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我们的终点地是距离波兰华沙三百公里的奥斯威辛小镇,也就是臭名昭著的奥斯威辛集中营的所在地。
两个孩子孤身上路太过显眼,所以有人的时候蕾文变作成人的形态,妇女的外形太过柔弱易惹事端,所以只得委屈她一直保持着壮汉的外形。
x学院收留了世界各地的学生,作为他们的导师我精通多种语言,交流工作全部落在我的肩上,蕾文的设定则是无法说话的长者,出了法国境内进入瑞典,交流的语言也从法语变成德语,奥地利的通用语言亦是德语,捷克语我并不熟悉,毕竟x教授也不是万能的,世界上有两千多种语言,我不可能每种都会,然而我可以用过读心术直接读取别人的心思,加上沾了曾经大学时的捷克同学的光,基本交流也不是问题。
我准备的大量钱财派上了他们应该的用场,然而在法国开往瑞士的路上,我的怀表无意从领口滑出被人瞧见,让我再一次体会了人心险恶四字。读心术在此时派上了极好的用场。
战时的欧洲十分萧瑟,一下火车,就可看到徘徊着许多美丽而憔悴的
女人,这些人中的大部分都是为了维持生计而出来做皮肉生意的姑娘们,连我这样年纪小的孩子都被拦住问生意。路上的行人皆行色匆匆贴着墙边一溜而过,个个形容枯槁。
这样看来,纽约倒像是天堂了。
我和蕾文一路上坐了各种交通工具,最后花钱搭了一位农民大叔装麦秸的牛车到了华沙附近,但并未进城,又向他询问了去奥斯威辛镇的路线,这一路上遇见的人嘴都比缝了线还要严实,但让他们开口说实话对我来说并非难事。
我们在荒废的树林里找到了一栋废弃的农屋歇脚,免去了风餐露宿之苦。
晚上,我与蕾文两人缩在满是霉味和灰尘味的木床上。
“查尔斯,你睡了吗?”
我:“还没有。”
蕾文:“我们明天就可以救到人了吧?”
这可不能肯定。“……也许。”
蕾文:“我们一定可以救到人的。我会和你一起战斗的。就像漫画上超人打败坏人一样,等到回了美国,我一定把漫画分给他看。”
我:“听上去真不错。”
蕾文:“查尔斯,你说为什么漫画里超人收到人们的追捧,而我们却被社会厌恶呢?”
我在黑暗中抚摸她的脸颊,她的脸上也布满了鳞片,摸上去凹凸不平,像是鱼类的表面,我拭去她的泪水:“别想那么多,睡吧。”
然而从房屋的缝隙中漏进来的强劲夜风还是叫我瑟瑟发抖,身处异乡的旅途中我竟没有生病这真是个奇迹。
想到明天说不定就可以见到十五岁的艾瑞克,我就兴奋的睡不着觉。
我忍不住用心电感应联系了他。
【艾瑞克,你睡了吗?】
他还是一如既往慢吞吞地给出回应:〖还没有。〗
【我也没有睡,我很兴奋。我准备明天去见我一个重要的朋友。】
〖嗯。〗
【我想我们也算是朋友了吧?】
〖大概。〗
【你……你还记得我以前和你说过的那些事情吗?我总觉得你心不在焉的。】
〖记得。你说你住在纽约,有个冷酷的妈妈,收养了一个也是变种人的妹妹。〗
【还有呢?】
〖还有你的文科学的很好,数学老师总找你茬。〗
【我非常感动你记得这些……可是,你就没什么要对我说的吗?】
〖你要我和你说些什么?〗
【……】我不知该如何回答,现在的艾瑞克甚至比当年我遇见他时更加冷酷。或许我遇
见他时他已经年过三十,在社会上摸爬滚打已久,少年的棱角已经被磨平,个性冷漠残酷却又世故。
而现在的艾瑞克刚刚经历了丧母之痛,少年的内心敏感而乖戾。无论如何我都没办法从他那里套点什么出来。他生硬而不易接近,鲁莽而机警,然而毫无矫作,如同一块质朴的礁石,年少的心又比海底的暗流还要汹涌复杂,即使我有读心术也无法读清理顺。
他不排斥和我聊天,我想他是渴望着一个慰藉的,否则他也不会天天接受我的骚扰,但他却一点也不坦诚,将自己的所有都隐瞒起来。每次和他交谈都是我在对他阐述我的经历、我的生活、我的故事,他从来都不肯透露关于自己的事情。甚至连自己是变种人这件事也没有和我说。
我不知道艾瑞克有没有将我当做朋友。我一直以为我们第一次见面便相互合拍。
我往年学的心理学知识都可抛到脑后去,青春期少年的心思太难懂了,又或者是我年纪太大了,我实在是不知道该如何做才能让艾瑞克与我没有隔阂。
现在我和艾瑞克的关系就像后来网络时代里的网友,我对他大概是可有可无的,平日听我唠叨只是因为他有些无聊。
变种人大多会隐瞒自己的身份,越是孤单就越是渴望同伴,那艾瑞克不肯对同为变种人的我透露自己是个变种人又是为什么。
【艾瑞克,你如何看待变种人?】
〖这不好说。〗
【达尔文说优胜劣汰,变异是进化的源泉,我觉得这应当是一件好事儿。我的变异就和许多人中有的人聪明一些一样……】
〖我已经失学多年,你说的人我不认识。〗
【我可以告诉你。】
〖我不想听。〗
【我只是想告诉你这个概念。】
〖我说了我不想听!变种人就是怪物!他们就不应该出现在这个世界上。世界上为什么会有变种人的存在?!〗
【艾瑞克?】
他的情绪似乎有些激动。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回话:〖我很抱歉。我不是针对你的,查尔斯。我是说,我没有因为你是变种人而讨厌你。你不是怪物,我才是。〗
我该如何回答?【艾瑞克……你在说什么?】
〖我一直没有告诉你……我也是变种人。查尔斯,因为我的能力,我的妈妈被害死了。我实在是无法对变种人以及超能力有好感。〗
大多数变种人厌恶超能力厌恶人类大抵如此,来自于因为自己的特别而产生的伤害刻骨铭心,就像艾瑞克一样。
我一直过
得无忧无虑,学业也一帆风顺,我书念的多,人也理想化。
我认定的是马丁路德的理念,要以和平战争的形式来推动普通人和变种人之间关系变得融洽。
而艾瑞克则不同,他虽然深受纳粹的戕害,但实际上他在潜移默化之间染上了纳粹的气息,他崇尚暴力,认为力量决定一切。他认定的是以眼还眼,以牙还牙,以暴制暴,以恶制恶。他同我一起制止了塞巴斯蒂安的阴谋,塞巴斯蒂安企图让核导弹发射然后利用核辐射制造更多的变种人。然而到了后来,在艾瑞克成了万磁王之后,他也处心积虑地想要制造更多的变种人,以达到让变种人统治世界的执念。
我太理想化,而艾瑞克则被力量冲昏了头脑。
我望着黑暗中看不见的尘埃叹了口气。
如今的艾瑞克已经可以窥见以后的雏形,但是,我可是x教授,x学校几十年来不知接收了多少问题少年,在对付这种边缘少年上,我可谓是经验丰富,虽然也有不少失败的例案。
我忽然有些忐忑,就算我救出了艾瑞克,我真的能引他走向善途吗?
作者有话要说:哈哈哈,这文果然好冷,不过我心火热!~≧▽≦)/~
那啥,我是理科生,不碰历史地理好多年,上文路线是翻着世界地图加各种百度出来的(捂脸),大bug的话请随意指教,感激不尽。
☆、class 06
灰色砖瓦垒起的高墙固若金汤,黑色金属的钢铁大门闪耀着冷酷的光泽,大门的上方写着“ARBEIT MACHT FREI”——劳动使人自由,透过密集的金属电网可以隐约窥见里面的场景:全副武装的纳粹士兵持枪戒备,金属制的纳粹鹰徽和骷髅徽令人望而胆寒,士兵的枪口与刺刀蹭亮发光。
——这里,就是奥斯维辛集中营了。
奥斯维辛集中营是纳粹德国时期建立的劳动营和灭绝营之一,有“死亡工厂”之称。从距离波兰首都华沙二百七十公里的克拉科夫往西南走六十公里就可到集中营所在的奥斯维辛小镇。
奥斯维辛集中营控制局控制的地区面积达四十平方公里,集中营内共有三个主要营地和三十九个小型的营地,全营壁垒森严、严谨有条,设有哨所看台、绞刑架、毒气杀人浴室和焚尸炉,由奥斯维辛一号、奥斯维辛二号、奥斯维辛三号组成,是希特勒种族灭绝政策的执行地。
空地上,纳粹军官持鞭驱赶着犹太工人,比畜生更不如,他们个个都瘦的像一把干柴,一个正在搬运沙土的犹太人不慎摔倒,他立即被人拖到一边拼命抽打,不一会儿就没了气息,匐倒在地再也不能动弹。两个士兵上来拎起尸体的腿拖走。旁边一起做工的同伴连看一眼都不敢。人命悲剧不值一提。
我搁下望远镜,不忍卒睹。
蕾文同我一起趴在高坡上,“查尔斯,那是什么地方?”
“那里是奥斯维辛集中营,德国纳粹关押犹太人的地方。”我的心情也变得沉痛起来,我的眼睛被所看到的场景刺痛,哀恸在胸口化作一口浑浊的气息无法呼出,“我很抱歉,蕾文,我们将要去的,是可怕的地狱。”
蕾文与我对视,金色的眸中清澈的如同琥珀,“查尔斯,我不害怕。”她指了指下面集中营里的犹太工人,“他们为什么会被关起来?”
“那些是德国纳粹士兵,他们鼓吹宣扬种族优秀论,认为‘优等种族’有权奴役甚至消灭‘劣等种族’,犹太人就是他们所认定的劣等种族之一……”
“就像我们一样?”
我愣了片刻,“是的,就像我们一样。”
蕾文看着我,“我们可以把他们都救出来吗?”
我无法回答,苏联军队还没有渡河过来,现在的波兰到处都是德军,即使能把他们放出去他们又能跑到哪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