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它身上窥见一隅天机,要结束这妖魔乱世、将所有魔气洗净还人间一个只有人与人争斗、不再有妖魔横行的世间,必须让脱离轨道、失序的命星归位,才能带领天下的人荡涤魔气、除尽妖魔!”
在他拿出这一盏铜灯的时候,鲲鹏道人的眼睛已经直了!
因为修道只有十来年、可以算是后辈的燕青山不认识,但他却一眼就认出了这天地间的至宝!
铜灯泛青,莲花层层叠叠,上面镶嵌的七宝虽然已经失去了光泽变得和一般的石头模样,但这绝对不是赝品!
也许普通人看不到,但是他的道家修为已经达到了一定的境界,便能看出灯芯中一直有一丝缠绕着的青白灵光若隐若现。
“这宝莲灯的灯油已经干枯了,我只能从其中残存的灵光得知,人间被黑暗笼罩乃是因指引黎明之光的太白金星不知所踪,而妖魔横行肆无忌惮乃是因执掌三界法度的司法天神也失去踪影。所以只有让太白金星和司法天神归位,人间才能重现光明、妖魔才能被镇压。”说完这一切,白勿生又恢复了嬉笑的样子,竟然还从怀里掏出一个李子啃了起来。
“师傅!就让徒弟随您去斩妖除魔、寻找将星……”
“不,你如今是道教宗主,不能随便离开,必须坐镇在京城之中,那里是如今妖气最盛、最黑暗的地方,再说嘛……我可受不了你这一副老头的样子叫我师傅还瞻前顾后毕恭毕敬的!”
“师傅……!”想不到白勿生竟说出这样的话来,鲲鹏道人一下子不知作何反应,简直就是为难极了。
“得了得了!看在徒儿担心为师、一片孝心的份上,我勉强接受这个……燕大胡子,以后咱们就是一个组合的了!跟着我,保准你整天有打不完的妖怪除不完的魔!”
“喂!我可没答应过你……!而且我那边还有几只妖怪……”被白勿生的一顿抢白说不出话来,燕青山瞪着一双牛眼吹着胡子,还真有些像贴在门板上的门神。
“赶紧的赶紧的!那就先去你那边了,说不定啊就能找到太白金星和司法天神的线索!走走走,我可是饿扁了!走咯……!!”说完,白勿生也不等燕青山发出惊叫,竟使出缩地成寸,揪着他的领子眨眼间就没了踪影。
鲲鹏道人淋着雨,目瞪口呆的看着他的师傅倏忽来去,还带走了燕青山。
忽然,在白勿生离去的方向,天空中青灰色的雨丝旋成几个漩涡,变成了九个散发出青白色光芒的劲瘦字体……
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青白色的字体随着雨水掉入地面,浓重的妖气和尸气卷起。
他的嘴角忽然扬起一个了悟的微笑,高举手中拂尘,对着天空唱出超度逝者、往生轮回的般若波罗蜜经文。
神觞·御月 第三卷 回 天 '完'
神觞·御月·全文完结
附录一:名词解释
① *本文中【】号内为契丹语。
② *“夏耕之尸” ……《山海经。大荒东经》说:小人国…,有神,人面兽身,名曰犁霝(旁加鬼字)之尸。尸乃…夏耕是夏朝最后一任帝王夏桀的部将,负责镇守章山,商汤伐桀时,被砍掉了头,夏耕的灵魂不死,逃到了巫山,成为夏耕尸。
③ *即身佛:即身佛又叫全身舍利,是真实存在的一种东西,有些高僧圆寂之后,他们的尸体并不会腐朽,而是自然风干成为木乃伊,这样的木乃伊就是即身佛。即使在潮湿的环境里即身佛仍然可以形成,并且在许多寺庙中都有保存。
④ *十二个时辰:昼夜分为十二个时辰:子(zǐ)、丑(chǒu)、寅(yín)、卯(mǎo)、辰(chén)、巳(sì)、午(wǔ)、未(wèi)、申(shēn)、酉(yǒu)、戌(xū)、亥(hài)
⑤*李白《战城南》全文……
去年战桑干源,今年战葱河道。
洗兵条支海上波,放马天山雪中草。
万里长征战,三军尽衰老。
匈奴以杀戮为耕作,古来唯见白骨黄沙田。
秦家筑城避胡处,汉家还有烽火然。
烽火然不息,征战无已时。
野战格斗死,败马号鸣向天悲。
乌鸢啄人肠,衔飞上挂枯树枝。
士卒涂草莽,将军空尔为。
乃知兵者是凶器,圣人不得已而用之。
⑥ *瀛州玉雨:梨花的别名,也有“晴雨”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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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觞·御月 … 番外集】(出书版)
番外…颠沛流离·展昭篇
一路上走走停停,展昭身上的银钱终于只剩下最后的四个铜板。有道是一文钱难死英雄汉,三文钱一大碗的阳春素面他还够买一碗。前方的路漫漫,水迢迢,这里不过是才出中原的一个小镇,距离大漠边关尚有数千里,天色昏暗倦鸟归巢,他的肚子在闻到一户人家烟囱里飘出的炊烟后,饥饿难耐的叫了起来。
“小二,一碗素面。”展昭的声音不大,只是恰好能让正奔过来跑过去的店小二听到。
当啷一声,展昭把三个铜板扔到那只油乎乎结了一层腻子还缺了一个口子的大瓷碗里,一碗冒着热气的素面也扔到了他的面前。参杂着玉米和高粱的面条呈现出一种杂粮特有的红褐色,上面吝色的耷拉着几根干巴巴的芽菜和几颗发黄的老葱,店小二看这个人吃的是最便宜的素面,位子也自发的坐在最不起眼的角落里,一身粗布衣服勉强还能在尘土下看出原本的藏蓝色,遮挡了大半张脸的头巾外露出的长发上也结了不少尘土,心想这就是讨到了几文铜钱的乞丐来填饱自己的肚子,也不为难他,指指篷布下一大锅热气滚滚的杂骨汤,转身又忙活的招呼客人去了。
展昭从参差不齐的筷子筒里找出一双勉强能凑的齐的筷子,在袖子上擦擦,朝碗里浇上半勺汤水,便慢慢的就着桌子上的一小碟盐将就着吃起来,没有味道的面条和熬出浓浓油脂的汤水,才能入得了人的喉咙。
如今,他的身上只剩下了一文铜钱,但是,他不会被这样的境地难死,因为,他早已不是英雄。
五个月前从云南的药隐谷出来的时候,他就没有想到,自己,竟还能走到这里。
一人,三四两碎银,一身布衣,在药王冷嘲热讽的送别中,他终于踏出那个终日云雾缭绕的山谷,拜别他的再生恩人,还他一身完好筋骨和内力的古怪老人,而那仅有的碎银,便是他全身筋骨接好后为了恢复内力而吃下各种蛊毒怪虫,为蓝天凰作了将近一年的药人后,他才在出发前扔到自己没有什么行李的包裹上的。
在没有了路费的时候,他给别人做过长工,马夫,打过柴贩过山鹿肉,现在他已比那时好了太多,起码,他的身上还有一枚铜钱,这已经足够他在今天晚上或明天上午找到一份工作,挣到足够让他再走上一段路的银子。
山高水远,万里翻山越水,捏紧怀中无论何时都不曾离身的那一只精雕细琢的小巧白玉老鼠,玉堂,今生今世我还能不能,再看你一眼?
不知道自己在这一路上,还能,走多远?
关山万里路漫长,越迁山兮野茫茫,也许他再也活不到能看到白玉堂的日子,身上的蛊毒不时的侵蚀着他的心脉,他没有回开封府,也不再去想念远在江南梦中的故园,只是一路的打听着大宋和辽人的战况,听着百姓口中那个英明神武有若战神临世的神威将军,昨日又杀了多少敌人,今日,又有多少王侯将相的女儿托媒人把自己的画像不辞辛苦的一路送到边关的大宋军营……
玉堂,这些年来,你过得,好吗?
剑还在,人已亡,想是那白耗子找到巨阙的时候,一定是已经气疯了吧?
但是,就算现在自己出现在他的面前,两个人将要面对的,不过是再一次生离死别的痛苦,玉堂现在已经是大宋不可缺少的镇国将军,百姓对他的口碑,朝廷对他的重用,没有了自己的将来,他一定会,过得更好吧?
将死之人,还能给他多少时间?
恨自己没能看到玉堂目光中与自己相同的情谊,等到失去以后才后悔莫及。但是一切已经随风而逝,他已经是个死人,如果玉堂现在过得很好,那他何必去打破这份宁静呢?
在时间的面前,天大的事,都不是大事。
等再过上几年,江湖上便不再有人提起当年盗三宝闹东京的鼠猫之争,自己从前的名号无论是江湖上的南侠也好御赐的御猫也罢,都是沧海一粟,若是能在史官的纪录中留下半点笔墨,恐怕也已经算是自己生命中的浓墨重彩了罢。
玉堂,忘了我,愿你已经,忘了我……
喝下碗里最后一口汤,展昭才想放下筷子,忽然眼前一花,一团黑影就朝着他坐的桌子直直的砸将过来。
直觉的伸出手去一带,那一团东西在自己身边的条凳上一放之后才看清,原来那是一个人,一个已经被打得鼻青脸肿还被汤水菜肴浇了一身,衣裳也被扯破大半件的一个人,细一看去有点眼熟,原来是那个没有为难他什么的店小二。
展昭沉浸在思绪中没有注意,此时一抬头,小饭馆不大的门面不知何时已经闹作一团。
“救…救命啊大侠……”
那店小二被扔出店来,原本已做好摔个头破血流的准备,却被人一拉一带,现在已好好的坐在了条凳上的时候,他就知道,今天他们的店家已经得救了。
被打得肿胀的双眼还没看清救下自己的是什么人,店小二就揪着那人的袖子怎么也不肯放手,他腰闪了没办法下跪,便一只手揪着展昭的袖子一只手撑着自己的膝盖不停的给展昭磕头,指望他把他们从那收账的恶人手里救出来。
推开一旁的店小二,展昭没说什么,只是拿起自己空了的面碗,朝就放在店门边上煨着杂骨汤的那口大锅走去。
才舀起半勺汤水要倒进碗里,忽然手上一震,面碗和着奶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