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夏尔一再的回绝,梅琳只好讪讪地不再说话。好奇地拆开了手中邀请涵边上的蕾丝,将其打开。
内纸边上用的是金色的玫瑰花形装饰,淡粉色的底纸上殷切的口吻邀请着范多姆海威伯爵能够前来里瑞德斯公爵家参加为他们的女儿以及侄女所开展的舞会。
“尊敬的范多姆海威伯爵,我殷切的期盼您能够前来参加此次舞会,您的到来将会为这场舞会带来更美妙的掌声。您……”
梅琳轻声的阅读声使得夏尔手中的笔停止工作。
轻叹后,本想斥责梅琳打扰的夏尔却在抬眼望向她的瞬间呆住。
金边镶嵌的邀请涵背面是玫瑰花纹的底图,但却是黑色勒边,与金色的底背相搭显得十分的复古。
而他在意的却是邀请涵背面左下角处的一个小小的图形。
相同于玫瑰花纹的底图,都是同用黑色勒边,将五芒星的契约图勾画得更加逼真。
虽然只是一个小小的缩影存在于左下角,但是……他却依旧认得出这该死的图案。
夏尔一把夺过梅琳手里的邀请涵,盯着邀请涵背面的图案,眼眸深邃,似想起了什么不愉快的
事情而紧蹙着眉。
“少爷?这封邀请涵怎么了吗?”梅琳不解他突如其来的动作,担心他们的少爷是不是太累了。
“梅琳,去把刚才那位执事请回来。”
“是的,少爷。”夏尔沉声的话语下,梅琳点头,退了下去。
突然间,她竟有点高兴夏尔反常的举动,觉得这样的他才像是一个人般。而在这五年里,他们陪着他行尸走肉般过着这清冷、繁忙的日子,没有喜怒的人哪会再次微笑。而她却依旧衷心地期盼他们的少爷能够获得幸福,能够再次展露欢颜。
这样一想,脚下的步伐便不自觉地奔跑起来,去将刚才被夏尔赶出门的执事迎回。
好在那位女执事并没有走多远,在听到梅琳请她回去时,杜苏拉还是有些惊讶的,不过却没有表现出来地随她再次地回到范多姆海威伯爵的会客室。
“这封邀请涵是你做的?”
杜苏拉刚进门便开始被夏尔询问起来,虽然觉得他这样的问话方式非常失礼,但依旧有礼地回答着他:“尊敬的伯爵,邀请涵是公爵府上的仆人做的,请问是否出了什么事情?”
“仆人?”夏尔皱眉,沉思起来。
“回去告诉你们夫人,今天晚上我会出席舞会的,不过……条件便是让我见一见做这封邀请涵的人。”
杜苏拉怔住,不知道那封邀请涵到底是出了什么毛病会让这位傲慢的人愿意改变主意参加舞会。
“是的,伯爵大人,我们将衷心地期望您的光临。愿神祝福您会有一个愉快的心情参加这场舞会。”杜苏拉行礼,收到他的允诺后便回到久候在范多姆海威宅邸外的马车上,前往下一位伯爵家分送邀请涵。
只不过……夏尔·范多姆海威却真是一位奇怪的人呢,而那位富有盛名的执事却没有让她遇见,亦或说真如谣传一样已经不在了呢?
杜苏拉看了眼这荒凉的宅邸,在马车开始前行下收回视线,思考着今晚该怎样布置舞会的场地。
那个少爷,宠儿
下午的时间一恍而过,任凭怎么努力也抓不住那刹那流失掉的光阴。
而他却依旧沉浸在下午茶之中,纵使窗外的天空已是铅色浓重也敌不过他此刻沉重的心情。
倚在鎏金雕边的窗边,帘子将他大半的身影拖进了昏暗之处,只看得见那只放在金花边栏上的手紧握着一封邀请涵。
裱饰华美的邀请涵已经被他手中的力道揉烂,犀利的眸光却依旧瞟见了那个未曾被他揉皱的图案,手中的力道不觉又紧了紧。
邀请涵的一角有些湿润,是他刚才不小心搁翻了茶盏,泼了一桌的红茶所沾湿的。散乱的各份文件还在桃木桌上未去整理,被红茶浸湿的文件也快透干,木桌之上也只残留着一小滩的红茶,其余的都已被那木桌饮了去。
看着窗外晦暗的天色,铅云低垂,倚在窗边的人信手打开了玻璃窗,任凭这严冬时节的风吹进,吹翻了一桌的白纸。远看去,纷飞的白纸形如漫天的飞雪,使得寒风肆虐下的人更觉冰凉。
被风吹乱了的发下,夏尔微微眯眼,伫立凝望着自家园中的景象。
多年来未曾再注意过这一切的人,眸中闪过失望的神色。
他知道,菲尼安已经尽力地想要把他的工作做好了。不仅是菲尼安,还有其他的人。这几年来一直陪伴着他,任劳任怨。
但是……
右手抚上左胸,脸上的表情终是有些松动、柔和起来。
但是,存在于他手下的胸腔内却空荡着,苟延残喘般微弱地跳动着,竟是苟活了整整五年方不觉。
窗外,天色更加晦暗,想是已经入夜了。
夏尔转身,将左手上紧握着的邀请涵放在桌边一角,独自收拾起这被他搁置了一下午的残局。
夏尔将被浸湿了的文件一一整理了出来,还未干的文件便摆放在桌边的另一角等烘干了之后再将其收回。
信步走到书架处,夏尔打开玻璃橱窗,将文件放进了书架之中。
一阵狂风刮进,吹鼓了窗边的深色锦帘,桌上的文件及邀请涵也未幸免于难,一一被吹落。
黑玫瑰花纹底图的邀请涵被风吹落,在空中打了个旋儿后轻飘飘地落在了平松木地板上的地毯边缘。
夏尔关上书架上的橱窗,依旧未去关闭帘子旁的玻璃窗,直朝着地上的邀请涵走去,弯身拾起。
拾邀请涵的动作使夏尔的身子略微僵硬,宝蓝色的眸子瞌上,不去看那邀请涵背面的图腾,将之拾起。
门霍然被打开,叼着一杆烟的巴鲁多端着水果蛋糕进门,朝着夏尔兴奋地说:“少爷,这是我新研制的水果蛋糕,您要不要尝一尝?”
夏尔将散落在其他角落里的文件也捡了起来,睨了眼他手里端着的小蛋糕,并无多大胃口。
“我等下还要去参加舞会,蛋糕就不用了。”
“哦。”巴鲁多揉了揉自己的头发,失望地回答着。
“巴鲁多,我说过很多次了,进来是要敲门的。”夏尔理了理文件,拿了个木雕装饰盒压在上面,以免它再度被风吹飞。
“哦,少爷,那您需不需要马车?我去让田中先生帮您准备。”
“去吧。”
巴鲁多鞠了个躬便退出了房门,眼角却瞟过他手上握着的邀请涵。
是他眼花了吗?为什么会觉得那封邀请涵上的图腾那么熟悉呢?
夏尔收拾好了屋子里的杂乱便下楼去,看了看门外的天色,估计公爵家的舞会已是开始了。
梅琳替他打开了大门,恭送着他,含笑祝他有个愉快的晚宴。夏尔颔首,独自穿过庭院。
严冬的夜晚总会有种萧条的感觉。月光将两旁的绿影拉得老长,为这清冷的庭院又泼上了一层墨,暗得令人发慌。
华灯初上,昏黄的灯为这庭院染上了一抹暖意。
马车停在宅院外,驾车的人是菲尼安。
五年的光景里,范多姆海威宅院里的马车已是重新购置了一辆。那辆旧马车已经随时间被搁置在了尘埃之中。
“少爷,您再不快点的话,可真会迟到了呢。”菲尼安乐呵呵地笑着,像是个许久未出门而兴奋的孩子。
夏尔没有理他,步上车阶,弯身坐进了以黑色油漆的四轮马车之中。
菲尼安询问过夏尔后便挥动缰绳向市区驶去。
夜里的光线并不是很好,好在菲尼安这几年已经熟练地掌握如何驾驭马车,一路驶着都非常的平稳。
夏尔坐在车厢之中,疲惫地将头靠在了车壁上,从车窗瞭望着街道上昏黄的灯影。红色的窗帘子随着马车的晃动打在夏尔的脸上,将他的脸隐在了黑暗的深处。
只是,喧闹的车外,死寂的车内却成了鲜明的对比。寂静的黑暗内只有他微弱的心跳带着些许急促的步伐跳动着。
繁华的闹区上依稀可见那些衣衫褴褛的人匆忙奔跑而过的身影。那些身影就好像被他擦身而过后,那一对对情侣眼中的鄙夷,这繁华帝国的阴暗。
马车转过街角,一抹黑色而熟悉的身影挽着他身旁的女子消失在了他的视线里。
“菲尼安!停车!”夏尔急促的声音让菲尼安条件反射地拉紧了缰绳,勒住了奋力奔跑的马匹。
“少爷,怎么了?”
夏尔自行打开车门,在这街道的转角处东张西望,相信着自己刚才所见到的身影是他。
然而,当他朝他们所走的方向,跑到了另一条街时,却没有那个他熟悉的身影,只有一对对的情侣、家人,托显着他形单影只。昏暗的街灯开始闪烁,仿若无力再照亮这无边的黑夜,在“垂死”的边缘挣扎着。
“少爷,您怎么了?怎么突然跑下车了啊?”菲尼安追到夏尔的身后,看着他的背影说着。远处的时钟沉稳地敲着,诉说着现在已是晚上八点正的事实。
“哎呀,糟了啦!少爷,我们已经迟到了。”
“菲尼安,回马车上吧。”夏尔转身,急步掠过这一切,朝着转角处的马车走去。
马车上的轮子重新转动,直到再也看不见那条街角时,坐在车内的夏尔才收回了目光,将头向身后仰靠着,疲惫不堪。
五年前,他失去了太多太多,而如今的五年后,他却什么都留不住,连期盼都已经成了奢望。
黑色的阴影里,拳头紧握,指甲掐在手心,感受着那份痛处。
马车缓慢的停下,喧闹的声音从车外响起,有着优美的舞曲以及男女嬉笑的声音。
“少爷,公爵家到了。”菲尼安将马车门从车外打开,脸上满是兴奋地说着:“公爵的宅邸可真大啊。”
“嗯。”
夏尔揉了揉额头,步下车阶,看着这豪华且气派的庄园。
庄园里种满着各类花卉,在严冬时节里悄然沉睡,不愿参与这喧闹的舞会。但是,庄园两角处,吸引宾客眼球的还是一进门便可窥到的正盛开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