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一身大红色旗装的还珠格格趾高气昂的望着他,张牙舞爪的开口了:“喂!你就是那谨贝勒?你福晋那个恶毒女人呢?竟敢骂我小燕子?快叫她来给本格格赔礼道歉。”
永珏脸色一冷,嗤笑:“对不住了,本贝勒的福晋去了阴曹地府,还珠格格若想听她一句道歉,不如亲自去见见她?”
乾隆表情一变,想开口却生生忍住了。
庆恒瞅小燕子的眼神已经完全是在看一个死人了。
五阿哥皱紧眉头,指责永珏道:“谨贝勒,小燕子天真无邪,你怎么能如此恶毒的讽刺她?既然事情已经出了,你就让你的福晋安安静静的走了。”
永珏冷笑:“这点五阿哥大可以放心,爷的福晋自然用不着还珠格格哭灵,当然,也最好别有这种事儿发生!”
少在朱赫坟前哭,脏了她的轮回路!
永琪毕竟是宫中长大的皇子,永珏的言外之意他立刻懂了,当即不悦的说道:“谨贝勒,我以为你是个明事理的人,小燕子说了,是你福晋讽刺小燕子,她才一时气愤铸下大错,你为何如此不依不饶?”
“忘了守孝的可不是朱赫,五阿哥竟能将错全推到她身上,如此颠倒黑白,可见您这兄长当的真是太称职了!”永珏哂笑,狠厉的眼光刀子一般扫过他。
“那你可要当心了,仔细哪天天真活泼的还珠格格一不小心把你那怀胎七月的福晋推入荷花池,到时候你再来告诉爷还珠格格没有错,这一切都是五侧福晋活该!”
以为他不知道永琪对这个妹妹情愫暗生么?蠢透了!
“你!”永琪气结,却一时间无话可说。
“你敢欺负永琪?”小燕子顿时炸了,泼妇骂街似的吼道,“你不过是个养子,可有可无的东西,不知哪儿混来的功劳做贝勒,我看出来了,你跟你福晋都是一伙的!”
永珏原本泛青的脸此时已经完全漆黑一片,他最恨的事就被别人拿来做茶余饭后的说嘴?
庆恒气急了,朝着乾隆喝道:“皇上,这是一个妹妹,一个女儿家该说的话吗?”
傅恒也不满的抿起嘴,他侄儿明瑞与谨贝勒关系好,这么多年看下来,他不得不说,永珏是这个代代小心眼的皇家里难得宽厚大气的男人,如今妻子被害,连自己的出身都被一个私生女拿来讽刺,简直过分至极!
偏偏乾隆一点斥责的意思都没有……
傅恒不由扭头看了自己的姐夫一眼,莫名的,心中涌出一股寒意,他姐姐病死在龙舟上,恐怕和皇帝夜夜笙歌纸醉金迷召幸美人也脱不了关系吧?
永珏嘴角微勾,自嘲的想着,他的皇伯父就是这么想的。
一个牵制和亲王的筹码,一个可有可无的玩具,一个连私生女半根汗毛都比不上的东西!
看看心爱的女儿一脸委屈,再看看好友气愤难当,乾隆摸着扳指,沉吟:“小燕子不是故意的,永珏,朕让她给你道个歉,再罚她紧闭一月,这事儿就算完了。”
庆恒瞪大了眼睛,似乎在看一个陌生人。
饶是早有心理准备的永珏也不禁浑身发冷,仿佛一瞬间置身冰窟。
这就是他的亲伯父么?
这就是将出生三天的他抱进宫,看着他长大的男人么?
养心殿里一阵尴尬凝重的安静。
在众人或关切或得意的眼神下,永珏竟然轻轻地笑了?
他跪下,朗声说道:“汗阿玛言重了,今日之事本就是朱赫的错,朱赫怀着孩子,应在府里养胎,谁叫她思念家人进宫探望瑞贵人,还冲撞了天真活泼的还珠格格,这都是朱赫的错,还珠格格不必道歉,朱赫与孩子福薄,受不起。”
“对嘛,汗阿玛,这家伙说得好,本来就是那女人挡了我的路,我就叫她让开而已,谁知道她自己站不稳掉进水里了,这可不关小燕子的事。”
还珠格格顿时洋洋得意的辩解,连永珏语气中再明显不过的嘲讽都听不出来。
永珏阴鸷狠厉的笑着,却说出了更令人遍体生寒的话:“的确是朱赫活该,她就不应想念家人,不应进宫请安,不应怀这一胎!”
完了!庆恒不由闭上眼睛,他这位总是让人怀疑是否先帝亲生儿子的皇帝哟,竟然激怒了最宽厚无争的永珏。
庆恒有一种感觉,非常不详的预感,大清的未来,从此要大变样了。
永珏走出养心殿,傅恒和庆恒都道了节哀。
沐浴在秋老虎的日光下,他突然觉得好冷,好累……
“永珏,你在这儿干嘛?”一声招呼唤醒了他。
永珏看到果亲王一脸关切的凑过来,挤出个笑容:“六叔好。”
果亲王直觉不对劲,抓住他问道:“怎么回事?”
永珏黯然的摇摇头。
“快说,不然我问皇帝哥哥去!”弘瞻耍着赖。
叫果亲王惊讶的是,永珏脸上竟然浮起一抹冷笑:“那您便去了,当心被骂。”
宫中的消息总是传得很快,不一会儿,守着养心殿的侍卫看永珏的眼神便充满了同情。
永珏愣愣的站在那儿,动也不动,好像整个人都傻了似的。
哈姬兰抱着个襁褓快步走来,身后跟着一顶蓝昵小轿。
“这是?”永珏看向延禧宫的腊梅。
腊梅福了下身子,恭敬的回答:“回谨贝勒,这是令妃娘娘安排的”
永珏哂笑:“朱赫不过是贝勒福晋,没有在宫中乘轿的资格,替我谢过娘娘好意。”
此时,果亲王已经听说了这次落水事件,正要怒气冲冲的找人算账。
永珏拉住了他,苦涩的笑道:“六叔,有用吗?刚才傅恒大人和平郡王两人都没改变皇伯父的决定,这个仇,我必须忍下。”
弘瞻望着他疲惫颓唐的眼神,鼻头酸酸的。
永珏解下披风仔细的裹住索绰罗氏,稳稳的打横抱出轿子,完全无视了周围的众人,一个轻柔的吻落在她眉心:“朱赫,我们回家。”
作者有话要说: 啥都不说了,默默泪奔~~o(>_<)o ~~
☆、破釜沉舟
一回府,永珏就把自己反锁在书房里,任谁叫门都不应,把哈姬兰急的跳脚。
“碧嬷嬷,这是怎么了?”侧福晋林若茵匆匆赶来。
她正陪着女儿给腹中胎儿念书,突然见一团大红襁褓被送过来,那皱巴巴的婴儿咧着没牙的嘴哭号,怎么都哄不住。
哈姬兰拉过林若茵,低声给她简单说了一下今天宫中的事。
“怎么会?皇上也……”林若茵捂住自己的嘴,美目很快沁出水光。
朱赫跟林若茵关系不错,两人小时候就认识,后来嫁给同一个男人,尴尬了一阵子,又要好了起来。
哈姬兰头疼的揉着鼻梁:“侧福晋不知道,今天这事儿……太乱了,爷恐怕受不住,便是哭出来也是好的,这么憋着……万一憋出毛病怎么办?”
她焦急的嗓音里带着哭腔。
林若茵上前叫门,布顺达操着稚嫩的童音喊阿玛,半天也没人答应。
最后,哈姬兰狠狠心,喝道:“永珏,我把你儿子放在门外,他已经没了额娘,你要是想让他连阿玛都没有,就一直在里头呆着!”
叫人抱来孩子,哈姬兰把他放在门口的竹编摇篮里,带着众人退下。
远远的看着,那孩子哭的声嘶力竭,小脸涨红,最后,渐渐地没了声儿。
“碧嬷嬷,不能这么着了!”林若茵焦急的扫着那边。
哈姬兰拉住她,低声说:“别急,你看!”
林若茵仔细一瞧,那书房的纸窗里可不是有个淡淡的人影么?
果不其然,哭声低下去以后,书房门打开了,永珏抿着薄唇快步走出来,抱起自己的儿子,发了一会儿呆,突然把脸埋到襁褓中。
“小阿哥已经吃过了,您要不要用些什么?”哈姬兰一边收拾前院的卧房,一边问道,“酸笋鸡皮汤?酸辣肚丝汤?厨房里还有用鸡汤煮的碧粳米粥,配着六必居的酱菜,咸香可口,要么?”
永珏晃着小摇篮,头也不抬的说:“你看着办。”
随便这种饭最难做了好嘛!哈姬兰没好气的瞪他一眼。
永珏一手晃着摇篮,一手撑着下巴,冷不丁开口:“哈姬兰,你觉不觉得我是个懦夫?”
哈姬兰一愣。
他继续说道:“我不能为我为无辜枉死的妻子伸冤,也不能为我早产体弱的儿子讨回公道,甚至连惩治凶手都不行,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扬长而去……”
“不许这么说!”哈姬兰不悦的打断他。
“她真的是个好女人,端庄大方,处事公允,蕙质兰心,”永珏摸着儿子熟睡的小脸,低声笑了笑,“哈姬兰,都到了这一步,我还要忍下去吗?”
哈姬兰蹲下来,轻轻抚摸他光滑的脑门。
永珏侧身躲开,不乐意的嘟嘴:“爷都二十了,不许摸脑袋。”
哈姬兰噗嗤一笑:“在我眼里,你永远是那个裹着被子卖萌的小正太O(∩_∩)O~”
“正太?萌?”永珏斜眼,“从你嘴里说出来的就没有个好词儿。”
哈姬兰收起怀念的笑容,温声说:“永珏,要不要坚持下去,是你的事,你自己定夺,我只有几句话嘱咐你……”
“和亲王这个月又办葬礼了,皇上只轻描淡写的训了他两句,完全没有阻止他继续给皇家丢脸的意思,和亲王世子比你大,早已娶妻生子,却到现在都没个实权差事。”
“和敬公主生了儿子,和婉公主去探望,下人漫不经心的招待,把公主给气走了。”
“还有你,出了这么大的事,皇帝只想维护他疼爱的还珠格格,”
最后,哈姬兰正色道:“当年,圣祖骂长子不悌兄弟手足相残,骂废太子生而克母肆恶暴戾淫。乱其罪行难以启齿,骂八皇子‘柔奸成性,妄蓄大志,辛者库贱妇所生,自幼心高阴险’,骂怡亲王不忠不孝,还拔剑要杀恂郡王……”
“圣祖可是他们的父亲,他们心中的痛不比现在的你轻。”
“被亲生父亲唾骂又如何,他们不还是成了大清响当当的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