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凝望着远方,轻轻舒了口气。结果带动胸口一阵刺痛,我咬牙忍住痛楚慢慢站了起来。
其实,我并不是没有地方去的。只不过,只是我一个人的话,无论去哪,都觉得索然无味。
我站在沙漠里站了很久,直到从太阳慢慢没入远方的地平线,最后一丝光芒也随之落入了沙漠消散无踪。我等了很久,可是西索都没有回来。
我知道的。我知道他是不会回来的,他是从来不会转身的人,他永远只会留下自己的背影给别人,因为他从来都不曾体会过这种看着别人背影消散却得不到转身的绝望的心情。
如同现在的我。
我扯开带伤的嘴角努力想要露出一个看上去不那么狼狈的微笑。可是却失败了。
是时候该离开了。沙漠的夜晚极其寒冷,即使浑身上下裹了念力,都还能感觉到周围不停下降的气温。我慢慢行走在沙漠上,我不知道前路在何方,可是圣。塔利亚是回不去了。我朝着相反的方向走,意外地很快竟走到了沙漠的边缘。
也对,圣。塔利亚是最繁华的沙漠之都的中心赌场,怎么会建造在偏僻的沙漠之边缘呢,肯定是会建筑在最容易到达的地方。而这里则是离艾比珍大陆最近的地方。
我一个人孤单单地凝视着远方。直到新的一天在太阳从海平线的那端缓缓升起之后重新开始,直到宽广无垠的海洋里多了几艘伶仃小船。
或许是因为太早了,码头上竟只有我一人。
我并没有任何开口的欲望,只是看着远方,仿佛这样自己就可以变成一块石头、一棵树、或者是一颗灰尘。再也没有能扰乱心神的情感,也再也没有了多余的思考,只是存在、静默的存在。
“客人,要坐船吗?”
打断我沉思的是海边一艘小船里老翁的声音。
是时候该走了。
我点头:“嗯。”
“您要去哪儿呢?”
“最近的大陆。”
“好嘞,您上船吧。”
我站在小船的船尾凝视着那片黄沙弥漫的大陆渐渐消失在我的视野,连同着那些悲伤的记忆一起埋葬。过了今日,我就将是重新的伊路米·揍敌客。重新变回无波无澜、情感淡薄的伊路米·揍敌客。
那个能够触动我情感开关的男人已经消失,连同着那片沙漠一起消失在我的视野。
若是他能同时消失在我的心里,那该多好?可是……我却又是那样舍不得他会消失。
真是矛盾。
伊路米·揍敌客。
我也会有这么矛盾的时候吗?我以为,这世上永远不会到我进行选择的时候,因为无论是怎样的情况,都已经有人帮我选择好一切,我只需按照既定的轨迹走就是了。
我是长子,是杀手,是兄长,是儿子,是朋友。
可无论是哪种身份,都轮不到我自己做出由衷的选择。
我永远在夹缝中生存。
微风冷冷地穿过我的指缝,穿过我的脖颈,穿过我的黑发。这让我想起西索的手指,冰凉的、细致地拂过我的每一根发丝。
别了,西索。
即使再希望着可以相见,我也不能再和你相见。因为你从来都是牵动我情感开关的那个——最重要的人。
我闭了闭眼睛转身,走到船舱里安然坐下。海水很平静,船橹划水的声音平静而安稳,偶尔有天空的鹭鸟啼鸣着一声尖锐的叫声划过天空。凝望着前方,那天空仿佛都与海边连成一线,依稀可以看见天空微亮起的鱼肚白。
再见了,沙漠之都。再见了,莱恩。再见了,西索。
在踏上陌生的艾比珍大陆时,我的心里有一瞬的纷乱。
仿佛……我的人生就将作为一个陌生的过客,在这样陌生的环境里穿梭了一般。没有前路,也没有目标,空荡荡地穿梭着。
变强吧。
我仰望着天空做下决定。
一直以来的任性应该被收敛,一直以来的逃避应该被正视。而我,也不该再这么懒洋洋地得过且过下去。
姑且不说这是西索的愿望。即使是为了我的弟弟们、为了我的家族,我也必须成为用躯体阻挡一切伤害的揍敌客长子。
这是我出生的意义,也是我的使命。
我是黑头发的长子,是在继承人能够成长起来之前挑起担子的命定之人。
我决心变强。
即使艾比珍大陆对我而言极其陌生。但我知道这里有世界闻名的S级的“狄瑞亚森林”。葱葱郁郁的森林显得极其美丽诱人,但是在这美丽诱人的外表下则是深藏其内的危险与剧毒。世界闻名的S级魔兽丘里虬蛇就在这里栖息,传说它们有着比海水还要冰冷的鳞片,那锐利的蛇眸只要锁定了猎物,在猎物还未反应过来之前,就会毙命于它的毒素,而即使是世界上最硬的天然矿石——金刚石,在它的牙齿下,也会应声而断。即使是钢铁,它的毒素也能将其腐蚀。
这是最危险的魔兽。
当然还有A级毒囊蜘蛛,B级扎罗多蜈蚣等等,这座森林是毒物的天堂。
而除了这些S级、A级、B级魔兽外,还有一些让人唯恐避之不及的植物。
比如说食人花和杀人毒草。杀人毒草高约两米五,两人高。有着如梧桐叶一般宽阔柔嫩的叶片,平时会结出艳丽的红色果实吸引人们的注意。而你靠近之后,在平日里装作无害的柔嫩的叶片,在你靠近的瞬间就会露出凶狠的爪牙,那叶片会瞬间展露出隐藏其下的锐利的齿锯,在你还没回神的瞬间就将你砍成了三截,吞食你的尸体。
而食人花高约一米,有着布满橙色花籽的巨大的花盘。在你误以为它是可以用来食用的向日葵花时,它就会展露其真实的面貌,将你整个人瞬间吞入它巨大的花盘中,而它吞咽不下的四肢,则会掉落下来,被支撑它的猪笼草吞噬殆尽。
危险的植物和毒物,让这座森林长久以来免除了人类的干扰,静静地坐落在这艾比珍大陆的角落,仿佛被人类遗忘了一般用自己的节奏呼吸着。
即使每年依旧有那么多热爱探险的猎人们身葬其中。不过似乎有一个人成功地闯过了这座森林,并且带回了S级毒蛇丘里虬蛇毒素的样本,免除了众多猎人丧于其中的悲剧。
他的名字是金·富力士。
那个位于世界前五的传说中的猎人。
没有做好充分的准备就进入森林是危险的,也是找死的行为。首先必须掌握足够的情报信息,并且找到适合自己的行走方式,还有需要随身携带的东西也要精简了之后带上最重中之重的。
我决定先前往离森林大约有10公里处的一处小镇观察情况。
这个小镇的名字叫做“瑞安里”,意思是免于危险,让和平与圣光共同普及。估计是受到了森林的困扰,以及来森林的家伙的困扰吧。
所谓的愈是困难愈是危险,愈是诱人愈是有人迎难而上。毕竟,虽然丘里虬蛇是S级的毒物,但它身上的鳞片与蛇睛同样也是黑市上炒得有价无市的稀有品。而毒囊蜘蛛的毒性和其药性,传说即使是那个传说中一瓶毒药可以夷平一片城镇的“poison ladies”的剧毒,也可以依靠毒囊蜘蛛的毒性两两相克,从而解毒。更何谓那些动物们珍贵的皮毛与爪牙,还有杀人毒草、食人花煮食食用之后不仅可以增加念量,并且能够强身健体。
这片森林除了是毒库之外,也是宝库。
所以每年都有那么多热爱探险的猎人——以及心怀叵测的狩猎者以及黑帮的家伙们都会去探索这个森林。于是这个瑞安里小镇就被各种各样的人塞满了。
这个小镇就成为了某种充斥着同伴与背叛,离间与挑拨,各种打斗各种争执的场所。所谓的和平与圣光,也只不过是体现在名字上罢了。这个小镇已经彻底沦为了狄瑞亚森林的牺牲品,或者说……毁在了人类生来的贪婪下。
不管怎么说,我的面容依旧是太引人注目了。这年头黑发黑眼本来就少见,更何况我的面容在现在时代的审美观下属于“正中红心”的那种,我在无限困扰的同时,心里很想用操作系的念力来改变面容,可惜我的位置找得并不佳,没有经过大量的训练之前就往自己的脸上扎是极其不明智的。
有可能会直接导致死亡。
于是现在的我,采用的依旧还是最基本的遮掩物来易容。将黑发盘起拢在头巾下,再用在沙漠里以防万一买的易容物将脸色画黄,紧接着勾勒出皱纹,换掉衣服变成本地人的犹如修道士一般□的装束。
就如同一个普通的本地人一般我走进了瑞安里小镇。
这个小镇里的人们一个个都是阴沉着脸的。也对,在这样毒气冲天的森林旁边,又有这么多外来人的骚扰,如果不是因为恋旧或者难以搬走,留下来的肯定都对外来人口有一定的排斥,也一定厌烦了现在这种境地。
于是扮作本地人口,在某种意义上可以更快地获得情报。
当然,这些基本的信息,那些猎人肯定不会不知道。于是整个小镇里便不可能出现奇装异服的人……
不过,如果是西索的话,他肯定不会管别人的目光,自顾自地抹了发胶,穿着魔术师的表演服到处乱晃的。他从来都是喜欢给别人留下深刻印象的那一类,即使那印象真是不怎么好。
我将笑意掩下。
似乎无论是遇到什么样儿的情况,我总是想到西索。仿佛……我一直记着的,除了揍敌客家族与弟弟们之外,就只有他了。
在这小镇里乱逛了大半日,虽然得到了一些情报,但总是比我想的要难的多。再加上还要对情报的筛选,和对各种必需品的购置,想必还要在这里逗留一段日子。
想了想,我便随便按走进了一家旅店,要了一间房间。
我走近柜台,淡淡道:“我要一间单人房。”
“老板~给我一间单人房!”同时响起的还有一个活泼的声音。
“可是……只有一间双人房了……”这是老板无奈的语言。
我是不可能与别人同住的。于是我皱眉打算同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