学长很满意地点了点头,然后,看着我又摇头。
加南,你真是个怪人。
他说我有着非比寻常的人动态视力。
这种视力,也叫鹰眼。
诚凛的水月,以及秀德的高尾都有鹰眼,而我虽是海常难得一见的动态视力拥有者,但不知道如何擅用这个优点。
他问我,刚刚那个球,是不是可以预测球的改变方向?
我只是听到耳边有声音。
笠松学长说知道了,然后叫我去认真练习,他则和其他学长站在一块,不知说什么。
黄濑说过,会好好教我打球。
放学的铃声,又响过一次,他已经换好衣服,背包要走。
临走时,他叫我好好练习投篮。
黄濑说我唯一的长处,可能只有远投了,要好好练习,说不定日后的比赛,我这个替补会派上用场。
他约了二年级的女生去约会。
偌大的球场,队友及学长们走后,剩下我一人。
听到的,耳边只有篮球的声音。
无人的空地,安静变成窒息的节奏,熟悉的感觉,在他们走后,填充着空白记忆,手与脚的动作,变得运筹帷幄。
一遍遍地练习,一次次地忘记。
不厌其烦,不气馁。
因为,可能会忘了刚刚自己练习过。
累得躺在地上,看着天花板被灯光照得雪亮。
手指,早就麻木。
老师巡查时,发现球场还有学生,将我赶了出去,并且嘱咐我赶紧回去。
外面,却下起了雨。
从便利店出来,撑开买来的雨伞,我从巷子口经过时,听到有声音,掺在雨里,很微弱。
在雨里,在垃圾堆旁,我看见有个人躺在地上,衣服撕破。
“你,没事吧?”
他的身体,微微动了动,眼睛却被眼前的刘海遮住了视线。
“死不了。”
我哦了一声,见他一直坐在地上不起来,只好撑着雨伞向他走近了一些,他却嘴硬得拒绝,叫我滚远一点。
他的脾气,可能是被他的遭遇连累了。
看这雨,似乎停不了。
也是这样的一个雨天,看着脚边经过不同的人,却没有一人停下,我缩在角落里,慢慢地等死,直到瑛里出现。
我将伞放在他身边,走开,他却抓住了我的脚。
别走。
我蹲下来,勉强将他从地上扶起来。
他的家,似乎住得很远。
我只能将他带回家,给瑛里打了电话,说是捡了一个病人,让他早点回来。
他在我的房里,躺着。
我给他倒了杯热水。
加南,才几天没见,你怎么又把我忘了呢?
我想了想,对这人倒是有点印象,“是你,我们以前见过的。”
他,习惯地在我脸上吹了一口气。
却弄疼了他的伤口。
现在的年轻人,太过冲动,为了口角之争,动起手脚,害得自己吃苦。
“你先躺好,不要乱动,瑛里马上就回来了,他是医生。”
他嚷着肚子饿了。
我只好去了厨房,做了点粥,薄薄的那种,加了点蔬菜,盛了一碗,端进房里时,那个人已经睡着了。
瑛里一回来,来不及换衣服,便为那个人检查了伤势。
只是擦伤,不碍事,淋了点雨,只要晚上不发烧,就没什么大问题。
处理了他的伤口,瑛里叫我到屋外说话。
“瑛……”
瑛里却扭着我的耳朵,“臭小子,谁让你往家里带人了啊?你胆子真够大的啊,也不管别人是什么人,就往家里带,万一要是个坏人,怎么办?”
他嘟嘟囔囔地埋怨了半天,说我缺心眼。
不过,他的担心不无道理,我的确考虑不够周全。
我靠着他的肩,问他,“三年前,你捡到我,并且将我带回家,怎么就肯定我就是好人呢?”
瑛里叹了口气,他不是个爱管闲事的人,三年前,他第一次在雨里见到我时。
像一只被剥了皮的老鼠,躺在阴水沟里等死。
事隔三年,现在听来,我只能笑笑,“瑛里,你敢说我是一只被剥了皮的老鼠,当心饭菜里我给你放点老鼠药。”
一天的忙碌,早已叫瑛里身疲力尽,他趴在我的肩上,小声地说道,“你敢下毒的话,小心我剥了你的皮,拆了你的骨头。”
他太累了,趴着我的身上竟睡着了。
我叫他回屋睡。
瑛里只是鼻子哼了哼,却不愿动,我只好将他弄到屋里,放在床上。
拉开被,脱了他的鞋袜。
阿南,那小子没什么大碍了。
明天一早,你就叫那个小子从家里滚蛋。
这个小心眼的男人,翻身时,故意将我的手臂压在他的肩下。
我倒了杯热水,悄悄进屋,床上的人,却不在原本躺着的位置。
咦?
他的声音,在身后,像夏夜的蚊虫缠着耳膜,让人讨厌。
加南,你和那个老男人睡过了?
手里的那杯水,一滴不剩地泼在了他的脸上,“如果你不想我现在就赶你出去,就给我闭上你的臭嘴,回到床上躺好。”
他却舔着嘴边的水滴,坐在床上,呵呵地笑了,“没想到你看起来很文静,脾气这么大。”
我哼了一声,不愿理他。
那碗早已冷掉的粥,这才让他想起忘却的饥饿。
“瑛里说你已经没事了,今晚先好好睡一觉。”
不要拿别人的好心不当一回事。
替他关好门,虽然他想说什么,可是今夜,只需安静。
客厅灯下,我坐在钢琴旁,摸着琴健,不落一音。
他出来时,因为先前有些不愉快,他有些尴尬地举起手中的碗,“好像,还很饿。”
我一个人看着窗外,他走过来,问我,在看什么?
我摇了摇头,嘴边笑了笑,其实我也不知道我在看什么。
他微微叹了口气。
加南,你现在的表情,和我第一次见到你时一模一样。
海常与诚凛那场精彩的比赛。
你的眼里,始终是一副安静。
“天太晚了,你早点睡吧。”
“我占了你的房间,那你和我一起睡吧,我可是一点都不比睡在隔壁屋的那个老男人差。”
我笑了笑,依旧站在窗前,看着夜下的那片宁静,“冰室辰也,你的嘴巴真臭。”
第9章 第09章
我做了个奇怪的梦。
梦里有一条看不见头的河水,四周也看不见一个人。
水里泛着白雾,看不清深浅。
我走进水里,湿了一脚的雾气。河水不深,只到膝盖处。
不知道要走向哪里,也停不下来。
加南,加南。
有声音在身后叫醒了我。
原来,只是一场梦。
可是脚踝,却冰凉冰凉的。
冰室辰也见我趴在钢琴上睡着,有些过意不去,“昨晚,真是谢谢你了。等会儿,我就回学校了。”
睡了一觉,他的气色比起昨晚的狼狈要好多了。
他换了衣服,准备要走。
他坐到琴旁,按下我的手指,落在琴健上,是别出心裁的戏弄。
“你救了我,你想我怎么报答你呢?”
他的脸,稍微往我这里靠近了一些,带着早上刚醒的懒散劲,在耳边轻笑道,“有一句话怎么说的,是不是叫无以为报,只好以身相许呢?”
他笑得很贼,我假装不生气,将琴盖轻轻放下,然后压在他的手上。
“加南,快松开,你压住我的手了。”
我学着他贼笑的表情,听他连连求饶,这才松开了手,“冰室辰也,赶紧走吧。等会儿屋里那个男人醒了要是看到你还赖在这里,他不会拿刀砍你,可是却会用他的手术刀将你大卸八块。不要忘了,他可是医生。”
冰室撇了撇嘴,走就走。
其实他的伤,没什么大不了,不过是打架太过拼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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