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笑了笑,懒得理会他的幼稚,摸着琴键,庆幸自己会弹。
我问瑛里,想听什么?
他说无所谓。
我也不知道自己会弹什么,音随心走,弹到哪里是哪里。
在那个早上,天空被昨夜的雨洗了个透亮,天空微蓝,且透明。
瑛里坐在沙发上,在琴声中,给自己倒了杯红酒。
我朝他招了招手,叫他坐到旁边。
瑛里,我教你弹琴。
我学不会。
我教你。
瑛里摇摇头,说是与其浪费时间看他五音不全,不如听我弹。
好吧。
白键上的音符,一个个地按下去。
按到尾声,瑛里就坐在那里,眯着眼睛等着,手中的红酒,透着淡淡的光泽。
瑛里从来不知道我会弹琴,我也不知道。
可是当按下第一个键时,我知道自己会弹,而且弹得很好。
我想自己可能是在这个世界里呆了太长时间,好多事忘得一干二净。
瑛里笑笑,什么话也没说。
接到海常的入学通知书后,接下来要为入学做准备。
校服,瑛里已经帮我领回来了,一直放在衣柜里。
入学前的准备工作,其实我也不清楚。
瑛里说依稀记得,说好腾出半天时间给我,带我去街上转转。
等到我们快要出门的时候,他又被诊所的电话叫走了,一个急诊号,需要他回去处理。
见他走得不放心,我说我会去找黑子帮忙的。
瑛里这才安心地换好衣服,然后开车离开。
他走后,我关上门,坐在钢琴旁,看着窗外,发呆。
家里的电话响了。
喂?
“阿南,你怎么还在家里?不是说去找黑子吗?”
这个精明的男人,仍然没有忘记查我。
“我,我正准备要去找他。”
电话那头的医生,又开始撒娇了,“阿南,你欺骗我对你的信任,你说你会去找黑子,我信你,才会离开,可是你却敷衍我,你在我脆弱的心灵上捅了一刀啊……”
瑛里,你再多说一个字,我会将你的心捅个窟窿。
他在电话里骂我是坏蛋。
我嗯了一声,便挂了电话。
在别人面前,他是认真负责的医生,是女人眼里多金的单身贵族。
在我眼里,瑛里是人格分裂。
去找黑子的时候,正好碰上他的朋友来找他。
是海常的黄濑凉太,即将是我的同学。
他们不知道在说什么事,好像黑子拒绝了,黄濑要死要活的。
黑子很为难。
黄濑死缠烂打的样子,有点像瑛里。
“加南,我正好有事想拜托你。”
我点点头,看着黄濑,问他,“黄濑,如果你真想死,我可以向你推荐几种痛楚少一点的死法。像跳楼、上吊、割腕……如果当场死不了,会留下阴影的。”
黄濑眨着眼睛,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黑子则安静地说我懂得真多。
经常听瑛里说这些,说到死,我想起医生曾经说的一件事情,问黄濑,“我听瑛里说,有一种死法,如果下手准,人是感觉不到痛的。好像是拿一根钉子,以最快的速度钉入大脑里,人会当场死去,根本感觉不到痛。不过瑛里说,这种死法的人,灵魂会永不超生,一直在人间游荡……”
黄濑吓得退到一边,连连摇头,说他压根不想死。
黑子松了一口气。
黄濑找黑子,只是无聊找人打发时间。
黑子和他的队友,今天要外出合宿几天,他想将他养的那条狗拜托给我照顾。
我前见那条狗,在之前的一天傍晚,黑子牵着它散步。
路上,阳光强烈。
“天好热啊。”
二号趴在我的头上,黄濑一人喊热。
来到这个小镇已经快一个月了,原先的陌生感,我已经适应了。
看到黄濑一热就喜欢揪着自己的衣领扇风,我想起前些天的那件事,眯着眼睛,看着黄濑,“黄濑,你今天身体还燥热难耐么?”
黄濑不自觉地摸着自己的脑勺,问我那天是怎么一回事?
我故意只是笑,却不说事实因由。
他依旧一头雾水。
走了很久,我停下等掉队的黄濑,“你再不快点,我就放狗咬你了。”
他跑过来,从我头上抱走狗。
黄濑说他一个人闲着也是闲着,和我一起在街上转转。
说好是陪我,我却跟在他的身后。
他在哪里停下,我便跟着停下。
我们进了书店,黄濑说他去看看有没有新出来的杂志。
我走到了角落里,在那里,我看见了一本玄幻书,讲灵异的。
我想了解一下书里的内容。
刚坐下,刚伸长腿,便绊倒了从对面走过来的一个人。
我躲开了,那个人,结结实实地撞在了地上。
他从地上起来,非常不满推了推鼻上的眼镜,幽幽地看着我。
“如果我不躲开,你肯定会撞上我。”
从他跌下的角度来看,恐怕还会撞到我的脸。
那人有些计嫌,问我,“你是狗吗?”
我问他,什么意思?
“好狗不挡道。”
他话里有话,讥讽我不该挡了他的路。
我没吭声,躲在外套里的二号,不安份地动来动去,我按着肚子,它便乖乖不闹了。
那个被撞到的人,和我一起看上了那本书。
他看上的是封页的图画,逆十字标志。
他不在意书里的内容,而我在意。
偏偏那本书,整个书店就只有这一本,所以他特别在意。
“你,你是天蝎座的?”
我摇头说不是。
他觉得诧异,嘴里嘀咕着,说他今天会和天蝎座的人起争执。
我没松手,他说他今天的幸运物是逆十字。
为了公平起见,他拿出硬币,猜正反,谁赢了谁就拿走。
我不愿意猜。
因为他肯定会输。
他却死活不肯,不等我表态,却将硬币抛向了空中,落下,按在手背上,叫我猜。
我说是花。
他不信,拿开手,正面朝上的果然是花。
“刚刚那把是暖身,现在才是来真的。”
硬币落下,他的速度很快。
叫我猜。
“你不会赢的,我不猜。”
他说不行,如果不猜,就当我认输。
我说是人头。
谜被揭破,他似乎有所察觉。
又来了一把,叫我猜。
依旧是人头。
你该不会是有动态视力吧。
他走过来,叫我呆在原地不要动。弯下腰,手指在我眼前晃来晃去。
他问我看见了什么?
两根手指啊。
他说不是,叫我看他的眼睛,要仔细地看。
我不知道他在我的眼里看到了什么,我看见他的眼睛下,是很浓的睫毛。
然后我听到了硬币掷向空中的声音,落在他的手背上。
我说是花。
他却盯着我的眼睛看了很久都没有说话,我拿开他的手背,看到正面朝上的花,我笑了笑。
“不要猜了,我可以看见很多你们看不见的东西。我只是想要这本书,对封页没兴趣。我已经看得差不多了,这书给你吧。”
他停留在书架旁,拿着书,手指缠着布。
我去找黄濑,他拿着杂志向我炫耀,说是他最新的写真。
“这个人好像你。”
他指着杂志上的模特,说就是他本人,他现在在做兼职模特。
我说不信,杂志上模特脸上可没有疙瘩。
黄濑说那是痘,他最近有点上火。
回去的路上,他依旧还在解释那不是疙瘩,是痘,我没理他,带着黑子家的狗,在家门口转了一圈才回家。
黑子家的狗,很听我的话。
我叫它往东,它就往东,让他趴下,它就趴着地上。
我说什么它都明白。
“阿南,你每晚都看,不腻么?”
晚饭后,瑛里从浴室里出来,带着一身没有冲净的沐浴液的味道,坐在我旁边。
窗外没有风,只有三三两两散步的人,坐在月下,椅上,轻声细语地说着这个夏天的闷热。
天天看,其实早腻了。
瑛里给自己倒了杯红酒,饭后,他比较喜欢用看书的方式放松自己。
在他看书的时候,我坐在了他的身旁,枕着他的腿。
他不想说话,我不会主动打扰他。
反正屋里有音乐,我们放松着各自的灵魂。
很长一段时间,瑛里都没有一句话。
我仰起脸,看了他一眼,他早就睡着了,手里依旧拿着书。
从他身上坐起来,拿掉书,将瑛里抱回房间,抱到床上。
冷气,调到了他适应的温度。
替他盖上了一层薄被。
我没有走,坐在他的床边,看着他的睡脸。
他的脸,很安静。
这个夜晚,听不到风在窗边游走,一颗星星都看不到。到了半夜,下了雨。
瑛里好像要被雨声吵醒了,我遮住他的耳朵。
他不再翻来翻去,又睡着了。
下了一夜的雨,瑛里踢了好几次被子。
他醒来时,穿着睡衣,揉着眼睛进了厨房。
我早已榨好了新鲜的果汁,烤好了面包。
瑛里,早。
我叫他赶紧刷牙洗脸,他不太清醒地往洗手间走,摇摇晃晃的。
吃早饭时,瑛里已经换好了衣服。
而我也换好了衣服,看着昨夜被雨洗过的天空,蓝得真是透彻。
“瑛里,从今天开始,我就是海常的学生了。”
他咧起孩子般天真的笑意,伸出双臂,我走过去,他揉着我的头发说,“阿南,如果不适应,就回家。”
今天是第一天,瑛里说他要送我去海常。
到门口,我正好碰见黑子才出门。
他的同学火神也来了,骑着车来接黑子。
“你这小子,原来是海常的人啊。”
我穿着海常的校服,和火神他们迎着初升的太阳。
学校不远,瑛里车开得很慢。
他担心我不适应学校,又担心将我一个人放在家太过孤单。
“瑛里,你再胡思乱想下去,白头发会长得更多。”
他骂我没良心。
我总是笑着点点头。
在学校门口,瑛里停了好久都不走,神情有些不舍。
我问他,怎么了?
他说他好像在送自己的孩子。
我在背后给了他一拳,警告瑛里,少占我便宜。
“瑛里,乖,赶紧去诊所吧。放学之后,我会直接回家做饭。今晚,你想吃什么?”
他坐在车里,低下头,小声地说他想吃肉。
我说好,他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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