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不如你和道尊呢,博雅,不然,你们两个怎么就从没怕过我这白狐之子?
不过,你们,其实也没选对人吧。
天宸的呼唤越来越低了,最后,居然由得晴明手足无措,如坐针毡。他则完全熟视无睹的在晴明怀中自顾传出一阵轻轻的酣声,睡了过去双手却兀自搂着晴明不放。
可怜晴明是全无半点主意,连试了数次想将天宸推开,天宸那身子却是如生了根般纹丝不动,且还连半点苏醒的迹象都没有。
一个无论如何也算不上光明正大的主意拥上心头……
低下头去,放柔了声音轻唤:“狐皇?狐皇?”
又叫又摇了几下,天宸却只是迷迷糊糊的咕哝声,还是睡得好沉。
没有比这更好的机会了……
屏紧的呼吸,似乎每出一口气都会透支掉自己的性命……
并起的尖纤两指,指尖幽幽透出荧荧白光,向着天宸眉心御印之纹落下……
依旧熟睡未醒的容姿,安详而平静……
在指尖快要抵住天宸额头时,晴明却如耗尽了所有力气般长吐口气,松开了指诀。
看着那沉沉睡去的男子,认命般找了个比较好受一点的角度,将头抵在墙上,算了,就当是在这里陪您一夜吧,母亲……
“为什么不下手?”攸忽在室中回响的声音惊起晴明:“你不知道刚才是多好的机会吗?”
死咬牙关,看着那从自己怀中坐起的男子。眼神狡彗精明,一副自得其乐的模样,哪有半点醉意?双手兀自圈在晴明腰上。
“现在晴明才明白,刚才实在不是什么好机会,但还是后悔刚才没有下手!”
从没被人如此玩弄与股掌之间的羞辱……
天宸丝毫不以为仵:“本皇只是问你方才为何不下手?你不恨本皇吗?”
晴明自若浅笑:“请皇相信,若说晴明今生还会有一个会令我想要避之惟恐不及之人,除皇大驾外,天下间再没一人有此本领。”
天宸点头:“跟本皇想的答案差不多!那么……”
声音沉了几许:“回答本皇,为何方才不下手?”
晴明沉默半晌,眼见天宸一副不得答案誓不罢休的模样,终于认输般转开头去:“晴明纵然真是铁石心肠,对着一个为自己母亲如此牵肠挂肚之人,总还是下不去杀手的。”
天宸若有所思的松开晴明,晴明拍拍衣服站起身来:“狐皇若已无其他教诲,便请恕晴明先行告退!”
方走到门边,“你若肯亲手杀了那三个、不,只要是那个人类与那个死魂。本皇便恕过你母子二人之罪,承认你白狐身份,亲迎你回稻荷神山如何?”
头也不回:“下月天狐祭礼上,只求皇找个动作利索些的行刑者,晴明便永感大德了。”
右腕上一阵酥麻,掠起衣袖,凝霜皓腕上,由手掌直至肘部处,九道突然涌现的火红印记在手上缠绕出月白与朱砂的鲜明对比,缭乱妖艳,夺人魂魄。
“天宸你什么意思?”怒吼着转过身去。
天宸放下手掌,“本皇暂时封了你体内的白狐之力,做为你够胆想要行刺本皇的惩处,也省得你再闹些什么事情出来!”
晴明双目几乎喷出火来:“狐皇果真是赏罚分明啊,晴明见识了!”
母亲!你当日还是该杀了他的啊!
天宸续道:“不过看在你尚算有心,不敢当真造次。到下月天狐祭礼为止,本皇答允你,你只要老老实实不惹是生非,不妄图逃跑,本皇便待你上宾之礼。然后……”
唇角泛起一缕诡异笑容:“天狐祭礼上,本皇自会叫你见着你心上之人。到时你再自己判断,他们……当真值得你如此么?”
什么意思?博雅!道尊!他要拿他们怎样?
刚想冲上去问个清楚,却听天宸袍袖微震:“回去!”
眼前空间一阵扭曲,已是在自己房中了。
“晴明公子!”身旁传来一声惊呼,却见那女狐叶子推门进来,显是已等候自己有些时候了。
“您去了哪里?我不是告诉过您只需在脑中想着自己要去的地方就好了么?”
叶子慌乱的追问着,脸上神气,居然带着一抹深深的关切,担忧。
晴明来狐族后,从未曾见人如此和气关怀,不由心间一暖:“叶子夫人,我确实是如您所说的,在心中想着自己房间,但也不知为何,被转去了封印之间,还……遇上了你家狐皇!”
“皇!您当着皇进入封印之间?”叶子俏脸立时煞白,“您有没有怎么样?皇怎么会这样就放过你?”
那模样,哪还有半点素日的千般优雅,万种风情?
“我……没事……”晴明有些讶然的卷起袖口,给她看自己被天宸施加白狐之印的地方。心底隐隐觉得,她对自己的关怀并不单纯。
叶子省视半响,似乎终于确定他的确没受到什么可怕的折磨,方长长舒了口气,放下一块心中大石般又是欣慰,又是无奈的自语道:“您还真是……哎……像极了葛叶夫人呢?”
晴明身子一震:“叶子夫人!您、认识家母么?”
叶子却脸色顿时肃然,如平日般仪态端正有礼的微鞠个躬:“时候不早,请晴明公子先休息吧,叶子告退!”
说完已向门边退去,摆明半点追根问底的机会都不打算留给晴明。
晴明无奈,只得由了她去。
倒在华丽狐裘上,轻抚过右腕上那九道仿如刻烙入骨的朱红引记,连最大的力量都给封了起来?自己又拿什么做本钱去硬撼那“无上神界?”
还有天宸那口气,以他自尊,想来还决不至亲自向博雅一个凡人动手,然稻荷神山高手云集,他们三人真的应付得了吗?不过……
将手伸入衣内,握紧自己最后的一线希望,想到了一些什么似的微微一笑。
或许……也不会当真全无希望的绝望吧……
走在神殿回廊上的叶子,神思迷离到几乎撞上等候以久的玄汨才回过神来。
“叩见丞相!”叶子慌忙施礼,玄汨笑的深邃莫测。
“不必多礼,本相有事相托,该本相向你施礼才对呢。”
叶子心中一凛:“丞相哪里话?丞相何等尊贵身份?但有所命,只要不违皇令,叶子百死又有何妨?”
玄汨笑得益发莫测高深:“若此事正是要你有、违、皇、令、呢?”
轻轻一弹指,一个流光溢彩的蓝色玉瓶浮现在叶子面前,悬在空中微微摆荡。
“这是忘川弱水,我要你给安倍晴明服下。”
忘川!三千世界中的最大死界,连天宸、龙帝、鬼君都无法度过的无际幽明之所。
横洹一条无波无浪的无尽长河,鹅毛不浮,无休无止,河的尽头据说是比黄泉更可怕的世界,只是从来无人得知,此河名为弱水
没有任何光明与生命能在弱水之毒下存活,即便以天宸之能,怕也仅能迫出毒性。若是晴明沾上半点,那是转眼之息就绝无活路了。
叶子看一眼那玉瓶:“为什么?”
玄汨沉声道:“别给本相装傻!你心知肚明,那安倍晴明是个祸害,留不得!”
叶子恭身行礼,移得离那玉瓶稍远:“丞相所言及是,他当然是留不得的,所以他本就活不过下月天狐祭礼啊。”
“少给本相打马虎眼!”玄汨宽大袍袖无风自扬,威仪凛冽:“我只是叫你给他服下,你从命否?”
叶子直起身来,婉约笑道:“如何处置那安倍晴明,自有我皇圣命裁决,皇说留他在祭礼上处死,丞相又何必急在一时?”
玄汨“哼”了声:“若是在那之前,我皇已为那半狐乱心了呢?”
叶子只是摇头:“丞相见谅,叶子胆小,实不敢做出这等有违皇命的大不敬之罪来!”
玄宓静静望着她,饶有兴味道:“噢?是么?”
美艳玉容全无破绽的平静端丽
玄汨转开眼:“很好!你最好不要让本相知道你抗命不遵有除了忠诚之外的任何隐情!”
拿起那瓶弱水之毒,方欲转身,眼前丽影轻掠,叶子挡住他去向:“敢问丞相此去有何贵干?”
玄汨晃晃手中玉瓶:“明知故问!你不做,本相便亲自动手。”
“那便恕叶子冒犯了!”
挑高眉头,象听到个天大笑话:“你有本事拦得了本相?”
“丞相哪里话?叶子这点微末法力,岂敢在丞相面前献丑?”
“那还不让开!”
“不过……”娇媚语调带了丝微微笑意:“若有人当着叶子的面做下这等有违圣意之事,叶子当然是应该尽忠,向我皇一一禀明清楚才是吧!”
“碰!”一道煦风刀芒般劈向叶子,叶子不躲不移,“静影之壁!”在那风刃及她衣角时,地底涌出一圈环形光芒,不断在她身前摇晃移动,将她整个人面前的光影扯的一片零乱,分不清真假虚实。那风刃连在那道光影中劈了几次,仍旧不中,力道渐次衰竭,散了开去。
叶子也收起术法:“叶子决计无意冒犯丞相,只是为遵皇命,方有这不得已之举,乞求丞相千万开恩,莫与叶子一般计较才是!”
玄汨脸上平静无波:“好!”
屈指一弹,那玉瓶“波!”的声响,被一团金色火焰裹住,瞬几成空,瓶中弱水更是被那股高热火焰在瞬间气化,没留下一丝半点。
叶子眼中不觉有道欣慰光芒稍纵即逝,然后……
双脚不觉的一麻,屈膝跪倒在地,玄汨的声音远得像亘古不化的冰雪。
“若非顾虑着在神殿与你相斗容易惊动吾皇,就凭你这百年前方至八尾,连一条御印都没有的微末道行也能让本相收手么?”
心口宛若被极寒的冰与极热的火同时炙烤:“叶、叶子不敢、丞相、丞相明察啊!”
痛楚消失,玄汨的声音继续响起:“当年九玄那个叛徒究竟是如何逃出天界的,你莫以为本相当真便是一无所知!这许多年来顾及多年交情,本相方肯隐忍至今,今日我便与你挑明了说!”
“那安倍晴明的命本相要定了!你莫以为一次次拿皇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