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习惯。但Tom身上黑色的光晕又让他想靠近。
他的脚尖开始磨地板，一圈圈地打转。
然后，他转向唯一的破柜子，拿出放在里面的纸笔——非常难得的东西，但Celaire只是在孤儿院隔壁教堂的神父来传道时，用怯生生的表情和求知的声音询问，神父一时怜意大起，送给他一根羽毛笔，以及几张粗糙的纸。
一点也不爱惜地在上面写写画画。反正没有了，再要。Celaire理所当然地想。
写好的纸被撕成小条，扔到Tom身上。
Tom没有动静。
Celaire歪头想了想，再写，同样撕成小条，扔到他身上。
Tom依然没有动静。
Celaire双颊鼓鼓的，气哼哼奋笔疾书，一张一张小条扔到Tom身上，令他周身全是条条。
Tom忍无可忍翻身坐起，警戒而狠戾地瞪着他：“你到底在干什么？！”
“我不要和你说话！你自己看！”Celaire摸摸额角，这道破坏他美貌的疤令他牙痒痒的，直想咬眼前这个臭小孩一口。
Tom看着他按了按额角，心里闪过快意，然后是一丝复杂的情绪。他哼了一声，别开脸，随手拿起一张小条，打开看了看。
“怎么样？还不照做！”Celaire抬抬脑袋，命令道。
“不准命令我！”Tom黑亮的眼里似乎闪过猩红，高傲而坚决道。哪还有半分在科尔夫人面前的驯服！
他身上倏然大盛的黑红光晕让Celaire心里感到更亲切。但基于死对头敌对的心理，Celaire强压下心里的悸动，双手环胸，傲慢道：“如果你不想再关一次闭禁，你就得学着聪明一点，男孩！”老气横秋的语气配上他粉嫩嫩的脸实在缺少威力。但了解他的Tom早看清他狡猾的真面目，知道他不会凭空威胁。
这次科尔夫人的惩罚让Tom深深了解到，他的力量太弱小，根本没有办法撼动这些大人分毫。与一个掌控你生杀大权的人作对，绝对是一件蠢事。以前他一直凭着一股傲气对抗只会将自己更深地推向不利的位置。所以他在科尔夫人面前，可以假装驯服，但是，这不代表他会对最讨厌的Celaire有任何的放松。他打心底排斥所有交好他服从他的想法，即使只是假装！
“你休想我会听你的！”
Celaire大大生气了：“你违背我们的‘房间契约’！”
“什么‘房间契约’？我没有答应！”反对敌人赞成的，Tom直觉道。
“你撒谎！‘房间契约’不是说，打架到外面，房间所有权我们一人一半！”那是经过无数次拳头相向达成的。
“我没有违背。”Tom反驳，“遵守‘契约’不是听你的话！”
“你有！”Celaire指责，“有异议，我允许你提出！没有，就是默认！但你没有照着我写的做！”
“我不屑看你写的字！”
“你刚刚明明看了！”
“看了，更讨厌你的字！”
“胡说！我的字明明很漂亮！”漂亮的英文斜体。
“就是丑！我怀疑连你自己都看不懂！”
“谁说我看不懂！”Celaire劈手夺过他手里的条条，上面清晰地写着：
讨人厌的在可爱的Celaire额上留疤的臭臭的小鬼Tom：
可爱的Celaire不要和你一起睡！以后睡床的权利由单挑解决！现在，滚下来！
最最最最最讨厌你的，
Celaire
Celaire大声念出来。
“好！你不准找比利他们帮忙！”Tom蔑视地瞪着他，“今晚不要睡一起，你就自己睡地板，要滚你自己滚！”
Celaire鼓鼓双颊，扑上去。
“你干什么？违背‘房间契约’！”Tom猝不及防，加上关闭禁的虚弱，一时竟被他推到在床上。还让他跨坐在肚子上。奇耻大辱！他异常猛烈地挣扎起来！
Celaire努力镇压。虽然他比Tom过得好一点，但由于孤儿院里的孩子待遇，他和Tom一样都是小短腿小胳膊，六岁的身材长相只有四岁左右。武力差距不大，Celaire的镇压吃力而不顺利。
他火了，突然福至心灵，一手探向Tom身上只有他看见的震荡着的黑红光晕，小小一捏。
Tom浑身一震，脸上的血色全部褪尽，挣扎的动作倏然停下来。
“喂！喂！”Celaire吓了一大跳，拍着他嫩嫩的突然变得灰白的脸颊。
“你……做了……什么？”Tom艰难地说，眼神凶狠，夹杂痛苦。
Celaire心虚而困惑地游移目光：“我没有……我只是……只是……”他翻着四处散落的条条，捻起一张。
打开，上面写着：
吸血鬼一样脸色惨白的最后一个挑礼物的Tom：
如果你同意我的决定并滚下床，圣诞的糖果我会分你一颗。
讨厌你的其实不是很情愿的，
Celaire
“我只是想念这个。”Celaire挥着手中的条条，强调似的道。
Tom慢慢缓过来，听到他念的内容，眼神奇怪地看着他。
“分我糖果？”
看着Tom依然灰白的脸，还有他身上的黑红光晕因为这一捏颜色变得浅了一点。Celaire隐约觉得自己做了一件很坏的事。
“你听我这一次，最多我不赶你下床……”Celaire口气微微软了软。
Tom警惕地看着似乎有一点点不同的死对头。
“打架，我会等到外面再说。”Celaire脸上写着“我会遵守‘契约’”，很不高兴死对头把他看扁了，“我是说真的。”
“我不相信。”Tom毫不犹豫道。
“谁希罕你的相信！”Celaire炸毛了，给小小阳光你居然给我灿烂，“我只是告知你！告知！是你不好好看看我的纸条，才自己误会！”
Tom定定地看着他，似乎在判研他有没有说谎。
眼里闪过一抹异色，Tom慢慢道：“我没有不好好看……”
“你说讨厌我的字。”Celaire不高兴嘟嘴。
“我不会……”
“啊？”Celaire一呆，“你不识字？”
Tom脸一沉，别开脸。显然这个事实让高傲的他很受打击。
“你居然不识字？”
“是你居然识字才奇怪！你什么时候学的？”Tom紧紧盯着他。孤儿院根本没有派过人教孤儿们识字。
“咦？”Celaire小嘴微张，钻着小眉一想。对哦，他什么时候学的？怎么他全无印象？
“不会真敲傻了吧……”Tom同样钻起小眉，喃喃道。
“你才傻！”Celaire脱口道，“都是你！我醒来后总觉得不对劲……那些字，肯定是神父教我的，他最疼我了！你不识字，我比你强多了！”
Tom把坐在他身上的Celaire一把推开，哼了一声翻过身。
猝不及防的Celaire一个踉跄，险些又掉下床，连忙稳住：“臭Tom！把我的鼻梁再弄断一次！我绝对不会放过你！我不要分糖给你了！”提起自己可怜的鼻梁，新仇旧恨又一起涌上来。
“不行！”Tom扭过头，“你说话不算数！明明我答应以后和你单挑争床的！”
“可是……”Celaire鼓鼓双颊。
“没有可是！不守信用的孩子鼻子会变长的！”
Celaire下意识地摸摸鼻子：“真的吗？”语气不小心流露一点希冀。自小时候摔断鼻梁，他总觉得鼻子长得慢，有点塌。如果不守信用鼻子可以变长……
“笨蛋，是变长，不是变挺！是像红萝卜一样长！”Tom鄙视地看穿他的心思。
“你才是笨蛋。”Celaire反驳，“不识字的笨蛋。”
一针见血。Tom脸色不愉：“我会学会的……我一定会学会的！我会学会比你多好多好多的字！”倔强＋斩钉截铁。
“你不会。”Celaire凉凉地说，“你学会的时候，我已经会好多好多的字，你学会好多好多的字，我就学会好多好多好多的字，永远比你多！”
Tom不服输的性子被激起来：“走着瞧！”他心里下定决心，一定不能输给这死对头。这一刻，Tom为后来Lord Voldemort的博学多才打下坚实的心理基础。
“讨人厌的不识字的笨蛋Tom……”Celaire用唱诗班的咏叹调唱道。
Tom更肯定是神父教他识字了，微恼道：“我一定会学得比你多！你只是好运气，有神父教你而已！”
“什么？”Celaire不服气了。
两个小孩像斗牛一样互相喷着气。
“我教你。”Celaire突然道。
“什么？”Tom凝眉，怀疑自己听错了。
“我教你我会的所有字。”Celaire握握小拳头，目光灼灼看着他，“然后，我们再一起学！看看谁学得更多！”
盯着Celaire闪闪发亮的眼睛，Tom眼里飞快闪过一抹异色：“好。”小小的唇角勾起意味不明的弧度。
Celaire没有发觉。
第四章
12月31日。
过了这一天，Tom的关闭禁惩罚正式结束，期满释放。虽然这一天还得待在黑暗冰冷的闭禁室，但有了圣诞节的放风和“明天被释放”的美好憧憬。混蛋Tom的心情一定不会太差。Celaire郁闷地想。
这几天，Celaire充分地认识到为人师表的艰难困苦。尤其当他有一个非常不合作的学生时，更尤其这个学生有所凭恃而且聪明狡猾。
自那天他一时大意，答应了Tom教他识字，在Tom发表“不相信Celaire会尽心尽力教导”言论后，Celaire一时气急，许下了“如果我没有尽心尽力以后房间的床让给你”的悔不当初的承诺，并签字画押——Tom在Celaire的指导下，写出了生平第一个单词——“Tom”。虽然歪歪扭扭，但一脸不以为然的Tom心里甭提多高兴。
为了用最快的速度挖空Celaire小老师的脑袋，Tom小同学要求小老师专心致志于他的教学工作。
Tom小同学要求，只要不用帮孤儿院干活，小老师就要回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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