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你眼里,我就是这种人?”
“……不然呢?”
钟原没有答话,只是低头惨烈一笑。
宁致成看着他,良久之后,终于叹了口气。他解开披风递给他:“钟原,你回去吧,别再来了。回去……照顾好你的妻儿,至于我,就不劳你费心了。钟原,这辈子我大概都没办法原谅你,你的道歉再怎么诚恳都没用,所以,别来了……”
“……”
“你欠我的,还不清,所以……不用还了。”
钟原看着披风,慢慢伸手接住:“宁致成,对不起,当初不该那样强迫你……但我并不后悔,就算你恨我。”他抬头看他,“你不知道你有多目中无人,如果不那样做,我一辈子都没办法接近你。”
宁致成点点头:“你接近了,然后发现宁致成也不过如此。”
“……什么?”
“你想摆脱我,正好我给了你一个机会,不是吗?”
钟原摇摇头:“你说什么……我怎么会想摆脱你?是你想摆脱我,你让我一个人去拜月教,不就是想除掉我?”
宁致成皱眉:“放屁,那是给你立功的机会,你不是说想升上将?”
“……可你没来找我。”
“我怎么没找你,你一离开军区就失踪了,我他妈从江宁一直找到魔王岭,要不是因为找你耽搁了时间,致远也不至于在拜月教被折磨成那么久!”
钟原整个愣住,看着宁致成气得发红的脸,他呼吸慢慢急促起来。
突然,他上前一把抢过宁致成的拐杖,宁致成一时失去重心,差点摔到地上,他怒道:“你做什么!”“跟我走。”钟原弯腰搂住宁致成双腿,没费什么力气就将他倒着扛起来。
宁致成一身近战格斗功夫在这种形式下也难有用武之地,两人以这样滑稽的姿势缠斗了一阵,竟然让钟原跑出了近百米,两人才一起滚倒在雪地里。不远处的司机觉得不对头,赶紧下了车喊道:“宁市长,您没事儿吧?”
宁致成一把推开钟原,回道:“……没事!”
钟原仍是一脸兴奋的样子,眼眸发亮,脸颊都微红起来。他又重新扑上去:“宁致成你跟我走。”
“去哪儿?”
“随便什么地方!”
宁致成皱眉,兴趣欠缺的模样:“我不会去的,把我的拐杖还我,你走吧,不然我叫人了。”钟原却摇头,飞快的凑上来,张嘴在他下唇吸了一口,他头皮几乎炸开,直接一拳砸出去:“你做什么!”
钟原揉了揉肿胀的脸,不死心的又凑上去:“我,我爱你……”
宁致成脸“唰”的白了,他不可思议的盯着钟原,气得嘴唇发抖,好半晌才从牙缝里挤出几句话:“……你这个混蛋,把我当成什么人了!你已经娶妻生子,以为我还会巴着你不放吗?”
钟原连连摆手:“不是……我是成亲了,但那也是没办法!”
“……!”
“别打别打,先听我说完!秀莲她已经走了,带着孩子走的,跟孩子的亲生父亲一起!”
宁致成有些懵:“……什么意思?”
见他不再随时准备要动粗,钟原松下口气,解释道:“两年前我从拜月教逃出来,差点丢了性命,幸好遇到上山砍柴的李叔,也就是秀莲的父亲,是他救了我。醒来之后我腿脚……很不灵活,又以为你是有意让我送死的,心灰意冷,就绝了回去找你的念头。这两年来我一直住在李叔家,秀莲很懂得绣花,我之前学过美术,闲着没事就替她画些绣样,卖得还不错,后来还开了绣楼。秀莲是有定亲对象的,只是绣楼开起来后,小伙子便觉得自己家境贫寒不再配得上她,说也不说一声就出门闯荡去了,他刚走不久,秀莲就发现自己怀了孩子,左等右等没等回他来,肚子越来越大,眼看着瞒不下去,李叔没办法,才求我帮他这个忙。”
“孩子……是那个人的?”
“是啊,他上个月才回来,一回来就带着秀莲和孩子离开了!”
“哦。”
钟原伸手想去搂宁致成的腰,却被反拧住。他着急道:“怎么,致成,你不相信我吗?你可以去绣楼问问李叔,我跟秀莲是真的没什么的!”
“我知道。”
“……知道为什么还扭着我的手啊?”
“钟原,我什么时候说过我已经原谅你了?”
“……”
“你这个混蛋,知不知道这两年我为了找你,长了多少白头发!”
作者有话要说:
☆、风流债
自误会解开之后,钟原往宁府跑得更勤了,每次都不空手,提着背着这样那样的药材和补品,凡是有助于活血生骨的,书上有记载的没记载的,全被他找了来。有次还拎来了两只野猪蹄,美其名曰吃啥补啥。
宁致成仍旧那副老样子,成天一张不高兴脸,见到他来也是爱搭不理的,好像他来也可以,不来也无妨。
连续好几个月都是这样,一点改善都没有,钟原不由气馁,本以为两人心意相通,经由自己的努力自然能够如胶似漆,谁知道越来越不像那么回事儿,简直还不如从前了。
虽然以前也是这样要么不开口一开口必没好话,一点事做得不好就拳脚相加,但好歹还能亲近亲近。在床榻之事上,宁致成从来都是千依百顺的,什么高难度羞耻动作都能配合他做出来。可现在……别说房事,就连搂一搂挨一挨都要被他一脚踹出去。
这不,禄山之爪刚摸上他后腰,就被擒拿手反剪住然后推出房间,门“哐”的关上了。
钟原站在门口摸着发凉的心口,他想,自己真的是被爱着的吗?
他转身走到院子里,找了个石凳子坐下,长吁短叹。
没一会儿,一个穿粉缎旗袍的女人进了院子,看到他,大眼睛滴溜溜转了转,走过去拍他肩膀:“嘿!”
钟原抬头,入目一张浓艳的脸,他下意识退开些,才发现是个高挑艳丽的女人。一身宽松立领旗袍,黑发盘在头顶用银簪固定住,装扮简单清雅,衬得她的脸更为深刻美艳。钟原看着她,隐隐觉得有些面熟:“不好意思,你是……”
“咳!这里是成哥哥的房间,你是谁?在这儿干嘛?”
成哥哥?
钟原心里跳了跳。
宁致成一共就一个妹妹,叫做宁佩珊,先前拜访时就见过了,并不是她。而且就算是宁佩珊,见到宁致成也是规规矩矩的叫大哥,哪有这么腻歪称呼“成哥哥”。
不是妹妹,那这个美丽的女人是谁?
他站起身:“我叫钟原,是宁厅的旧部下,不知夫人是?”
女人脸色一变:“什么夫人!你什么眼神儿啊,本少……小姐还未出阁呢!”说着表情一变,看了宁致成房间一眼,“不过也快了,成哥哥说今年立秋就成亲。”
“什……”
钟原张口结舌,女人也懒得再理睬他,转过身,婀娜多姿的朝那紧闭的房门走去,走拢了也不敲,直接推开就进去了。
钟原赶紧跟过去,却被她反手关在门外。他附耳去听,听到女人娇滴滴的问询:“成哥哥,你好点没?”
宁致成似乎有些吃惊:“你搞什么,穿成这样。”
“不是,我……”
女人刻意压低声音,他再也听不清楚,心里一着急直接推开门冲了进去。一进门就看见那女人趴在宁致成肩上,凑近他耳朵正说着什么,那红唇花瓣一般微张微合,吐气如兰的样子,摆明了勾引人!
宁致成却稳坐在那儿,挪都不挪一下。
钟原又气又委屈,指着女人大声道:“宁致成,你……你告诉我,她是谁!”
“他……”宁致成扭头看了看女人,不知道如何开口的样子。女人冲钟原一挑眉,咄咄逼人道:“刚刚不是都告诉你了吗,怎么,不相信啊?”
钟原心口一空,但仍旧死盯着宁致成:“你告诉我,她说的是真的吗?她真的……是你未过门的妻子?”
宁致成微微瞪大了眼眸,看向女人,女人毫不介意,一屁股坐到他椅子扶手上,长手搂过他肩膀,:“不错,我们是一家人。”
宁致成想了想,认同的点点头。
他这样大方的承认,反而让钟原愣住了,好一会儿才皱着眉,目光坚决的看着他:“宁致成,不行,你立刻解除婚约!如果是你父母的意思,我去跟他们说!”
女人跳起来:“哎你这人……”
“这位姑娘!致成不可能娶你,他早就跟我在一起了,都这么多年了,他要是女人,孩子都给我生一群了!你还是另觅良人吧……”
女人还没来得及做出什么反应,宁致成首先变了脸色,随手抓到一个茶杯就朝钟原扔了过去,钟原没躲,杯子砸到他额角,茶水洒了一身。见真砸中,宁致成又皱了眉:“你有毛病啊,干嘛不躲!”
钟原可怜巴巴:“致成,你别不要我……”
“……”
“我知道错了,从头到尾我没有一件事是做得正确的,一直以来我都只想着自己,没考虑过你的感受,还总让你失望,你不原谅我是应该的,惩罚我也是应该的,可你不要抛弃我!我……我不能没有你!”
“别说了。”
“致成,过去我确实干了什么混账事,但你要给我机会,以后我一定听你的话,再也不会强迫你,你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你别不要我,我爱你,我真的爱你……”
宁致成脸上终于挂不住:“我没说不要你,你不要再说了……”
女人一听忙打岔:“你这么容易就原谅他了啊!他说走就走,躲在一旁看你急的团团转的时候你都忘了?这两年你每天睡不着觉的时候,这家伙在那个李小姐家里睡得可爽!”
“……这位姑娘,我又没得罪你,你干嘛这样针对我?”
“你都把他欺负成这样了,还没得罪我?”
“我……”
“不管怎么说,宁致成是我的!你这种没心没肺的混蛋就滚一边去吧!”
钟原脸又一次变得铁青。宁致成叹了口气,抬手拍了拍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