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宗,柳濑,你们两个也来了。”
“横泽你也来了。”
我听到了一个被瑛里记在心里很多年的名字,回过头想知道那个叫政宗的男人是谁时,绿藻里只有女人,还有莫名其妙拉着我往外走的冰室。
那个男人,应该不是嵯峨政宗。
我们刚出来,碰到了黄濑陪着一个卷发女生来买今晚发售的樱花少年。
不过,她晚了一步,绿藻应该卖完了。
“又卖完了?”
原来他们也去过别的书店,但是没有抢到。
卷发的女生看到我手里拿着的正是那本樱花少年,想借,我没给,她便看着黄濑,“凉太,今晚我要是不抱着立夏的书睡觉,我会失眠的。”
黄濑看看我,又看看女生,“当着我的面,和别人亲亲我我的,真不爽。”
美奈子说黄濑吃醋了。
她解释,说立夏是个女人,但是一转身,她又说黄濑的话,有些奇怪。
黄濑问她,立夏是个什么样的女人?是不是也和她一样漂亮?
哄得女生忘了刚刚的话题。
冰室问我走不走,他说天太晚了,明天要上学,得早点回去睡觉。
我点点头,但是那个卷发女生拦住我们的路。
她掐着黄濑的腰,笑着盯着我手里的书,“凉太,你好讨厌。帮我问你同学借嘛,只要你能借到,我就答应你那件事。”
黄濑莫名地看着我,说话时,我的心莫名烦燥。
推开他,冷淡地说道,“好狗不挡道。”
第二天的训练,也不知道是不是昨晚的话让黄濑在女生面前下不了台,他像是玩命似的,死命抢我的球,断我的去路。
我被他逼得退无可退,只好投降。
一整天,黄濑没有和我说过话,直到放学后,我将早就带过来的书扔给了他。
“记得还。”
黄濑这才露出温柔的笑容,赖在我身上,说我昨晚把他比成狗。
他伤心了一个晚上,没睡好。
我嗯了声,黄濑的眼睛下,的确有些倦。
黄濑在意阳泉的冰室。
问我,为什么会经常和他在一起?
我看着追问不停的黄濑,反问他,“你觉得我为什么经常会和外校的学生在一起呢?”
他一时呆住,哑口无言。
第16章 第16章
冰室来电话,说紫原抑郁了。
我匆匆忙忙从家里出来,准备去阳泉。走到公交站,想起自己落下很重要的东西,便又回了头,找到甜品屋,买了一些零食,装包,才去站台等车。
阳泉离我住的地方,真的很远。
冰室每次都会从那么远的地方经过我住的地方,每次刚好经过,都会碰上我。
秋天真的来了,树叶落了一地,一片残黄。
上了车,我走到靠窗的位置坐下。
坐车的人很少,这个时间,大人都去上班了,孩子都去参加室外训练了。很少会有人呆在家里,如果他真的愿意错过这秋高气爽的天气。
紫原抑郁的事情,我只听冰室说了个大概,好像和前两天,阳泉和诚凛的练习赛有关。
诚凛的火神,连续几次抢了紫原的球。
那个眼里只有篮球和零食的大男孩,每次见面都叫我不同的称呼。他昨天练习时,莫名其妙地一个人躲了起来。
冰室在电话里闲聊时,无意提到这件事。
我想去看紫原。
因为,他说他喜欢我。
说实话,我喜欢紫原的孩子气,他的高兴,与不高兴,全写在脸上。
公车停下时,就上来一个人。
应该是个学生。
他看了我一眼,坐在另一侧,从包里拿出书,手上,缠着纱布。
阳泉高中,应该要坐到终点才到。
我拿出录音笔,想听听这些天,发生的事情,耳麦松开,我只抓住了麦,机器却掉在地上。车子拐弯,我弯腰去捡,录音笔正好滑到了旁人的脚边。
他捡了,递给我,“又是你?”
说得好像我们以前见过,我却一点印象都没有。
我没理他,他自讨无趣,哼了一声,也不理人。
这个录音笔是瑛里买给我的,那些年,我不愿开口说一句话。他知道,并不是我不想说话,只是不想和人接触。他将录音笔交到我手里,有任何委曲,就向它发泄。
转到我们刚刚认识的时候,录音笔里,是空白。
然后,还是空白。
很长的空白,之后,一个像猫哭的声音,微弱,而又无力地穿透着耳朵。
身体被人摇晃,抬起头,那个替我捡起录音笔的男孩说,终点站到了。
我下了车,阳泉高中就在马路对面。
刚刚那个把我叫醒的男孩,转眼,不知去向。
我找到紫原他们练习的场地,去了那里,却没看到紫原,也没有看到冰室。阳泉的队员,上次才交过手,彼此还有点印象。
高年级的学长,说冰室为了找躲起来的紫原,今天没来学校。
他问我,海常的队员怎么来了阳泉?
哦,昨天通电话时,冰室并不知道今天我要来阳泉。
可能忘了说。
我问阳泉的学长,知不知道紫原的下落?
他说不清楚,可能在家里,可能去了以前的同学那里。
看不到他们两个人,我将买给紫原的零食,分给了阳泉正在练习的队员,一个人坐车回去。
在路上,录音笔里的声音,让我想起了一点事情。
紫原说过,他最喜欢曾经那段打球的日子。
曾经,他们一起呆在帝光。
半道上下了车,然后问了路人,换了别的车子,在帝光中学停下时,下了车。我背着包,经过了那条桥,桥下,河水依旧安静。
桥头的石墩,过了这么久,还在。
水面倒映着光,依晰,是否还可以看见,曾经有一个残废,坐在轮椅上,看着和他差不多年纪的孩子,背着包,走进校园。
他,只能坐在桥头的石墩上,看着桥下的河水,倒映着他羡慕的脸庞。
帝光很安静。
从教室里走过,掉在地上的粉笔头,是白色。垃圾筒里的塑料袋,还包着昨天没有吃完的面包屑。扎在树头的丝带,被雨淋过,褪了颜色。
校园里,白色的校服在我眼前飘过。
他们的声音,在说,如果不是为了等那个磨叽的家伙,也不会这么赶时间。要是误了比赛,等着被队长扔剪刀吧。
他们曾经都在我眼前停下过,后来,又走了。
忘了问他们,那天的比赛,是不是赶上了。
大概没输。
他们是奇迹世代,一直都很强。
找到了帝光的练习场,果然看到一个人坐在休息区的紫原。
我在二楼叫他,他没理我。
“紫原,在这里看见你,真巧啊。我这次身上正好有紫薯,都给你吃吧。”
我将一大包丢了下去,紫原没有反应,零食却被旁边的人接住了。
往下低了低头,才注意到紫原并不是一个人。
他对紫原说,“紫原,你朋友来找你了。”
紫原啊了一声,然后仰起头,看了我一眼,茫然地摇了摇头,“小司,我和他不熟,才不是朋友呢。”
那个人,眼角看了一下,然后对紫原说,“他特意来找你,起码打个招呼吧。”
紫原似乎不认识我,只是喊了一声,小矮人。
他每次见到我,称呼都不一样。
这次更加喜怒无常。
我从楼上下来,放下包,拿出路上又买的零食,虽然并不知道紫原喜欢哪些,仍然将东西都放在他坐的长椅旁。
“那我走了。”
我心里仍旧喜欢着那个一边吃,一边迷路的大男孩。
他曾经说他会在阳泉等我。
也说过,他喜欢我。
走时,紫原仍然没有回过头看我一眼,坐在他身边的那个陌生男孩,倒是注意了我几眼。
有一些事情,比老师说的方程式还要难懂。
敲了敲他的房门,瑛里已经好久没露面了。出来的时候,只是和我一起坐在地上,关上门窗,静静地听着窗外的风声。
蜷缩着双腿,我躺在地上,听着录音笔里的声音。
依旧是很长时间的空白。
空白之后,便是呜呜呜的声音。
过了很久。
醒来,是因为身上盖了外套,我睁开眼睛,看到他,问他,怎么进来的?
他指了指开着的窗户,“加南,你太不小心了。要是有坏人闯进来,你要怎么办?”
冰室发觉我浑身比以前更冷,问我怎么了?
我缩了缩身体,没有什么感觉。
他的担心,是发出内心的,我从地上坐起来,问他怎么会来?
冰室说他回学校的时候,遇到高年级的学长,是他说起今天有海常的学生来过,听学长的描述,才知道是我去过阳泉。
“你来阳泉,怎么不和我说一声。你是为了紫原吧,见到他了吗?”
我点点头,又摇摇头,很失落。
冰室扶起我,说要和我一起去找紫原,他现在知道他的下落。
问我家里有没有厚点的外套?
我的手,很冷。
他从衣柜里找出了旧衣服,好像是瑛里穿过的,我穿不上。冰室只好脱了自己的外套,套在我身上,然后他穿着短袖,和我一起出了门。
傍晚,天气转凉了。
我问冰室,他冷不冷?
他说没关系,至少他比我体质好多了,而我过于冰冷的温度,让他很担心。他开玩笑说,刚刚我一动不动地躺在地上,他以为我死了呢。
过了路口,冰室带我去的地方是街头篮球场。
平时不少人来这里玩,这会儿,只有几个昔日旧友。我们就在篮球场外停下,远远地看着他们,陪在紫原的身边。
就连黄濑也来了。
六个人,中学毕业后,又聚到了一起。
不管过了多久,以后会变成什么样,曾经,他们在一起过;谁也挤不进去他们那段回忆。
“加南,不过去吗?”
看到他们,断掉的记忆,总算接上了。
转身,我说要一个人安静下,叫冰室不要跟过来。回头,我会找他的。
我找到了那个巷口。
堆着沙包,地上,水泥砖。
阴井盖,不知被人丢到了何处,水沟里,积着臭水。
我从巷头,走到巷尾。然后,回头,走了一遍,又一遍。每一遍,都会听见那天的轮椅声,躺在地上,吱吱地转。
水泥砖,砸得缺了一块角。
蹲了很久,在那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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