觉,过段时间再来探望宁厅也不迟。”
男子看了他一眼,低下头,半晌才说:“……我等会儿就走,让我再呆会儿吧。”
安逸尘闻言愣了愣,心里觉得有些异样,但也说不出哪里不对。他只好点点头,在男子旁边找了个位置坐下,跟他一起等。
作者有话要说:
☆、祸水
宁致成危险期一过就出了院,医院最权威的几个骨科医生全跟着去了宁府住着,一个月后才下肯定结论,他右腿确确实实没有复原的可能性了,复健得好到还能扔了拐杖,但顶多也就走两步,再想跑是不可能的了。
一时间整个宁府的气氛都很压抑,但不得不说宁致成确实是条汉子,醒来得知这噩耗,也没见他悲恸,只微微一笑,轻而易举就接受了。
宁厅刚出院没几天,乐颜就进了宁府,宁致远确实关照过,别的丫头初进府都要先去赵管家那儿□□几天,她直接省过这一步,被派到别苑来跟柳绿一起照顾宁致远,顺便打理花草。
她一来,别苑立刻就热闹了,宁致远往外跑的时候也少了许多,整天饶有兴致的呆在小院里跟她找茬,为点鸡毛蒜皮的事儿两天一小吵三天一大吵,闹得鸡犬不宁。
安逸尘刻意回避了,却还是撞见好几次两人吵架,互不相让瞪着,你一句我一句的斗嘴,可那相望的眼睛里,除了对方也再就没有谁了,安逸尘能看出他们都不是真的生气,这其实也就是种情趣。
只是这种情趣却让安逸尘觉得苦闷。他本来在政府有宿舍,环境不错上班也方便,住在宁府反而麻烦,自乐颜来宁致远背疼病也没再犯过,这让他找不到什么理由长留了。长时间的被忽视让他有些想要负气离开,但最终没有。
想要负起离开,只是希望宁致远能找他回来,但现在的宁致远肯定不会那么做,反而是他一旦走了,就再也没有借口住回来,到时候得不偿失,可悲可怜,简直毫无意义。
魔王的案子破了,南京政府也频频来电报催他回去,只是他也是个说一不二的人,既然早已决定留下来,就毫不含糊的打了正式报告上去,说不回了。政府的人都说他傻,好好的南京市局长不干,非要留这儿当个探长。
最近的工作重心都转移到了与日本香会的合作上,一来二去,便结识了桃花源几家不错的香行老板,其中也包括城南文家的少主,文世轩。
他比安逸尘小几岁,年纪虽轻,却已将文氏几家香行分号打理的井井有条,谈吐也还大方,几次见到安逸尘都彬彬有礼。找到机会长谈下来,安逸尘发现这个年轻人性格和自己还很相似,许多想法都与自己不谋而合,甚至有时候能同时说出同一句话来。
两人都觉得新奇,越发亲近,很快便以兄弟相称。
文世轩得知安逸尘住在宁府之后,眼眸一亮,略带羞涩的问:“安哥既然在宁府长住,那岂不是能时常见到宁府的小少爷?”
小少爷……不就是宁致远?想到近来好多天宁致远都没搭理过自己,安逸尘神色不由有些黯淡,他点头道:“当然。”
“他……近来好吗?”
“你认识他?”
文世轩脸一红:“我们……关系不错。”
安逸尘觉得奇怪:“既然关系不错,你就去宁府走一趟见他一面,两人叙叙旧,不就知道他过得好不好了?”
“那怎么可能,安哥你有所不知,我们文宁两家可是有不共戴天之仇的!”
见他神色认真,安逸尘不由觉得好笑:“不就是生意上的竞争么,何况你们是一个走官路一个走民路,互不干涉,能有什么深仇大恨,连小孩子交朋友也要管?”
文世轩摇摇头:“我也是听大人们说,那时候我还小,不记事。听说原本我有个哥哥,叫做文世倾,宁致成应该见过他的。哥哥同宁二少关系很好,时常与他一起玩耍,有次宁二少同他约好第二天槐林见,第二天自己却失约了,哥哥是个倔脾气,没等到人第二天又去接着等,那段时间天天往外跑。他平时野惯了,大人们也没就放在心上,谁知他那天他跑出去了就再没回来。娘差点伤心得发疯,找不到哥哥就天天上宁家要他们还她儿子,闹得满城风雨的,从那以后,我们两家就结仇了。”
“后来找到没?”
文世轩摇摇头:“杳无音讯。这么多年了,可能早就死了吧,只是爹娘到现在都还没走出来,他们总觉得要不是宁致远食言,哥哥也就不会失踪了。”
安逸尘不认可:“宁致远当时才多大?这种事怎么能怪到他头上?”
“也没办法吧,失子之痛你我都无法理解,我想他们也是没办法,那种时候对一个人的恨就是救命稻草。不然要他们怎么办,承认是自己大意才让哥哥被人拐走吗?真是那样,我想娘亲肯定活不下去。”
“说得也对。”安逸尘点点头,对文世轩说,“只是我从小便被父母遗弃,这种事一时半会儿很难理解。但有一点我很明白,你有这么重情重义的父母,真的很难得,你应该连同你哥哥的那份一起,好好孝顺他们。”
“那是自然。”
安逸尘沉默了会儿,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这世间十对父母中大约九对半都是爱着自己的孩子的,独独他,遇到剩下那半对。这运气,真说不上是好还是不好。
想着想着他又忍不住想笑,这个宁致远,怎么从小就是个祸水?
文世轩还在踌躇着,支支吾吾要说不说的样子。惠子给他们端了茶点来,安逸尘看天色也不早了,掏出怀表一看果然早已过了下班时间,便起身说:“时间不早了,家里还等着我吃饭,我先……”
文世轩见他要走,急了:“安哥!你……你回去帮忙跟宁小少爷说一声,说文世轩跟他道歉,希望他不要介意我上次的莽撞!”
安逸尘皱了眉:“你对他莽撞什么了?”
“我……”文世轩憋红脸,“哎呀安哥你就别问了,你这么跟他说就好,他自然明白。”
看他这话说的,还有这神色,安逸尘再迟钝也感觉到了不对劲!这位小祖宗什么情况,那头还跟乐颜打得火热扯都扯不开,这头竟然跟文世轩也有一腿吗?
简直……
安逸尘脸黑了黑,一双眼盯着文世轩寒光直冒:“抱歉,这话我就不帮着带了。”说完也不顾文惠二人诧异的目光,头也不回的走了。
回到宁府他仍是一肚子闷火,本以为又会看到宁致远和乐颜黏在一块儿,谁知一进别苑门,就看见宁致远坐在桃林中的凉亭内,看到他回来忙走过来,勾住他脖子:“逸尘老弟,你可算回来了!”
只一瞬间,什么火都消了。安逸尘笑着摇摇头:“怎么,找我有事?”
“嗯……”宁致远皱了皱鼻子,“待会儿林大夫替我打针,你陪我?”
打针。安逸尘又想起宁厅说过的那些话,心脏乱七八槽的揪成一团。他看了宁致远一会儿,讷讷的问:“打那个针……到底有多痛?”
宁致远想了想,摇头道:“其实也不是很痛,每次就打针的时候痛一回儿,之后就没什么感觉了。喂,你到底要不要陪我?”
“当然。”安逸尘低头,牵起宁致远的手握了握,“我留在这不就是为了陪你?”
作者有话要说:
☆、镇蛊
吃过晚饭,宁致远早早就回了房间,泡过澡后林大夫就过来了。稍作休整,林大夫便打开带的医药箱,对着亮处勾兑药水,然后给玻璃针管安上针头。
那针头比一般的要长好几倍,有成人手掌那么长,安逸尘一看见那针管,心就跟扎着了似的疼了一下。他扭头去看宁致远,宁致远却毫不在意的靠床而坐,随手在翻一本书。
外面天已经擦黑,天气不好,阴阴沉沉的乌云密布,月亮也看不见。
林大夫慢慢走到床边,将针管里的空气排出来,示意宁致远躺下,伸手将他衬衣撩起来一截,露出白皙光滑的后腰。这些日子宁致远瘦了些,脊背的弧线越发分明,线条从褶皱的衬衣摆弯曲而流畅的直入裤腰,皮肤很紧致,在这昏黄灯光下,几乎要发亮了。
安逸尘坐到床头,看着那细长的针尖刺入皮肤,慢慢深扎进去,到底之后,林大夫将那泛红的药剂一点点的注入,宁致远呼吸变得重了些,眉头皱紧了,眼睛闭上,长睫毛微微颤抖。
整个过程安逸尘都只是抓着他的手,一句话也没说。
打完针后的一个小时,宁致远都疼得辗转反侧,冷汗下雨似的往下滴,安逸尘牢牢按住他,才没让他疼得滚到地上去。
这是安逸尘第一次亲眼目睹他打针,这些痛苦统统都是为了救他,光是这么看着,安逸尘就觉得疼得受不了,心脏烧着了似的滚烫,眼眶发热,脊梁却发凉。
不过还好,这样的疼痛也只持续了一个多钟头,宁致远就昏睡过去,全身都是冷汗,衣服枕巾都湿透了。
就这么睡容易着凉,安逸尘让来福给浴桶里重新放了水,抱他起来,替他简单擦洗了一遍,让来福重新铺了干净的绸被,抱他过去躺好盖好。做完这些已经是十二点过,安逸尘才到卧房外的书桌后躺了休息。
一晚上安逸尘都没睡好,刚睡着就会梦到宁致远喊疼然后惊醒,每次醒来安逸尘都跑卧房里看看,确认宁致远还在沉睡才重新躺下。
第二天天不亮安逸尘就起了,紧张了一晚上他头疼得厉害,喝了两口冷茶后,便走到小院里吹吹晨风清醒清醒。正好遇见乐颜也刚起床,见到安逸尘犹豫了下,走过来说:“尘哥哥,你这么早就起来了?”
“嗯,你不也是。”
“是啊……”乐颜点点头,踌躇了一会儿才问出口,“昨晚,我看到林大夫来,是不是小霸王生病了?我听到他喊疼,是不是很严重啊?你知道是什么病吗?”
安逸尘沉默了会儿:“你没问柳绿吗?”
“问了,绿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