制,则必须强征强占大户土地,尤其是官宦人家与世家豪门名下地产。如此一来,势必将自己推到与凉州官员与各大家族的对立面上,将严重动摇自己的政治基础,不利于凉州现状···一连几日夏侯羽都抽空去看孤成林训练内府鹰卫,却始终都无法与孤成林搭上话,只能是一次次‘趁兴而去,败兴而归’。本想通过逐风替自己去试探下孤成林口风的,但由于自己的身份摆在那里,只好作罢。
时间久了,夏侯羽终于意识到自己犯了错,一个非比寻常的错误,至今还在叫人看笑话——自己没有理解孤成林的本意,难道自己就不能将凉州的豪门大户拆分成,给他们一个好名声,给他们一些小恩小惠,让他们自动自觉地放弃在凉州的大片土地吗?反过来,如果有人胆敢不合作的话,自己也能以拉一派打一派的手法去收拾他。不过有一点必须明确,那就是千万不能让他们在西域的单个地区取得绝对地话语权。不然的话,你敢保证他们不反噬自己吗?你能保证他们不独成一系吗?因此,当选一万全之策适用之。
三月,内府下令迁居李氏五百户于盂山州屯垦。月中,内府再发迁令,令华氏千户迁居竭师州屯垦。未几,内府再令双城世家三族迁千又五百户于南竭师州屯垦。
凉王要做什么?不但凉州百姓不解其意,即使是凉州的官员与豪门也不解其真意。
四月,内府告晓凉州诸地,凡愿分族西戍安西者,内府赏其地,族老受从七品录事,可荐本族一人出任屯军校尉之职,并免赋税徭役三年。(若成男得地不足百亩者,可补足余额。)而其在凉州故地,则由内府作价收购,不得转让他人。
此令一出,凉州轰动,百姓奔告而走。但是一些大的族姓与官宦人家,却开始感到威胁,生怕自己的地位将由此受到动摇。一些人更是蠢蠢欲动,欲在内府新的钧令下达前,鼓动自己的族人连襟闹事。
但是,出乎他们的意料,凉州的头号世家马家与陆家在内府命令下达不久之后,立刻各分三千户前往安西各州戍屯。是早有交易,还是默契所致?一时之间叫这些心有不甘者困惑不已。
其实,马氏与陆氏,还有马上将有行动的张氏,他们并未与内府达成协议,更无从说起默契之说,而是他们害怕自己落了后风,将成为内府的打击重点对象。因此,他们不待内府号令,率先行动,预先防范。
张氏也行动了。也是三千户。所有的人都在傻眼,而夏侯羽却笑了。此时,对于夏侯羽与他的幕僚来说,时机在渐趋成熟,现在就差再加把火了。
月末,耶律萧部这个一直游荡在凉州核心层之外的外来人,也终于有所行动了。萧燕燕作为耶律萧部的族长,于夏州郑重宣布:耶律萧部愿意接受内府差遣,愿意分其五千户部众前往浩瀚州屯垦。而后,五千户耶律萧部部众取道天水、会州,越过西海大草甸,翻过昆仑山,踏入西域地界,抵达他们的新家园浩瀚州。
为了表示自己对耶律萧部的感谢,夏侯羽令内府向凉州郑重宣布:上表朝廷册封萧燕燕为贞烈太君,正一品,与凉州建贞烈宫为其颐养天年之需。册封耶律、萧诸男列爵,并赏官位,世袭罔替。赐上述诸人金香袋,可不告而见,列席内府机要。另招耶律、萧两氏宗亲六十人为内府陪戎,日夜戍卫王府,同卫尉阶。
外人都已行动,自己再不有所表示,则恐大祸不久将至。凉州剩下的几大家族与一批持观望态度的官宦人家,再也沉不住气了。他们纷纷上请分族西戍安西,愿为凉王作一点微薄的贡献。夏侯羽与内府一一照准,不过条件则不再优惠——由于前者已占去大片肥沃土地,后来者也就只能将就以山地、坡地补足余额。
将就就将就吧。若再晚上半步,只恐怕连山地与坡地也得不到了——还有大片的沼泽地、盐碱地、半沙化地再等着自己的新主人···小内府,夏侯羽的私人幕僚机构,非是内府的幕僚机构。由于其可参议内府各项事宜,为夏侯羽的大政方针出谋划策,因此,其存在意义远非一般幕僚机构可比。对于其组成人员,外界鲜有了解之人,即使是陆游、王猛、裴元、伍德等人也不得其中隐秘。如今,陆游病重,王猛回乡省亲,裴元宣抚羌唐及被震旦、伍德忙于整顿吏治,内府其他人等或是在申斥期间、或是被派往各地督导军务政事,因此,内府大小事宜不得不委于小内府代为处决。所以,如今的内府各项命令,与其说是内府之命,到不如说是小内府之意。面对如此尴尬的局面,夏侯羽等人不是没有危机感,而是觉得不能操之过急,因缓图之。
六月,王猛归凉,裴元则在其前赶回,夏侯羽这才稍缓一口气。不过,由于此二人尚未表明态度,再加之自己的顾忌,因此夏侯羽还不打算将自己的初衷向他们一一道破,而希望他们先自己去体会一番。
时至中旬,王猛与裴元渐明夏侯羽真意,乃夜见夏侯羽,表明态度。随后,王猛一面协助夏侯羽及内府内外处决有关事宜,而裴元着深入凉州各地安抚百姓、慰问官宦豪族。至于其他人,夏侯羽也腾出时间,一一于王府召见,并向他们表明自己的态度,希望他们能再帮自己一把。诸人知夏侯羽心意之后,不敢怠慢,立刻各回本族,号令族人遵封内府命令,继续迁居屯垦事宜。
未几,王猛及萧燕燕提议在河西故黑水之畔筑城,名曰居延城。若成,则可引河水复灌黑水河故道,为凉州再辟一土,更可缓解陇中北防御。
居延城?辟土设防?夏侯羽眼前一亮,他想到一旦在这黑水之畔率先实施均田制与租庸调,那岂非是一举多得。至于设防,那到是其次,毕竟现在桑林河人根本没有力量南下袭扰凉州,更无力再度进犯中原——其东完颜部与金山部正为高句丽人所牵制,其西有钦察各部叛乱,其内有皇位之争悬而未决。
修筑居延城,深入贫瘠之地修筑一座孤城,内府是不是吃错了药,在发疯啊?人们起初还不能理解内府的本意,更不愿意为此将自己搭进去,所以报名的人并不多,只有寥寥千户之众。
有总比没有好吧。不过话又说回来,自己原本就没有打算让凉州的百姓打头阵,毕竟他们是需要启发、跟风的。而真正的先期主力人员,则是耶律萧部的人,以及那些刑徒流徙之人。
月初,内府颁布居延城新税、役法,规定如下:成男得田百亩,翁﹑疾﹑废者四十亩,寡者三十亩,僧道三十亩,女冠三十亩,刑徒流徙者得田五十亩。征课标准为:租,每丁纳粟二石;调,每户每年交绢二丈,绵三两;庸,每丁每年为官府服役二十天,遇闰加二天。此外,有事而加役十五日者免调,加役二十五日者租调皆免;但连正役不得超过三十日。不亲自服役者,可纳绢代役,每日绢三尺;或可以马匹冲抵,两马可折二十日。若遇水旱虫霜为灾,十损四免租,十损六免调。十损七,课役俱免。若有治沙疏渠有功者,可免其调役,另赏银五十,授里正。
政策虽好,然跟风者依然无几,这到本是预料之中的事。但内府与小内府诸人到没有夏侯羽想的开,他们开始觉得百姓们保守,且习惯于因循守旧,不利于整个凉州今后的发展,必须要给他们灌输新的观念,使其真正的成为自己的助力。所以,他们背着夏侯羽联手制定一个计划,希望借助夏侯羽改革凉州税赋课役制度、改变土地占有制的决心,将他们的计划一并实施,再造一个先代理想社会模式。
“你们的意思是要开发民智···”
“是的。”
“难得啊。”夏侯羽把手上的条陈一放,笑问道:“你们是否与内府诸公商议过?”
“是的。”
“恩。”夏侯羽把身子一转,冲着窗外的花草树木自言自语:“又是一岁之夏,也该是开花结果的时候了。”
“谢谢主公的谬赞。然依照您与我等的初次面议,这不过是您当初的设想而已,我等不过是将它提前了。”
“放手去作吧。”
夏侯羽信手搜来一花,喃喃自言到:“花开花落在时令,月圆月缺在天时,切莫错过。”
“我等明白。”
待虎平走后,夏侯羽立刻将陶钧武招来,问到:“内府诸公与王府幕僚会面之事,因何不报于我知?”
“回禀主公,此事非钧武职责所系,望主公体谅。”
“去,给我将负责此事的人叫来,我有话要问他。”
“是。”
···原来如此。
“看来自己还真是低估了虎平。不然的话,自己也不会被蒙在鼓中,鹰卫也才是事发之后,才对此有所了解。这个虎平看来是要好生的栽培,要不可就是屈才了。”想到此处,夏侯羽立令陶钧武传令下去:赐虎平正六品上居延城刺史,总督居延军政,可不告而决。
稍候,夏侯羽感觉就这样直接任命虎平,大为不妥,忙令陶钧武传下钧旨:赐虎平外姓曹,自即日起执行···居延城的首任长官为刺史?曹平为何人?一个接一个的疑问在凉州官民间晃动着,却又无法找到自己所需要的答案。但是,有一点他们可以肯定——内府是铁心要修筑居延城,并将居延城升格为凉州的又一关外重镇。(黑水关外黑水河①北岸,已经矗立起一座新城——北护城。)
在荒漠中修筑一座城市,既无可靠的水源支持,又无绿洲相依托,其难度可想而知。但是,曹平却不如此认为,他觉得自己施展才华的机会终于到了。其在临行前,特意向夏侯羽求得三个承诺:一、可征调边军参与居延城建设。二、可不加节制的从凉州获得财政支持。三、可在必要的时候向邻近州府借调居延一切所需。
故黑水河与河水交汇地——黑龙口。黄沙漫漫,烈风裹挟着滚滚灼浪,一波波的袭向人畜。抬头望去,干涸地河谷再配上星星点点的白骨,教人看得汗毛倒竖,心中恐惧无比。曹平立马沙丘之上,眺望河水,心中不禁感慨万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