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诺很自信;基本上;不管是优等生还是奸商不管是穷逼还是美逼来告白;这货都会很自然地认为对方是真心喜欢他;绝不会纠结“不会只是喜欢我的脸吧”“不会是喜欢我的钱吧”这类问题。把“被人喜欢”当做自然而然的家伙果然还是有点讨厌吧;不过虽然自我感觉良好;雷诺却很少会认为别人暗恋自己(受欢迎只会给他人缘好的错觉)——除非是对方表白或者作出很明显的举动,不然这货真的会呆呆的永远不知道。
所以;雷诺是很自然很坦然的面无表情地吐槽着夏尔一身阴气是不是作孽太深,招了不干净的东西。一点也没有类似于“捉奸在床”“啊呀不好□原来是女朋友假扮的”那种尴尬;而黑发萝莉则在惊慌和害羞中逃走了。夏尔什么也没有说,转身就走;那姿态特别适合加块披肩。
事情就这么过去了吗?
不;对雷诺来说;应该是——事情很快就发生了。
夏尔的早餐一向都是在二楼的长桌上进行,虽然不是夸张的一整桌,不过小碟小盘的也有20多盘。然后照着夏尔少爷的心情,选出几盘来进食,其余的出师未捷全部撤走。
雷诺正想着帮夏尔少爷系一系三角餐巾什么的,发现已经有人替他了。对于失宠,雷诺同学没大感觉。只是那个代替他的人是卷发萝莉,让雷诺不自禁皱眉。不过想不出所以然来,雷诺也便不想了,只呆在一边。一时间安静得只剩轻微的刀叉和几不可闻的咀嚼声。夏尔进食优雅得体,而卷发萝莉虽然性格有些冒失,但毕竟是职业女仆,操纵起来也算熟练,弯腰低头都可见专业风范。就在早餐进行得差不多时,夏尔示意卷发萝莉帮他叉一片远一些的水果沙拉,而自己去拿牛奶杯。电光火石间,夏尔手抖了一下,牛奶泼在了餐盘上,本来也没什么,然而夏尔本能地转头看牛奶,结果脸侧连着唇角就触碰到了卷发萝莉的手。一切动作毫无停顿,衔接得如滚动的自行车链般完美。神游回来的雷诺回忆几遍都很难判断到底是无意发生还是有意引导的。
不过,这本来也不是什么大事是吗?碰一下嘴巴又不会烂掉。
整个餐厅的气氛却一下就僵硬了,卷发萝莉本来就苍白着的脸更加死灰,举在空中的手也颤抖起来。
犹如暗淡的阴天突然转黑,浓云重墨随风腾转。夏尔的脸阴郁得暴躁起来,他猛地抓过桌边叠整齐的白色餐巾——手指没有碰到桌面,也没有发出一点响声——然后用力地擦着嘴唇,等餐巾拿下来,淡红的唇已然鲜艳充血。即使单睁着也大大的眼睛因为皱眉而下压,他用手背往后一拭下唇,仿佛拭去鲜血,然后只说了两个字:
“割唇。”
这两个并不响亮的顿音,如同轻柔的小石子在餐厅内只引起圈圈波纹——没有预想的轩然大波,因为女仆们只敢缩着肩膀颤抖。而二楼的侍卫,只冷着脸,没有丝毫情绪波动地上来拉失去思考能力的卷发萝莉。
雷诺掐了掐天庭,只感觉太阳穴隐隐作痛。
所以说他果然不喜欢小孩子,你不能揍他出了事还得保护他做错事了要耐心教育他(到底是谁向他灌输了这种对待小孩的原则?)直到他满16周岁——然后你终于可以揍他了。
“闹够了吧?”
冷不丁冒出的和夏尔少爷完全相异的低沉嗓音让大厅的人都愣了愣,雷诺只直视着夏尔。后者在片刻惊怔后更为羞怒,不禁抬起下巴:“你以为在跟谁说话?”
一室惊恐的目光锁住雷诺(除了卷发萝莉激动复杂的眼神外)——千万不要引发更多的流血不要殃及鱼池连累我们——雷诺居然读懂了眼角膜后的内涵,连冷脸的侍卫都受惊地看着他。雷诺略一转视线便回到夏尔身上,对方凶狠的视线似乎要像硫酸般在他身上灼烧出黑洞来。对于一个中二的孩子来说,拂了他的意思只会让他病得一发不可收拾。雷诺不是一个很有耐心的人,他直接上前几步拖走夏尔。
“干什么!放开我!”夏尔像条活泼的小尾巴在雷诺身后扭来扭去,两个侍卫上前挡在雷诺面前。
“让开。”同样是无表情的脸,女侍卫不知道为何仅仅只是眉毛些微压低,黑漆的眼珠略微斜视而已,便可以这么骇人,那种神情并不让人联想到暴力铁拳,而是一种威压,让人心生臣服。女侍卫不禁退后两步,然而夏尔长久以来建立的血腥残暴形象让她们不敢渎职,她们将视线转向少年,希望得到命令。而夏尔却是一边扭着手,一边不爽地瞪着一边的空气,虽然神情绝非善类,在这个高大的女仆身边却硬生生被衬托出小孩子闹别扭的感觉。犹疑片刻,两个女侍卫向两边退开。
雷诺打开最近的一扇门,将夏尔甩了进去。
“啪——”大大的一声响,厚实的门将小心窥觑的视线震得颤了颤。
“哼!”夏尔站稳后便开始腾腾腾冒火,正预备抛弃多年的贵族教养,对对方大行嘲讽之能事,不过对方并没有给他这个机会——
雷诺进来后才发现这是个茶室,对面是极尽奢华的大面积的沙发。夏尔太矮了,连雷诺胳肢窝都不到,于是雷诺顺手就把气势汹汹转过来的小孩推倒了。然后在对方挣扎爬起来前压下,用唇堵住那些很有妒妇味的话。夏尔抓着雷诺袖子的手顿住了,然后——
“唔——!”
少年柔嫩的嘴唇被毫不留情地咬了一口。
“动不动就剥皮割唇……”雷诺唇色略淡,印着点点猩红,“知道割唇会有多痛吗?嘴唇受伤……呃。”夏尔一口反咬雷诺的唇,阴暗的紫眸中露出泄愤的情绪,他咬得比雷诺狠,鲜血甚至涌入了雷诺的口腔。夏尔舔了舔唇上的咸味,眼神中流露一丝得意。雷诺的眼神逐渐幽暗,犹如黑色宝石收敛光芒,然后——
这一次是毫不客气地啃噬,夏尔只来得及发出疼痛的鼻音。嵌入嘴唇嫩肉的牙齿,和渗透牙龈缝隙的鲜血……两个人搏斗般互相啃咬对方,像是撕咬着拼命的动物。嘴唇变得破破烂烂,鲜血从嘴角滑下,在脸侧斑驳。
谁咬了谁的舌尖,谁像小孩子般发脾气地用舌头侵满口腔。口水混杂鲜血,舌头抵舐上颚。不知何时,战斗的鼓点变味,成了缠绵的喘息。雷诺的手指插|入夏尔柔软的发间,而夏尔则攀住雷诺的脖颈,笨拙地迎接着深入口腔的逗弄,直到喘不过气。
分隔开的唇,彼此相抵的呼吸似仍在继续着缠绵。
不过……还是很痛的啊。雷诺舔了舔破掉的唇,手指摩挲夏尔柔嫩的下颚。视线找寻视线,对视中的一双紫眸水润湿漉。雷诺的视线一顿,不由自主地便被夏尔的右眼吸引目光。夏尔在些微迷离后,猛地反应过来,伸手挡住了右眼:
“不要看…”
雷诺还是第一次听到浑身萦绕着恶毒之气的小孩发出这种柔弱的软软颤音。
“为什么?”
“……会死的,看到的话……”露出的左眼努力想要表现冷静,却像是压抑着漫天雨水的乌云,“会一起……被诅咒。”
“啊?”
“大家都是这么说的,”满不在意的语气,夏尔耸了耸肩,视线却瞟向别处,“这是被诅咒的印记,看到的人也会跟着倒霉。不管是父亲还是身边的女仆都不例外,甚至……”嘴角露出一丝讥讽,“知道为什么父亲成为镜国拥有最大领土的公爵吗?和国王平分国土的家伙却还安逸地享乐?”夏尔没等雷诺回应,而是加大嘲讽的弧度继续,“只要把政敌请来城堡或者带我出去做客,只要用这只被诅咒的眼睛盯视着对方,那么他们就会离奇地倒霉。大家只知道得罪父亲会莫名其妙地遭灾,并不知道我才是灾难的源泉、潘多拉之盒……而看到这只眼睛,生命就会开始衰竭。”
“夏尔…”尽管毫无声息,雷诺的胸膛却感到震颤,紧绷的手指和肩膀是否在承担着令人窒息的重量?雷诺捧起对方的脸,泪水充盈了本该明亮轻盈的眼睛。
“让我看看你的眼睛。”
银色细纹的六芒星刻画着瑰紫的眼眸,雷诺真的觉得很漂亮——华丽、精致又神秘。然而夏尔却紧闭了双眼,有些反应激烈地用手背砸开脸侧雷诺的手:
“你根本不知道!”夏尔像暴躁的小兽喘口气,“你知道有多少人看着我的眼睛看着看着就倒下去了吗?你差点就死了你不明白吗?!你当然不明白……诅咒的印记在千年来都只是传说而已,可是哈哈哈,我就是让传说成真的人!”
“我不会死的。”
“你会死的!”虽然闭着眼睛,雷诺也感到夏尔朝他的方向狠狠瞪了一眼。
“不会死。”
“会死的!”
“不会。”
“……”夏尔被气噎住了。
“你父亲不是没死吗?”雷诺淡淡道,因为夏尔之前说“父亲也不例外”。夏尔的脸顿时阴郁下来:“差一点……差一点就可以让他死掉了,真可惜。”
“…谁给你下的诅咒?”
“母亲。”夏尔扭了扭脸,似乎要扭断无意义的牵绊,“你没听说过蓝胡子的故事吗?母亲是父亲第七位妻子,她发现了父亲的秘密还想要告诉她身为骑士的哥哥,父亲就杀了她。临死前,母亲诅咒夏尔公爵血脉断绝,夏尔公爵的儿子不会爱上任何女人,也不会有任何女人爱他。”夏尔的眼角膜温润发光,然而神情却是无动于衷,“不过是弱者的赌咒而已,这片大地上不知有多少人暗地里诅咒对方,父亲也没有在意,没想到却灵验了。也许是其他亡灵的怨恨帮助母亲实现诅咒了吧……夏尔公爵的儿子就是我,我是他唯一的小孩。”
“我也不会死。”静默片刻,雷诺突然道。
他知道这个大陆有诅咒这东西,所以不会说“我不相信有诅咒”这种话,他只是单纯的“不见棺材不落泪”而已。嗯当然,见了棺材也不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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