囧二哼了一声：“好吧。”顿了顿，似又有些担心和不甘，“你是讨厌她，不是讨厌我吧？”
都在想些什么呢？！人二用筷子夹了一些肉喂他：“别胡思乱想。我们葡萄买得多了；还是想想怎么处置吧。”
囧二听了，只是默然点头，埋头剥了一阵葡萄，才剥出来一颗好看的，送到李泽源嘴边去，问：“酸么？”
人二摇头。这葡萄的品种；在口味上是顶尖的；尽管个头小且果皮不易剥离。囧二道：“那我尝尝。”便拿了一颗带皮来吃。人二看不下去，提醒道：“你怎么……洗干净了么？”
“……洗是洗过了。”就是不确定洗干净没有。
人二叹了口气；把葡萄也放到自己前面来：“你现在想吃什么？”
囧二想了想：“都要。”
可是人二好像只有两只手……于是人二决定不管他；先给他夹一筷子螃蟹肉；再剥一颗葡萄递过去。这么吃着吃着，囧二很快就吃饱了，并且决定要用同样的方法来孝敬人二。人二实在不敢恭维，何况他也不饿，便让下人把东西送回去。囧二盯着空了的桌子发了一阵呆，突然说道：“多出来的葡萄可以酿酒。如果不够酿酒的话，还可以多买一些回来，凑满两坛，闲时可以喝酒聊天。”
人二点了点头；采纳了他的意见：“但你知道怎么酿酒？”
囧二道：“我不知道，你知道？”
“……我不知道，”人二怎么可能知道怎么酿酒，“那你是要……”请你妹妹帮忙酿酒么？
“不过我看过她酿酒，这次也学着做就是了，挺简单的。首先把葡萄洗干净，然后……你猜？”
猜……？
“还是早些睡吧，”人二拉他起身，“我记得书房有这一类书，我明天去看看。”
囧二顺从地站了起来，跟在他后面往房间走，一边走一边说：“我突然想起来一件事。我们那时候说好要再玩一次的吧？我去拿书来。”话音刚落便不见人影了。人二真是一头雾水，不知道囧二到底想起了什么要“再玩一次”，还要拿书，唯有在原地等他。片刻之后，囧二便拿着本书一边低头翻阅一边慢吞吞地从书房里走了出来，说话都有些不顺当：“你……我们……我们还是……”
就算只是借着月光，也能看清囧二面红耳赤的样子。人二霎时便明白了，他说的“再玩一次”是指什么，手里拿的书都是什么。一时间也有些尴尬，便问他：“……还是什么？”
“……没什么，快进屋，”囧二道，“上床，把衣服脱了等我。”
“那你呢？”
“我再看看，”囧二似乎比他还觉得尴尬，“快去，开门，脱衣服上床，我很快就回来。”说罢，一转身又跑回书房去了。
人二暗暗摇头，不去管他，回了房去，将外衣脱了躺回床上，却没有吹熄蜡烛。就这样在床上躺了约莫半个时辰，左等右等不见囧二来，人二便只好又到书房去找。书房的蜡烛也是亮着的，摇摇曳曳隐隐约约地能看见一个人影。但看那影子……恐怕是已经睡着了。
人二轻手轻脚走进书房，果见得囧二已经伏在桌上睡了，那本《金｜瓶｜梅》还好端端地合拢着书页被远远地搁在书桌边上。看来囧二是根本不想再看了，也难怪……这书里的内容，要是能看明白的话，确实很让人……这种书，还是烧了好。
但是想归想，人二毕竟还是没怎么把这本破书放在心上，俯身想把囧二抱回房去。谁知他这么一动，囧二便靠在他肩头喃喃说道：“你别这么讨厌我……”
人二低头看看，发觉他并没有醒来，只是梦呓罢了，却不知道做了什么梦，才能让他说出这样的话来。人二将他抱得紧些，放轻脚步回到房里，为他脱衣盖被，刚要熄灯，便看到囧二身子在床上缩了缩，又低声念了一句：“冷……”
人二微微皱眉，抬袖熄灭蜡烛，躺到囧二身侧，元神出窍入了他的梦。那梦里果然是渭河的小村庄，可本该是他们住的地方，却变成了一片熊熊火海。这把火是人二亲手放的，所以他并不觉得奇怪；可是当他回头去找囧二的时候，却发觉他正在不远处，呆呆地看着那一场火，两行清泪从他眼中缓缓滑落下来。
人二起初还不解其意，便又循着他的视线往那屋子里看了一眼。这便看到了他自己。他正在火场中，脸上一丝神情也没有，漠然看着窗外——更确切地说，他看的是囧二。
怎么会是这样的梦？！人二正想出去将囧二叫醒，囧二却突然好像疯了一样冲进了火场里去。就在人二震惊的那一瞬间，大火焚烧的小屋却突然消失了，转而变成了那个破庙。他下意识地往自己找到囧二的那个角落里看过去，果然囧二就在那里，而那个饿死鬼正在他身上嗅来嗅去，口水直流。
不管是多厉害的神仙，在梦境里，总是显得这么无能为力。人二立刻从囧二梦中离开，元神归位，将囧二摇醒过来。囧二还有些茫然，目光在黑暗中停滞了片刻，方才看见人二就在他面前，便扯了扯嘴角笑道：“衣服……衣服都脱了？”
人二道：“喝点水么？”也不等囧二回答，便倒了水来。囧二喝了几口，心情终于慢慢平复；但平复了之后，难免就要说些不好听的话：“堂堂二郎真君，竟然也做些入梦的下流勾当，说出来也不怕丢人？”
“入梦的是二郎真君，丢的也是你的人，”人二说着，将空了的杯子接过来，“早些睡吧，我……我……”他斟酌着，现在说“我不讨厌你”，怕是不行的，非得说“我最喜欢你”才好；可这话，人二实在是说不出口，愣是“我”了好几次都没“我”出来。
“‘我’什么？”囧二笑道，“二郎神也有说不出话的时候？你要是想说你很喜欢我，可以直接亲我两口，我也不会太嫌弃的。”
这倒是很有道理。对于人二来说，让他说这些矫情的话简直比杀了他还难受，相对而言还不如直接行动。这时囧二已经躺下去了，从被子里探出手来对人二招了招：“来睡来睡，再不来我就——”
下面的半句话愣是没能说出来。倒不是因为别的，只是人二忽然俯身亲上了他。
第二天，两人研究了一阵酿葡萄酒的方法，便开始照着书上写的做。囧二最初是垂涎那些紫红紫红的葡萄，便打发人二去洗酒坛，自己洗葡萄，一边洗一边顺手吃几个。然而洗着洗着，忽然想到昨夜……便觉耳根滚烫。虽然这不是第一次了，但是……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明明他的确是想和人二玩，而不是被人二玩，可每一次人二一亲他，他就云里雾里，什么也想不起来了。
好吧，看来真的是只能陪人二玩了，囧二很无奈地下了这么个结论，又义愤填膺地往嘴里塞了一颗葡萄。过了一阵，人二便回来了，刚走进厨房，囧二便肃然盯着他看：“你怎么这么快就洗完了？”
“洗两个酒坛需要多久？”人二觉得莫名，便走上前去看囧二洗的葡萄……哪知道看到了很多葡萄皮……他满脸心知肚明，却还是问：“怎么回事？”
囧二说谎那是面不改色心不跳：“哮天犬吃的，逆天鹰也吃了一点，还有你家仙鹤……”
人二道：“真的？”
“当然是真的，”如果有需要，囧二不介意把嫦娥也搬出来说，“我又不喜欢吃葡萄。”
……忍无可忍，无需再忍，是可忍孰不可忍？！人二想了一下，便上前两步，盯着囧二的侧脸看。囧二显然是察觉到了的，一边把脸越埋越低，一边手上不停地洗他的葡萄。但是渐渐地，他发现人二不只是看着他而已，还离他越来越近了。在把脸完全埋进水里之前，囧二吸了口气，猛然抬起头来瞪回去。
但现在并不是光瞪回去就可以的，人二的目的也不在于盯着他看而已。就在囧二抬起头来的一瞬间，人二便欺身吻在了他唇上。
哗啦一声，被囧二的手一带，洗好的葡萄一个个全都撒落在地上，在阳光下闪烁着晶亮圆润的光泽。
舌尖轻轻地从唇上划过。
……确实，有葡萄的味道。
88第七十四章·没事出门旅个游神马的其实很小资
中秋节就这样过得不尴不尬；但总算还是平平安安地过去了。第二天瑶姬等人就又踏上归途；临走时沉香又单独去找过李泽源向他道歉；还改了口称李叔叔；大约是平日与哪吒称兄道弟惯了，之前便有些弄不清辈分；现在总算搞清楚了到底应该如何称呼李泽源。
然而李泽源对他的道歉；反应却很冷淡；末了只说：“这些话你向你舅舅说就好；何必与我说来。”便把书房门一关；自顾自看他的书去了。
这样下去；势必得不到他们二人的原谅；看来只有不再出现在他们面前；等待时光推移，才可能慢慢地将这芥蒂自然化开。
他们走后；杨戬便算是得了自由，闲在家里晃了几天，左看右看都觉得那神像太不顺眼。李泽源总觉得在这里做事不太方便，便想了个办法，说是江南也有个二郎神庙，想去那里逛逛。杨戬听了也很有兴趣，反正闷在家里时间长了，黄河战局也没多大变化，索性便出门走走，浪费点时间也好。
于是二人就租了辆最贵的马车往目的地而去，一路上游山玩水，倒也惬意。唯有一件事让杨戬有些扫兴——当他们经过江西一带时，由于那里山地居多，俗话说穷山恶水多刁民，居然在山沟里让他们碰上了强盗。
遇上强盗，这本身就不是什么好事；谁知道这帮强盗除了要钱还想要个压寨夫人。这群人很少看到这么好的马车，两眼冒绿光，想也不想就骑马从山上冲下来，喝道：“此山是我开，此树……”
杨戬原本在马车里坐得都快睡着了，哪知道外面突然来了这么一出，顿时清醒过来，撩起车帘往外面看了一眼，笑问李泽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