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巴斯蒂安左手背的契约图上,赫然是保拉的黑羽,而他……
“少爷,如您所愿,这条枷锁再也没有办法捆住你了,是少爷赢了呢。”
塞巴斯蒂安凄婉的笑挂在唇边,猩红的眸随眼睑微眯,而一阵突起的狂风肆虐过后,夏尔踉跄着前行,寻找着不复踪影了的恶魔,全身颤栗。
“塞巴斯蒂安所珍贵的一直都是与少爷相伴的时光,感谢少爷赐予塞巴斯蒂安的名字,您……自由了。”
夏尔看着他在半空中几近透明的身影,看着他在风中摇曳的身影,颤抖着,怒吼着:“不!!!”
不会的!!!
他是最完美的执事,他是恶魔,他是不会死的!!!
可是……
有沙子污了他的两眼,他只看到了一颗流星在黑夜中划过,带走了他的塞巴斯蒂安,带走了他的执事。
不是的……
怎么会这样呢……
“少爷……塞巴斯蒂安先生他……”
身后呜咽的声音是那么的真实,身处在一片呜咽声中的他却无法相信。
明明……前一刻他都还在对着他笑啊……
为什么……
他已经自由了啊!!
“夏尔,请你记住,这一切都是你自己的选择。”
高傲而冷漠的声音,使他一击即溃。右眼间赫然溢出的血液像是为气若游丝的少年见证般,血液从右眼滑下。
“是的!!这一切的枷锁都已经没有了!!我自由了!!!我如愿了!!!”
砰的倒地声,随着夏尔爆发出的呐喊,随着蕾薇尔身旁的呜咽声,随着他们急忙赶向少年身边凌乱的步伐声响在黑夜里,为这一切的结束而见证着。
蕾薇尔看着那流星的尾角,冰霜般的脸上却有笑意浮现。
覆手间,白色的衣诀随风飞舞,向那冷冷的月亮之逼而去,带着她脸上已经消失了许久的笑。
那个少爷,苏醒
已是自那晚血战过后一个月过去了,雨水却是自那晚开始断断续续地持续到今日,时而间断,时而汹涌。
多雨时节的伦敦被一片雾气笼罩,显得飘渺易碎。连那些奢华的人生也停止了歌唱,为这久下不停不雨而失了气氛。
但到了夜晚,豪门贵族却依旧纸醉金迷,沉浸在一片享乐的盛世中。他们为他们的帝国感到骄傲而自豪,他们可以在他们强大的帝国中尽情地挥霍与享乐,此刻,他们才是主角,才是这永远的日不落帝国的代表。
然而,舞会的奢华,派队的欢乐在细雨之中却无法渲染到那座带着死气的庄园。
或许是因为较长时间无人修剪的关系,庄园内的花园杂草横生,繁乱不堪。
庭院中的浮雕、装饰脚下也有少许苔藓滋生。
老宅上藤蔓掩盖,沧桑的裂缝都一一地刻画在老宅的外墙上。
前来登门造访的人无奈地摇头,戴着雪白手套的手指微曲,礼节性地敲着房门,看着雪白手套上的灰尘静静地等待着这座宅邸的人前来开门。
大门被打开了,“吱呀”的声音在暗夜里轻响着。
开门的是这座宅邸的女佣,没精打采的神情在见着门外的人时消失,然而却只是片刻的时间她便又恢复了没精打采,失望着某件事情。
“看来,没有了少爷和执事的宅子里,你们连将客人迎进门的规矩都不知道了。”
梅琳怔了怔,有些惶恐地将威廉迎进了门,为刚才的失礼道着歉。
屋内的光线很暗,众人无力地趴在凳子椅子上,同样的无精打采,只是在威廉进门后动了动脑袋,向他问好。
田中先生则捧着茶盏沉默地看着他,似乎有事想问。
“你们都是怎么了?”威廉找了块干净的地方坐下,为这里笼罩的快要发霉的气息皱眉。
才刚一问他们,这些人便是将头垂得更低,似乎不想要想起任何的事情。
田中先生重新沏了杯绿茶递给威廉,沧桑的语调终是溢出,询问着他:“威廉先生,少爷他……”
范多姆海威家的执事死后已经是一个月了,而当天的一切却依旧历历在目。塞巴斯蒂安先生死
后,少爷伤痕累累的身体终是倒地,询便了市内的名医都是束手无策。
而本是沉浸在悲哀中的他们在看见了那个无故消失在身边的女士再度出现后,紧抓着那一屡希望之光,希望她能够救他们的少爷,哪怕他们已经没有了那位完美的执事,他们也希望他们的少爷能够醒过来。
可是……蕾薇尔带走夏尔之后已经是一个月了,一个多月来,没有任何的消息,他们连少爷是生是死都不知道,连塞巴斯蒂安先生的尸首在哪儿也不清楚,他们就只能无能为力地等待,一点一点地磨灭着那仅剩的希望。
“伯爵没事的。”威廉呷了口绿茶,看着角落里已经是满脸胡腮的两人以及低垂着头两眼浮肿的女佣,觉得自己若是再不过来,都不知道等夏尔回来的时候是不是只能见着尸体了。
“伯爵现在已经醒过来了,应该在几天后就回来了吧。”
“真的吗?”
角落里的两人霍然跃起,两眼炯炯有神地盯着他。
威廉点头,确定着蕾薇尔告诉他的话。
“那……塞巴斯蒂安先生会回来吗?”梅琳激动地走上前,双眸含泪,气氛也因这一句问话而再度压抑了。
“你们还是将宅邸好好整理一番吧,等到伯爵回来后,你们依旧是这个样子,他心里也不会好受的。”
本是安慰的话语,却由得威廉冷漠地说着,也就并无多大的成效。
威廉本想将手中的茶盏放下,环顾下只有无奈地叹息。
大门内的大厅,本就没有什么桌、椅、板凳。而这些人却将楼上会客室里的椅子,凳子纷纷搬下了楼,守在大门边,期盼着,等待着。
想来,这屋子里唯一没有蒙上灰尘的也就只有这些椅凳了。
苦守在这里,殷切的期盼,那一夜所发生的一切对于他们而言也是痛苦的吧。
威廉起身,将茶盏还予田中先生,准备离去。
话已经带到,他还有其他的地方需要前往。于他而言,也只不过是顺路将蕾薇尔所拖的话交代给这些人,让他们别再把这园子给荒废下去了。
威廉转身,看着黑色西装的上衣被梅琳拽住,只得再度开口询问:“还有什么事情吗?”
是他没说清楚,还是怎么?
“那个……威廉先生……塞巴斯蒂安先生他,真的……”梅琳紧咬着下唇,后面的话无法坚持说完。
菲尼安也跑上前,站在他的面前,昏暗的光线下依稀可以看出他眸中的殷切光芒,“威廉先生,塞巴斯蒂安先生他真的死了吗?”
梅琳未问完的话由菲尼安接下去,而在那期盼的光芒下,他只是默然。
“伯爵应该会在这两天内就会回来了,如果不想让他伤心,还是好好地将宅子整理好吧。现在也只有你们陪伴在他身边了。”
威廉转身,被梅琳紧拽着的衣角从她手间滑落。
大门打开,月光渗进,照得走出大门之人身后众人开始忙碌的身影以及细微的抽噎声。
一个月来,他忙着将格雷尔的报告交予死神派遣协会,光是格雷尔突然的死亡报告便被上级拖拉了一个月,而一个月商议的决定也只是将事件归纳为牺牲。
黑夜里的天空晴开,月光为路人们照着前行的道路。
一个转拐,威廉便走到了郊外的一座废墟。戴着白手套的手在虚空中划了一个圆形,气流便随
之发生了变化。黑夜里的圆形透着淡蓝的光芒流转,威廉向前迈步,消失在了郊外的蝉鸣声里。
威廉所踏进的地方一片光明,仿佛没有黑夜一般的明亮。
远处是相近于哥特式建筑风格的小园,四周被流云所绕。没有绿树,没有鲜花,只有一片片的白色围绕,单调而孤寂。
小园中央是一个不大不小的圆池,池外是白色石雕上雕刻着繁杂的花纹,代表着另一个文化而衍生在上面。
蕾薇尔静静地坐在池栏外的石雕上,蓝色的长发拖地,两手放在膝上注视着池中的人。
而平静无波的小池中依旧有人在里面和衣漂浮着。
“抱歉,又麻烦了你。”蕾薇尔的道歉声中,威廉走近小池,同样坐在石雕之上看着池中的夏尔说:“和你想的一样,那群人再那样放任不管,等他回去的时候应该没什么人样了。”
蕾薇尔点头,手指伸进了池水中,感受着池中人的气息。
“他不是已经醒过来了?”
“是啊,只是睁开了眼睛,两眼空洞地看着半空,然后又再次入睡了。”蕾薇尔回答着,略显疲惫。
日夜守着夏尔,替他疗伤,却不想在她看来是小伤的人硬是只有片刻前才苏醒过一次。
“不过……”蕾薇尔收回了手,“不过,他的右眼已经恢复了。”
“恢复了?”什么意思?
威廉看了看池中的人,恍然大悟,“他和塞巴斯蒂安的契约已经没有了,右眼会恢复也是理所当然的。”
“何况……缔结契约的人也已经不存在了。”
“真是冷静的判断啊。”不属于两人的声音从他们的后方传来,“不知道小生的前来,有没有叨扰到两位呢。”
“难道死神的词典里只有不请自来这四个字吗?”
“月神真是无情啊,小生也只是关心伯爵嘛。”丧仪屋老板覆袖掩唇而笑,凝望着池中的人,
“好象小生真是来对了呢。”
“伯爵应该快醒了吧?” “不太清楚。”
蕾薇尔的冷淡回答惹得Under Taker又是一阵笑声,“月神真是无情。”
“不过,威廉啊,你怎么能收了死神剧场都不善后呢?害得小生为了那墓地的事情,这一把骨头都快散架了呢。”
威廉站起,让位给Under Taker,“真是抱歉,我以后会注意的。”
“唉,月神真应该向威廉学学,至少得懂得怎么对待客人嘛。”
Under Taker的话语才刚说完,纯白的空间里便是一阵狂风肆虐而过,吹翻了Und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