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扑哧——”青鸟从小珀子肩头忽然一飞冲天,窜入了云端,难道说青鸟也知道这些蛊虫的厉害吗?
小珀子折断了一枝果木,紧紧握着飞身落到了合欢身边,推了推合欢,“合欢,快走!”
合欢晃过神来,木然点了点头,跟着小珀子奔回了众人身边。
小珀子一边忙着摘着果子给大家,一边回头瞧了瞧那些尸人战船,“大家先吃几个果子,不然逃走都没力气!”
可是此时此刻,谁能吃得下呢?
“逃不了的……”浣臣沉声看着那些战船,“不管怎么逃,我们都逃不出这个孤岛。”
浣臣的话,让大家的心瞬间凉到了极致。
浣臣摇了摇头,从怀中取出了蛊笛,凑近了唇边,“你们放心,只要我还有一口气,我会保大家平安。”
“浣臣,答应我,不要做第二个四妹。”若湮忧心忡忡地瞧着浣臣,为何好不容易才脱离了病魔,此时此刻又要面临生关死劫?
温润的笑如往昔般温暖,浣臣没有回答若湮,缓缓吹响了蛊笛,笛声古老,这一声声与蛊虫的契约之音,在大家听来,是那般的凄凉。
与此同时,尸人战船的主船之上,甄娘满怀期待地将手中仙丹喂进了南宫远的口中,又小心地将温水喂了进去。
姥姥怜惜地一动不动地瞧着南宫远脸色的变化,“孩子,感觉好一些没?”
仙丹入口,南宫远只是虚弱地摇了摇头,“暂时还未有起色……”
苏城仔细瞧了瞧南宫远,“娘娘,这长生陵当真只有这种仙丹,没有其他东西?”
姥姥斜眼瞧了一眼苏城,“你们大明是不是暗传长生陵中有颠覆大明江山的神物?那些都是欺骗世人的说辞,以你之智,竟然也会相信那些,当真让我觉得有些失望。”
“让娘娘您见笑了……”苏城低下了头去,余光才瞥见那巨大蛊母口中的南宫远,暗暗地觉得有些反胃。
姥姥再看了看南宫远,还是不见有起色,皱眉瞧了甄娘一眼,“二丫头,你确定这仙丹是出自长生陵?为何不见起色?”
甄娘点了点头,“这确实是我从众位妹妹手中抢过来的仙丹,绝对不是假的。”
姥姥眸光一沉,上下打量了甄娘狼狈的容颜一眼,“那为何让大诏那公主逃了?”
甄娘不禁倒吸了一口气,“姥姥息怒!”
姥姥冷冷一笑,抬手落在了甄娘脸颊之上,看似是帮她拂去脸上湿乱的发丝,指甲却紧紧抵在了甄娘脸上,“你一直是我最相信的丫头,这一次做事,当真让我觉得有些不安。”
“姥姥!”甄娘慌然跪了下去,“我原先劫持云歌出逃,只为了利用她会御兽,好让我能安然送丹回来。入了海,便又想到若是能擒住此人,那么殿下统一越诏,大业便可事半功倍,万万没想到她那御兽之歌如此厉害,在水中我实在不是海蛇对手,若不是遇上了姥姥,只怕我也无命送仙丹回来。”
姥姥脸上忽然浮起一抹笑意,“傻丫头,我自然知道你一片赤诚,姥姥只是问问,你别放心上。“说完,姥姥将甄娘扶了起来。
“只是……为何这仙丹还是没起作用?”姥姥皱紧了眉头,再次看了看南宫远,手指刚欲搭上南宫远的脉息,一个小婢便急匆匆地冲了进来,跪倒在了她的面前。
“姥姥,我们在前方孤岛发现了叛徒。”
“哦?”姥姥急切地问道,“南宫若湮那丫头可还活着?”
小婢压低了头,“回姥姥,远远瞧去,一人不少。”
“二丫头,我想你给跟我说说,为何南宫若湮还会活着?”姥姥轻轻摆了摆手,示意小婢退下,手指在空中做了一个杀的姿势。
苏城只觉得背心一凉,看着眼前的姥姥,心中的不安渐渐扩大,侍奉这样的主子,实在是太过危险,可是,又能逃到哪里去呢?
“我……我……姥姥恕罪,这仙丹原有两粒,我……我留了一粒下来。”甄娘惊恐万分,“当时苏浣臣与三妹同时命悬一线,一粒仙丹只能救一人。按三妹对苏浣臣之情,定然是宁死也会将仙丹给苏浣臣吃,这样一来,三妹必死无疑,可是……可是没想到竟然是……”
“你还是没听懂吗?”姥姥突然扬手一耳关打在了甄娘脸上,“是一个不少!照你所说,苏浣臣与南宫若湮必然有一人会死,可是如今却全部都活着,你告诉我,这是为何?”
“我……我……”甄娘哪里知道为何两人都会活着?百思不得其解的同时,姥姥已经惊觉到什么似的将手指按上了南宫远的脉息,不由得脸色惨变。
“贱人!”姥姥勃然大怒,“你究竟带回来的是什么?”
“母后……”南宫远艰难地开口,“我好难受……腹中像是被火烧一样……我不想死……你救救我……救救我……”
姥姥凄凉地捧住了南宫远的脸,“孩子,别怕,娘会救你的,一定会救你的!”说着,从针囊之中取出了一支银针,在南宫远身上各处大穴急然刺下。
“姥姥,难道这……这不是仙丹?”甄娘惊恐万分。
姥姥满是杀意的目光剜了甄娘一眼,“二丫头,若是远儿有事,你即便是死万次也不够解我之恨!你带回来的,是毒药,是这世间最毒的毒药!”
冷汗瞬间渗出了额头,甄娘瘫软地坐倒在地,“怎么会……怎么会?”
“母……后……”一束黑色从南宫远口中流出,南宫远吃力地紧紧抓住了姥姥的手臂,“不要怪……她……不要伤她……我早是……该死之人……一切……都是注定的……”
“住口!”姥姥怒然一喝,双眸如同染血般赤红,热泪早已滑落,此时此刻的她宛若一只发狂的野兽,随时都会咬住甄娘的喉咙,要她为爱子偿命!
“母……母……后……”南宫远的身子猛烈地一颤,“求……求你……放过她……”
“她是你的妻子,你若有事……”姥姥突然转过了脸来,一张脸此刻宛若炼狱罗刹,“她必然也该入黄泉陪你!”
“姥姥饶了我吧,求求你,求求你!”甄娘害怕地猛烈磕头,将船板直震得一直作响。
苏城看着此刻的姥姥,更觉得满心冰寒,要走!一定要离开这里!
“你们都要死!全部都要给我的远儿陪葬!”姥姥绝望地一声大吼,救不了孩子,竟然救不了他!
甄娘下意识地站了起来,想要逃出这里。
“你走不了的!”姥姥沙哑的声音突然响了起来,“远儿要走了,你也该下去陪他……”
“不要!”甄娘惨然一呼,“姥姥,不要——”
南宫远颤抖的手紧紧抓住了姥姥的衣角,“快走……甄娘你快走啊!”
“吱——”
只听见蛊母突然一叫,周围海域突然钻入无数蛊虫,一瞬间尽数咬入了甄娘的身子——前一刻还是个狼狈美人,后一刻已成了骇然的红粉骷髅!
“甄娘——!”南宫远看着她血淋淋的骨架倒在了地上,拼尽最后生命的一呼什么也唤不回来,好累,一切都好累,只盼来生,不要再这样痛苦地活……
一阵又一阵的腥味冲上了喉咙,南宫远已经记不得自己吐了多少毒血出来,只听见耳畔不断有姥姥的呼唤。
“孩子,别睡,别睡……睁开眼睛!给母后睁开眼睛啊!”
母后,我真的好累……
闭上了眼去,南宫辽忽然觉得一切都好轻好轻,再没有痛楚,也再没有罪孽……
“不——”看着南宫远终于从蛊母舌上脱落了下来,姥姥凄厉的声音响了起来。
苏城害怕无比地看着姥姥,手足无措地看着地上的骷髅,颤抖的唇不知道该说什么?他这一生,即使是面对那样君心难测的皇帝也不曾如此害怕过,可是这一刻,他害怕,前所未有的害怕,仿佛有什么可怕的事情将落在他的身上。
“苏城……”沙哑,凄冷,颤抖,姥姥突然对着苏城阴森森地笑了起来,“我是不是这个世上最悲剧的女人?”
“娘……娘……怎会是最悲剧的女人?”苏城颤抖着抬手拍了拍因为恐惧而僵硬的脸,极度不自然地笑着。
“嫁了不爱的人,眼看着深爱之人死在面前,又看着唯一的孩子死……这一生孤苦无依,孤苦无依啊!”姥姥老泪纵横,指甲深深嵌入了掌心的血肉之中,“为何上天要这样待我?”
“我……我……”苏城颤抖难语。
“既然苍天无情,我定要苍天还我远儿一个代价!”姥姥忽然定定看着苏城,“你作为大越之臣,自然懂一句,君叫臣死,臣不能不死?”
“你……想做什么?”苏城忍不住一声惊问。
“别害怕,你我君臣同心,不会疼的……”姥姥忽然阴森地一笑,一步又一步地逼近了苏城。
“啊——”凄厉的惨呼在主船之中忽然响起,舱外的小婢颤抖着跪了下去,“姥姥……发生什么事了?”
话音才落,便被突然冲出船舱的蛊母一口含入了口中——
“吱——”
蛊母探出了头来,张开了嘴一声虫鸣,只瞧见苏城与那个小婢在舌端痛苦地挣扎着,被蛊母不断吸取着身上的养料。
姥姥恍若鬼魅散发走了出来,目光冷冷地瞧着岛上那几个越来越清晰的人,“你们要陪葬……整个大明的人都要为我的远儿陪葬!”
作者有话要说:更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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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5、第八十四章.宿怨谁输赢 。。。
“吱——”蛊母一声鸣叫,漫天蛊虫飞舞,沿着姥姥的视线朝着岛上的六人飞来。
最先的几只蛊虫还会受浣臣的笛音左右,缓下了噬咬的势子,流连在浣臣左右,也不去攻击浣臣身边的任何一个人。
随着越来越多的蛊虫飞来,那些“嗡嗡”的振翅之声轻而易举地将笛音掩盖了下去,即使浣臣用力吹大了笛音,也终究敌不过这些铺天盖地的蛊虫。
“啊!”合欢只觉得手臂之上一阵疼痛,一只蛊虫咬开了一个口子——鲜血涌出,血腥的刺激,让那些蛊虫更加疯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