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肉汤就住在孙秀青旁边的屋子,迷迷糊糊中好像确实听见西门吹雪开门的声音。
陆小凤,“你让她进去了?”
西门吹雪看他,“难道你让我和她一直在门口耗着?”
陆小凤尴尬的咳嗽一声,“之后呢?”
西门吹雪,“不停说自己门派和她以前的事情,很吵,又赶出去了。”
众人:你真直接。
昨夜大家都说自己在自己的房间,详细情况根本无从探查。
陆小凤把孙秀青的尸体放下来,看着不过十七八岁年纪的少女,心中叹气,人死后要入土为安,这里连个能葬她的地方都没有。
白天,剩下的八个人一动不动的坐在大厅里,有的发呆,有的面色沉痛,还有的不停打瞌睡。
到了黄昏之时,金色的余晖渡染了整片大厅,才有人陆续离开。
最后只剩戚竹和阮清玉,大厅里,侍者来来回回忙着自己的事情,重复着呆板的动作。
戚竹突然开口道,“有没有发现很有意思的一件事?”
阮清玉看他视线望着的方向。
一个侍者正在擦拭着桌子上的灰尘。
“这里明明有很多人,却觉得好像只有我们几个人一样。”
阮清玉想想,好像确实是这样。
戚竹,“因为我们潜意识里没把他们当做活人来看,小丑之家的这些人,没有表情,只是专注自己的事情,连眼神变化都没有。”
阮清玉,“灰尘又落上了。”
刚刚被擦干净的地方再次蒙上一层淡淡的灰尘,侍者站起身来,去洗抹布,没过多久又回来继续刚才的动作。
“我们习惯性的用白天和黑夜来区分整整一天,这里却不是。”戚竹偏过头去对着阮清玉说,“花开和花谢。”
话音刚落,窗外的最后一片花瓣落在地上,只剩一截光秃秃的花枝,然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慢慢又鼓出一个花苞。
戚竹,“这已经是第七朵花了,所以今天就是最后一夜。”他语气带着戏谑道,“看来有人想要一网打尽。你猜,藏在我们中间的那个杀手,他会先挑谁下手?”
阮清玉,“肯定是那些娇滴滴的女孩子。”反抗意识薄弱,随手一刀就可以杀了。
戚竹摇头,“是我。”
阮清玉用怎么可能的眼神望他。
戚竹,“正常情况下的确是会挑女孩子先下手,不过他今天说了一句暴露自己身份的话,想必他已经意识到了。”
花开三旬的时候,窗外已是夜半三更。
大厅里只有戚竹一个人靠在沙发上阖着双眼休息,连阮清玉都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从楼梯上缓缓走下来一个人,他特意避开了又月光照拂的地方,整个身体似乎都被阴影遮盖住了。
戚竹警醒的很快。面对着正在走到他面前的人,他并没有立刻睁开眼睛。
习武之人脚步可以轻的没有一点动静,但气息是骗不了人的。
冰冷的刀锋向他刺来。
刀锋停在距离戚竹咽喉一公分不到的地方便停下了。
锋利的刀刃稳稳地夹在两根手指间。
戚竹睁开眼睛,半开玩笑道,“你要是再来晚一点,我可就没命了。”
陆小凤明知这话是忽悠人的,但心里还是很受用。
“那个一直缠在你身边的人呢?”
戚竹目光探向餐桌旁。
椅子上笔直的做了一个人。陆小凤实打实的吓了一跳,这人全身笼罩在黑暗中,甚至没有气息。
‘西门吹雪’放下手中的匕首,陆小凤手指一动,刀刃就弯了,之后便被扔在地上。
‘西门吹雪’,“陆小凤,你这是在干什么?”
陆小凤把地上的匕首踢开,“这句话该我问你才对。”
“假扮西门吹雪,看上去大胆又愚蠢,实际上却是最聪明的举动。至少在这里没有人回去怀疑一个剑神的身份是真是假,更重要的是,凭借西门吹雪的名气,你可以轻易接近我们每一个人,甚至……”
无声无息地杀了我们。
‘西门吹雪’撕下面上的□□,一张很普通的大众脸,只是一道刀疤从眉峰一直划到嘴角,使得他看上去有狰狞之相。
他对陆小凤道,“是他叫你来的。”
口中的‘他’自然指的是戚竹。
陆小凤点头,“他说有个自以为是的蠢货一不小心就把自己的真实身份给透露出来了。”
戚竹想起几日前,九宫琼曾经对他说过,我希望你活下去。你通过了我的迷宫,我也可以破例告诉你我的名字。
孙秀青,我叫孙秀青。
每个人都是独一无二的,但时空并不像钟表一样,能够运转的一厘不差,偶尔会有穿越时空,夺舍重生这样的例子出现。
那被夺舍,被穿越的人该怎么办。
收留他们的只有小丑之家,没错,小丑之家就建在时空的缝隙中。他们收留一个个失去自己身份的游魂,在小丑之家,他们会有新的身体,新的人生。
只是永远被禁锢在这里。
文明与先进,痛苦和迷茫,他们给小丑之家带来最先进的文明和技术,又吸引普通人来这里,进行大量的屠杀,以填补自己空虚的心灵。所谓一个个游戏,不过是无聊寂寞下扭曲的产物。
戚竹,“早上的时候你说孙秀清不停说自己门派和她以前的事情,这很好笑,一个夺取原主身体的人怎么可能还在和别人谈论这具身体主人之前的事情。”
‘西门吹雪’,不,应该说眼前有着狰狞刀疤的男子道,“我早该猜到九宫会把自己原来的身份告诉你。”
明明都有了新的名字,新的生活,甚至新的面容,她却总是格格不入,怀念以前的日子。
陆小凤,“我们要如何离开这里?”
刀疤男子淡淡道,“你们识破了我的身份,想要出去就是杀了我。”
陆小凤,“我从不杀人。”
刀疤男,“杀了我。”
陆小凤,“我已经说了我从不……”
戚竹用脚尖踢起地上的匕首,用掌风带起匕首,刀疤男瞬间被穿透心脏而亡。
戚竹,“废话真多。”
陆小凤,“……”
“这种事有什么可谦让的。”
陆小凤,“……”这好像不是谦让的问题。
刀疤男倒地的那一刻,窗外的花骨朵再次绽开。
小丑之家的大门慢慢开启,如同来时一样,门外是荒原一片,不见绿草,不见鲜花。
如同门内的一切都是虚幻。
☆、第39章 痴人说梦①
再错乱中,只能更加错乱。
在这扭曲的时空夹缝中,本来就不是这个世界的戚竹很好的再次穿越了。
在哪里,什么地方,他不在乎,问题是——
戚竹距离自己只有一步之遥的地方,皱眉,“为什么你也在这里?”
阮清玉面上很受伤,很委屈,眼角的喜悦却是怎么也收不住。
他走到戚竹面前,道,“戚戚,你摆脱不了我的。你忘记了吗,我的身体里嵌着你的骨头,从某种意义上,我已经算是你的一部分。”
————————————————————
丁子明觉得自己一定是得罪了老天,要不他不会这么倒霉,至少不会倒霉到这种地步。
丁子明作为一个对国家,对社会没有任何贡献,靠着征收保护费过日子的地痞小流氓活到二十三岁,他嗝屁了,还是尸骨无存的那种。
作为一抹游魂在天地间胡乱飘荡了许久,没见过任何一只跟他一样状态的孤魂野鬼。
直到有一天,出现了一个可以看见他的人,他说:“你命不该绝,我可以救你。”
不久后男人说要给他找一具身体,欢天喜地的感觉没过几秒,他就被卷入一阵飓风中心。然后还没来得重新拥有一个身体的他,阴差阳错的拥有了一个身体……
妈蛋!谁能告诉他,为什么现在会附在一块手帕上!!!
艳丽的脸庞被朝霞渲染,即便是没有涂抹胭脂也有鲜活俏丽的美感。
她的美丽是张扬的。
张扬到放肆,和她的性格一样,又疯又火辣。
“你说看到他和一位姑娘在一起?”
丫鬟点头。
金灵芝手中的手帕差点拧成麻花,足以看出她内心的纠结和愤懑。
丁子明觉得自己的灵魂都快被拧成条麻绳了。
‘啪’,抓着手帕的手狠狠拍在桌子上,“我倒要看看是哪个不长眼的女的敢抢我看上的男人。”
再次遭受无妄之灾的丁自明,“……”
这里的集市很热闹,尤其是赌坊很多,规模大的却寥寥无几,戚竹拉住一个劲往里面瞅的阮清玉。
“就进去看一眼,就一眼。”
戚竹无奈,“又不是没见过。”
阮清玉趁他说话的功夫早跑的无影了。
这是个中等规模的赌场,里面算不上乌烟瘴气,不过鱼龙混杂是肯定少不了的。
戚竹进来的一刻,没有人注意到他,来这里的人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那张不大不小的赌桌上。
有一个人倒是可以另眼相待。
确切的说,是他很引人注意。
赌场里,有人的神色是越输越凶神恶煞,下赌注的时候带着股要把桌子拍烂的气势。赢的则是嘴角扩充,眼睛中迸发着激烈的光芒。
在一个小小的赌场里,你可以看尽人间百态。
男子大约二十七八岁,像是一个浪漫的贵族骑士,定定的站在一张赌桌旁边。
他太优雅了,甚至比天鹅那种骄傲的生物还要优雅。即使手前方面前的筹码一点点减少,他的怀里的银票更是大把大把毫不吝惜的掏出,面色都丝毫不变。
——这世间没有任何东西能折损他的富贵骄傲。
庄家是一个虬髯大汉,身边全是跟着汉子下注的。
虬髯大汉仔细观察了一下对面的人,得出是个不学无术的富家子弟,除了长得好点,没有任何赌技。
他搓搓手,暗叹今天可以大赚一笔了。
‘哗啦’一声,面前所有的筹码推到桌子中间,“我压全部。”
男子微微一笑,折尽了世间风华,“你确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