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显然这里刚刚发生过流血事件。
“我老爹不会出事的!”孙得胜也不知道听没听见老道的问话,一见客栈如此模样,整个人都陷入了一种癫狂的状态。
也不怪孙得胜。十七岁离家参军,再未见过老爹一面,这一走多年,今日下午才确定老爹还平安活着,晚上就看见客栈里出了事情,他怎能不心惊肉跳,心有担忧。
“孙猴子你不要着急,你老父亲若有意外,我定当杀死那个神威军千夫长为他祭灵!”老道认真道。
“清缘,你过来,如此这般。先去打探一下。”老道看了皓清缘一眼,吩咐道。
过了一会,一个浑身褴褛脏兮兮的小乞丐出现在客栈门口,一边胆怯的看着四周,一边敲响了门环。
“大爷大妈行行好,我几天没吃东西了。”门一开,那小乞丐哀求道。
“唉,这么小就出来乞讨了……出去吧,这里刚遭难,也实在没东西给你。”一个看起来像是刚哭过的大婶,探出头来警惕的看了看,回屋拿出一张饼子递给了那小乞丐道。
“多谢大婶,愿您家掌柜的安康,这些人怎么死在这里了?”小乞丐很机灵,接过饼子说出了吉祥话,顺手一指那些西方联军的尸体。
“呸,莫提我们那个狗*养的掌柜,早死早好。这些人是西人自己杀的,都死了才好呢。”大婶怒道,说完自觉失言,转身进了屋子,关上了大门。
“林道首,那些西人是他们自己内讧杀的,而客栈的掌柜的看样子没出事情,但好像……好像很不得他们喜欢……”皓清缘回来后,看了孙得胜一眼道,又把那大婶的话细细学说了一遍。
“我老爹为人是吝啬了一些,不过应该很得手下人足劲啊?而且刚刚那个大婶是一直在我家工作的张婶,对我很好,她怎么会说出那样的话呢?”孙得胜不解道。
“不管这些,看样子是西方联军已经来过这里,而且店门前有福尔斯士兵的尸体,竟然也没有西寇处理,想来你老爹应该是有些门路,所谓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我们一会就从后墙翻过去,找到你老爹再做计较。”老道决定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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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金山府怀真道观的据点内,洛克一脸阴森,用鞭子指点着空荡荡的屋子,怒道:“果然都跑了!”
“大人,他们真的是汉兵的奸细?”一旁的神威军百夫长还是有些怀疑,毕竟这收服怀真道是经过教宗亲自批准的,如今却不好再随便杀害他们。
“那小道士虽然中了我一鞭子,但绝对是身具武功,而且我看他眼色虽然带着慌乱,但步履稳健,根本不是普通的少年,你们再给我仔细搜查一遍这里,不要放过每一个角落!”洛克冷声道。
半个小时候,那神威军百夫长哭丧着脸回道:“大人,在后院水井里发现了尸体。”
“我和你们说过多少次,不要放过细节,任何细节都不要放过!”洛克用鞭子指着那百夫长。
“因为我的失误,让我主蒙羞,请大人惩罚我。”那百夫长刷的跪倒在地,抽出长剑高举过头。
“起来吧,暂时记下你的过错,这些奸细不会跑远,也跑不出城去,给我仔细搜,这次无论是那一处都不要放过!”洛克狠声道。
第四卷,天行健 第三百零五章,铁血起殇歌(24)
老道林清平和孙得胜等人来到盛世客栈背街的后巷,顺利的翻过了孙得胜家客栈的后墙。
墙内很安静,收拾的也很干净。客栈的后院左端是堆放杂物的房间以及客栈杂役居住的厢房,右端是一片小花园,供住宿的客人休憩,里边假山怪石成片,还有一汪清池碧波,弄的颇有几分江南园林的风姿。
只是那池塘中的冬日残荷,让整个院落显出了几分萧瑟。
而再往前就是客栈的主房,最前边临街的二层小楼则做酒楼之用。
此刻,往日里喧嚣热闹、客人来往不断的金山府盛世客栈,却变得死气沉沉,除了前边厅堂隐约传来的哭泣声,就再没有其他动静。
而且眼见天黑,除了酒楼的正堂,其余地方竟然连灯都不曾点上一盏,显得十分的诡异神秘。
几人正想往前院而去。忽然通往后院园子的小门被人推开。
众人齐齐住步,林老道一挥手,众人忙躲进一旁的树林里。
只见黑暗中,一个人也不打灯笼火把,就这样摸黑走进了院子,看样子对这里极其熟悉,那人径直走向园林里的一口水井旁,弯腰坐了下去,长叹一声后忽然开口道:“孙富贵啊孙富贵,你为了等你儿子回来,甘愿伺候西寇,苟且偷生,如今这客栈上下都因你的行为而遭灾,你还有什么面目去见你死去的祖宗啊。我的猴儿呀,爹爹并不是怕死,只是真的好想活下来再见你一面,如今爹爹怕是等不到你回来了,爹就先走一步吧!”说完,那身影纵身就往水井中跳去。
“爹,你不能死啊!”孙得胜一下子窜了出去。
那身影呆滞了一下,又自嘲道:“老了,竟然听见了猴儿的声音。”
自顾的说着,却还要继续跳井。
但身子却已经被人死死拉住。
那身影一惊,就要叫喊,却被人捂住了嘴巴。
“爹,你莫害怕,是我。我是你的猴儿啊。”孙得胜一把抱住老爹,低声哭道。
“啊,儿子,真是你?难道你已经战死沙场了么?你的魂儿还知道回家么?”黑暗中,孙富贵悲从心起,老泪纵横。
孙得胜无奈道:“爹,我没死,我是活着回来的。”
“没死,那快让爹摸摸。”孙富贵立刻伸手去摸儿子。
“没少胳膊、没少腿,耳朵、鼻子也都在!儿呀,你不是……你不是在当兵么?我还听说你升官了,怎么跑回来了,这里很危险,你快走!”孙富贵欣慰之后,焦急道。
“爹,我没事情,你先告诉我你怎么想不开了?还有你怎么委身西寇了?这真是叫我为。”孙得胜问道。
“唉,一言难尽啊。”孙富贵一屁股坐在了鹅卵石铺就的地面上。
孙得胜忙将老爹扶起,做到了旁边的石凳上。
此刻,林老道等人也默默的走了出来,孙富贵到底也是见过大场面的商民。竟然毫无惊讶之感,心里知道这些定是儿子的同伴了。
因此只是冲这些人点点头,就自顾的说了起来。
原来,这孙富贵的老家虽然在镇海府博望镇,但却在镇海、金山、嘉兴一带都有门面买卖,尤其是客栈酒楼生意,更号称是江南东北一路的龙头,身家不下千万银钱。
而西方联军初次围攻镇海的时候,孙富贵为了家小*平安,就带全家搬迁到了金山府。
但哪想到,当日帝**队在镇海之战失利后,一溃千里,除了金陵府和扬州府坚持抵抗了两三个月,其余城镇都是不足一周内就被攻陷。
而孙富贵也没来得及带全家出城,就此被困在了金山府。
不过这孙富贵在江南商民中素有人望,加之后来教宗与何塞采取以汉治汉的怀柔政策,因此孙富贵的产业竟然出奇的没有被联军骚扰。
但这只是开始,后来教宗和何塞发布命令,鼓励手下人员与驻地汉家四民,尤其是商民交往,鼓励他们参与经商等事宜。孙富贵的盛世客栈虽然不是金山府最大的客栈,但孙富贵的名气却是金山府商民中数一数二。
这样的买卖简直是一块散发着诱人气味的香饽饽,很快就吸引了饿狼上门。
那西方联军福尔斯王国万夫长统领、金山府统帅部统领马希尔相中了孙富贵的盛世客栈和其他几个实体买卖,而他又不好出面,就让手下的亲信千夫长萨特出头,逼迫孙富贵与其联合开店,并许诺可派联军士兵驻扎、保护这里。
这孙富贵虽然是商民,但也素有爱国之心,此刻他虽不怕死。但家人都被联军胁迫,加之他一生就孙得胜一个儿子,参军四五年不曾回乡,如今西寇以他全家性命逼迫,他为了能偷生再见一眼儿子,就忍辱答应了,却也为此落下了多少骂名。
不少百姓甚至以为孙富贵是投靠了西方联军,助纣为虐。
而今日,客栈更是遭遇无妄之灾,先是神威军士兵要搜查客栈,被门口萨特派来的福尔斯王国士兵阻拦在外。
随后几个福尔斯士兵被神威军士兵杀死,接下来萨特出马却又灰溜溜离开,最后那神威军士兵竟然再次冲进客栈,随手斩杀了几个住店的客商和店内的杂役,非说他们是汉兵的奸细,还扬言明日就查封客栈,全部杀光。
这些事情一发生,客栈内的汉家百姓和杂役都认为这一切是当初孙富贵引狼入室所引起的。
孙富贵百口莫辩,在全客栈人敌视的目光里,顿觉心如死灰,这才决定寻死。
“那这件事情发生后,你就没想过逃走,却一心寻死?”孙得胜听完这一切又气又伤心。
“我能跑哪里去?城门都被封锁了。”孙富贵无奈道。
“大叔他们不能跑。正因为除了这件意外,大叔一跑就等于坐实了那神威军通敌的说辞。说来老人家也是受了无妄之灾,那神威军的人明显是要借刀杀人,他们将这些无辜者的人头带走,就是为了诬陷、震慑福尔斯人,如果老人家今夜一走,明日神威军就会以此去威胁福尔斯人,你们全家会陷入更危险的境遇,到时候不但神威军要追杀你们,就连福尔斯人也会把所有罪名安在你们头上,这神威军今晚留下活口。是因为还有其他人在场不好直接全部杀光,给福尔斯人留了情面,却又留下更狠的后招。”老道劝道。
“若林道首所言无误,那今夜神威军必然要来灭口!”皓清缘忽然道。
“行啊,小耗子,看的挺对,会独立思索了,不错。”林老道赞道,众人也是一脸赞叹的看着这个少年。
“林道首,请叫我皓清缘,或叫我小道友,我不是耗子。”皓清缘翻白眼道。
“既如此,跑也不安全,留在这里也不安全,索性就来个瓮中捉鳖,谁敢来就宰了谁!”孙得胜恶狠狠道。
“不但要宰掉,还要祸水东引,既然他们想借刀杀人、诬陷福尔斯人,那我们也可以嘛!孙老爹,你和那福尔斯人还算熟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