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我高兴不就行了？还是说……干脆让我去告诉他这一切？哈哈……真不知道小夏尔知道后会是什么表情呢，真不知道他知道后还会不会要你呢，恶魔……”
讥诮的话语里带着某种疯狂的意味，令塞巴斯蒂安皱眉。
似乎，有着什么正在那个死神的心中变化着，酝酿着。
塞巴斯蒂安勾起唇角，不再将视线停留在那个红发的死神身上，凝望着夏尔身影消失的地方，向那儿走去，仿佛那才是他的路标。
——“格雷尔，你真是悲哀。”
狂风中，绿叶簌簌作响，夹杂着恶魔残留的话语。
悲哀吗？
格雷尔苦笑，指尖触碰着红唇，似想把那一丝苦涩抹去，却不知那苦涩的味道为何越来越浓烈了。
——月神，你赢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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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茶香气四溢，从那门外的缝隙中飘散至屋内。
漆黑的房间中，少年呆呆地坐在办公桌前，两手交叠着拖着下颌，似在思考着什么问题，默然地看着那推门而进的执事。
“少爷，这是你要的红茶。”茶盏被塞巴斯蒂安轻放在夏尔的身前，香浓的红茶减缓着这屋里抑郁的气氛。
然而，那个恶魔执事似乎并没有被他此刻默然的神情给吓退，依旧笑脸盈盈地看着他，依旧在为某件事情而欣喜着。
“少爷是在生气？”塞巴斯蒂安静静地站在一旁，看着他轻呷了一口红茶之后便将杯子放下，双眸注视着他的笑脸。
“呵……那么，我在生什么气呢？”
“是啊，您在生什么气呢？”塞巴斯蒂安反问着他，唇上的笑容又加深了几分。
夏尔依旧注视着他那双猩红的眸子，眸光微微闪动着。
他……在生气吗？为了那在片刻前，出现在他面前却衣衫不整的格雷尔？还是说，是为了格雷尔那句放荡的话语？
不自觉间，夏尔的眉头便又轻皱着。而怔然间，他便看见那白皙而修长的手指抚过他的额头，感受着那指尖轻揉着他眉头的温柔。
“你在干什么！”回过神来的呵斥下，夏尔将身子退后，避开了那有丝冰凉的指尖。
“起皱着眉头看起来像个小老头，难道少爷不知道吗？”
谈笑的语气中，夏尔怔住。
他是在跟他开玩笑？
不悦的神色在小脸上蔓延，眼眸冷冷地看着那带着淡笑的执事。
而他却更加恼怒的发觉，自己所铸造的冷漠正在一分一分地瓦解，在他那洋溢着温柔的眸中，瓦解殆尽。
“想不到，少爷也会吃醋呢。”指尖轻碰着他的小脸，不由自主地轻捏着，蔓延着宠溺的味道。
吃醋？
“塞巴斯蒂安，我想你误会什么了。我有什么必要为你吃醋呢？”
“哦？少爷，我有说你是在为我吃醋吗？”似乎是恶作剧般得逞的笑容洋溢着那张英俊的脸颊，而年轻的伯爵却依旧恼怒着，恼着自己一时的失言。
松开了那握着茶柄的手，夏尔站起身来，似乎想要发泄那股隐藏在心间的怒火，却又极力地忍耐着。
发火，不就是证明他所说的话了吗？他……真的是在吃醋吗？有什么……好吃的？为了……什么呢？
“少爷，我不是说了吗，你皱起眉头的样子像个小老头。”
塞巴斯蒂安步到夏尔的面前，依旧以指尖轻揉着他的眉头，微笑着看着他那有些吃惊的脸。
怪只怪他太可人了吧？
塞巴斯蒂安轻笑，收回了想要停留的指尖，猩红的眸子与他对视着，害得那少年迷失在了他温柔的眼眸中。
“你……”一个单字的出口，夏尔便发不出声音了，看着那临近了几分的眼眸而慌了心神，迷失其中。
他……是在干什么？
终于缓过神来的人，才刚想起了这个本该在片刻前询问的问题，便被他压下身来的触碰给乱了手脚，脑中一片空白。
冰凉的触碰中，带着他独有的味道从唇间飘至鼻内，呼吸之间，闻到的全是那个恶魔的味道。
只是一个如蜻蜓点水般的触碰，只是那么的一刹那间的沉沦。
他已慌了心神，点点红晕缓缓地爬上了脸颊。
他无措地看着他，沉沦在了那一个浅浅的吻中。
塞巴斯蒂安笑看着他，手不自觉地抚上了他柔软的发，宠溺地轻揉着。
呐，少爷，你可愿陪我一起看日落呢？生生世世……
恍然间，夏尔似乎听见他如此的说着，而那轻轻地话语却又仿若海市蜃楼般消失不见，伴随着他胸腔中快要窒息的感觉，晕倒在了恶魔的怀里。
那个执事，默然
月上树梢。
塞巴斯蒂安依旧抱着怀里的人，眉宇间似有着无限的悲愁，从遥远的年代飞升而来。
而他怀中的少年，似乎正有着什么他抓不住的东西从周身散去。
似乎这个少年所承受的已经到达了极限般，此刻的他又是苍白了小脸，难受地呻吟着，沉入在那噩梦的泥沼中。
“哈……一个傀儡而已，值得你这样？呵……可是怎么办呢？他快承受不住了吧？以那恶魔的噬魂之力。”讥笑声在黑夜中突兀地响起，依旧渗透着某人几近疯狂的意味。
是的，他快疯了，快成为了一个疯狂掉的死神。
“格雷尔，你这又是想干什么呢？”红光在那恶魔的眸中淡淡地酝酿着，手臂却不自觉间收紧，将怀中的少年紧拥着。
“哈……我想干什么？”红发的死神从窗沿上踏进屋内，衣衫松垮着穿在身上，红色的发丝飞舞，“他究竟有什么好？值得你这样？连这百年都将视线聚集在他的身上？”
“格雷尔，你该离开了，回到属于你的地方去。”
格雷尔低笑出声，“那么……恶魔，这里就是该属于你的地方吗？还是说你自认为是如此罢了？”
塞巴斯蒂安怔住，思量着他这话语里的认真。
是的，死神不属于这里，恶魔也不会属于这里的。而他……也只是透着他在看另一个人吗？
“格雷尔，你想说什么？”
“哈？我想说什么？呵……塞巴斯，你认为我想说些什么呢？是你们真的能找到那个叫阿尔的人？还是说那个少年真的会认可你，会要你与他偕老？”
“呵……你在妄想着什么呢？塞巴斯蒂安。月神的目的，你是清楚的。”他们都再清楚不过，只有那个陷入昏迷了的少年不知道罢了。
“格雷尔，既然我们都清楚，那又何必说出来呢？”红眸闪烁的光芒淡去，冷冷的话语里带着恶魔的隐忍。
“可是……我看厌了呢，我看厌你在他身后看着他的神情，更看厌了我自己。那个人已经死了，而在这里的不过是一个叫做夏尔的伯爵罢了。”
“你……究竟在期待着什么呢？呵……期待着他真能找到阿尔？期待着他的灵魂与你作伴？”格雷尔冷笑着，一字一句地说着，带着犹如刀刻般的力度，“你试过的，你仍然无法与他的灵魂契合！！永远都无法！！！因为，你是恶魔！！！”
“够了！！！格雷尔·萨特克利夫！！！”
终于，紧抱着夏尔的人恼怒了起来，被格雷尔的话语触碰到了伤口，朝他低吼着。
风，轻拂进屋，那般的宁静。
黑夜中，死神与恶魔对峙着，剑拔弩张。
“呵……他永远都能牵动你的情绪呢，塞巴斯蒂安，可悲的不是我，是你。因为他永远都不可能爱上你，更不可能陪伴你！！！你只能望着他，连他的灵魂，你都无法厮守，你真是可悲呢。”
伴随着轻风的撩动，格雷尔侧身避开了那致命的银制小刀，看着他那犹如噬血的眸子苦笑，“终于想杀了我吗？”
“是你太多话了。”冰凉的话语如刺骨般寒冷，而在黑夜中闪烁的红眸也更加地红艳如血。
“呵……是你心虚了吧？还是说你在害怕呢？深情的恶魔？”格雷尔以指卷发，苦涩的笑容慢慢扩大。
他就像是一个白痴，自认识他以后，自他知道了一切之后，他依旧是义无返顾地看着他，然后贪婪地想要得到他。可是……他却永远也看不到他。
他……才是一个真正的白痴。
“格雷尔，我说了，你该回去属于你的地方，而不是在这里对我说这些无关紧要的事。”
“真的是无关紧要的事吗？”格雷尔大胆地靠近那个恶魔，抵着床架，看着他怀中的少年，轻声的笑着。
塞巴斯蒂安不知道他在笑什么，在他眼里，格雷尔俨然已经成了一个疯子，一个癫狂的死神。但是，他却觉得那笑很悲哀，那就像是一个无法得到救赎的灵魂。
“塞巴斯蒂安，你就真的不能放弃他吗？”
月光之下，轻风之中，格雷尔缓缓地说着，仿佛那一字一句都是他灵魂的颂歌般，他……在等待救赎，等待一个恶魔的救赎。
时间仿若静止，只有那如火焰般的红眸在黑夜里跳跃着，闪烁着。
终于，在格雷尔惨淡的笑容下，他听见他坚定地说着不能，听见他话语里的默然。
那宁静的风似乎连格雷尔的笑容都吹散了般，散落了一地，不复存在。
紧拥着夏尔的恶魔在暗夜里，听见那个依旧挂着笑容的死神轻声地说着，说着如道别的话语。
他听见他说，那么，恶魔，我该前往属于我的地方了。
格雷尔轻轻地笑着，在暗夜里带着惊心的笑容转身离去，留下一地的残风，与那破碎了的苦涩。
塞巴斯蒂安看着他那身影消失在了窗间，与那红衫飞散时的决绝。
不自觉间，抱着夏尔的手再度收紧。
格雷尔的一番话下来，他的确是恼怒的。而同时却也是无奈的。
黑发下的眸紧紧地锁着怀中的人，看着他紧蹙着的眉而忧心。
三个月，这样的他怕是连三个月都无法再撑过了吧？
是，他是得感谢月神，在他都快绝望了时，伸出援手。可是，她却不是在帮他，她只不过是想要找到她的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