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那帕里却是通过观察发现,老板不但心情不错,也听出兴致来了,说不得凑着趣儿问一句,“那太忠你打算折腾去的话,能筹到多少钱?”
“科委的钱不让我动,”陈太忠听得郁闷地叹口气,“那我只能出人帮忙了,要是不帮忙,到时候想弄点技术回来,也张不开嘴不是?”
合着你还惦记着弄技术回来?蒙艺是真的了解这家伙的心态,知道此人只是不习惯被约束着——我拉他来碧空都拉不动呢,不过小陈的表态,还是让他有点欣慰,说不得问一声,“北京那边还是有几个投资公司的。”
“这个,不让他们掺乎,”陈太忠很坚决地摇摇头,“跟那些公司打交道,实在太危险了,一不留神我连渣都剩不下。”
他这话是毫不犹豫地顶了蒙艺,可是蒙书记却没觉得意外,只是略略奇怪地看了他一眼,轻喟一声,“嗯,你能这么看问题,证明还清醒着呢……其实,事情也没你想的那么可怕,不过算了,不说了……”
“那这个工控上的项目,就多劳老板您费心了,”陈太忠却是不管那一套,才顶完领导就跟着要项目,“给谁做也一样的吧?”
“啧,我好像欠你似的,”蒙艺不满意地看他一眼,犹豫一下又哼一声,“要项目好说……第一个要垫资做!”
第1903章 平等交流
“蒙书记对太忠,不是一般的欣赏啊,”看着远处的阁楼里,陈太忠正跟蒙艺聊得开心,支光明不禁轻声地感慨一句。
“呵呵,习惯了就好了,”回答他的是那帕里,两人正坐在一张大阳伞下,凝望着外面的细雨,刚才饭毕的时候,陈太忠偶尔提起,说那处长喜欢看雨,蒙书记一时就来了兴趣,“我记得这个竹韵楼顶上有个小阁楼的,一起去看看松峰的夜景吧。”
结果,就是他和陈太忠坐在小阁楼里,那帕里只能陪着支光明坐在临时搬上来的阳伞下了,按说,那阁楼里坐四个人刚刚好,那张小桌上不但摆得下茶,还能四个人打扑克呢。
可是那处长察言观色的能力,远非其他人能比,他知道今天领导开心,又见老板居然也会有这种闲情逸致,就琢磨着,领导估计想跟太忠说点体己话。
说实在的,原本他都不知道领导为什么会这么开心,上了酒桌才知道,合着是这样的缘故,那么他心里非常能确定,太忠就算在饭桌上说了点刺儿头话,老板都不会介意——那功劳是实实在在摆在那里的。
所以,他就拉住了支光明,要跟他单独坐一坐,支总人虽草莽,却也是心思机敏之辈,就顺水推舟地应承下来了,结果倒好,蒙艺果然没表示意见,只是回头看那帕里一眼,微微颔首就扭过了头。
若说以前,那处长对陈太忠和蒙艺的关系还略略有点嫉妒的话,经过今天的事情,他连嫉妒的兴趣都提不起来了,听到支光明的感慨,他顺口答一句之后,又轻叹一口气,“支总你没觉得,太忠的运气特别地旺吗?”
“那是,再不顺的事儿,遇到他也会顺起来,”支光明笑着点点头,这话他说得异常真诚,因为他自身的经历就可为明证,“也不知道蒙老板……会指示他点什么?”
其实蒙艺也没指示什么,他正跟陈太忠算计呢,有些话他是当着那帕里都不便说的,却是不怕跟这小子说——关键是省委书记的平易近人之处,不能被别人看到。
“你知足吧,让一个公关公司来拿我碧空的项目,已经是我的底线了……我并不是说公关公司就一定不值得信任,你让她垫资干一个项目,我才好帮她说话。”
“凯瑟琳能垫资,但是西门子、霍尼韦尔和ABB不会答应垫资的,人家大不了不做,”陈太忠笑一笑,他对这个行业原本不是很熟悉,可是最近因为临铝的事儿,再加上曼内斯曼的并购案,几个来回下来,他居然很明白里面的深浅了。
所以他的回答,很有章法,“这种公司要是遇到大项目,可以帮着向世行或者其他银行贷款,但是垫资真的太难了。”
“那是项目不够大,”蒙艺哼一声,论起这个,他的发言权比一知半解的陈某人大多了,不过他这么坚持也有点别的意思,“你不想一想,我要是轻轻松松把项目给你,北京那边有些人会怎么想……我从天南走了以后,杜毅还大力宣传过你的科委吗?”
“他怎么可能宣传呢?”陈太忠听得就是一声长叹,他听明白了,蒙老板这心里,还是有点想跟黄家撇清,想要左右逢源还真的挺难,“早知道政治对商场影响这么大,就不该提这个要求,让老板你也为难了。”
蒙艺听到这话,看他一眼,端起手边的茶杯来轻啜一口,才缓缓发话,“也没有那么绝对的事情,就是你说的话,顶尖的产品就那么几家,可供选择的余地不多。”
“所以我才觉得,跟这个公关公司打交道,也有一定的好处,”陈太忠点点头,不过下一刻他就又想到了一点,犹豫一下方始发问,“老板,你说我这样下去,会不会……会不会变成买办?”
“咳,”蒙艺又被呛了一下,还好这次是茶水,陈太忠伸手帮他拍拍脊背,顺势悄悄地送进一股仙气去,“我说,我是真心请教你嘛。”
凭你也配琢磨买办两字?蒙书记是真的被他逗得哭笑不得了,不过见他那副忧心忡忡的样子,也不好说什么,只是轻咳一声,“你不是为哪个利益集团代言的,这买办两个字……我说你知道不知道它的确切含义?”
“我代言的不是一个品牌,只是一个公关公司,”陈太忠其实也明白这个道理,“这个公司挣钱无所谓,不过我不想看着它在中国落地生根。”
“合着你还是不想垫资,”以蒙艺的反应,瞬间就听出他的意思了,不过小陈这个担忧,倒也不是不能理解的,“你这个顾忌,是有点道理的,不管什么公司,品牌也好公关也算,一旦做大了,就会有更多的利益诉求,这符合事物发展的客观规律……”
说到这里,他沉吟一下,似乎是在组织语言,“不过公关公司有它的先天不足性,只要你有这样的警惕意识,就能压制住它的野心,嘿……买办,买办哪里是那么好当的……”
说到最后,他的声音已经渐渐地低了下来,像是对陈太忠说的,又像是在喃喃自语,毫无疑问,蒙书记是想到了什么。
“您的意思是说,我的出身差一些,是吧?”陈太忠见他谈兴极高,说不得就要再请教一下,不过蒙书记低头继续喝茶,就只当没听见了。
这种问题,蒙书记是不可能回答的,换了黄汉祥来估计会说,但是他不一样,有些东西是不能说也没必要说的,反正就那么点事儿,谁不知道?
“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就在驻欧办折腾吗?”很难得,他居然主动谈起一个话题,还是关心对方的成长,“我有一种感觉,那里合适你发展,但是你在那儿呆得久了,估计更会跟主流脱节了……来,帮我按一下头,你的手法不错。”
什么手法不错?那是仙气!陈太忠心里腹诽一句,站起身给他按摩头部,沉吟着回答,“暂时先这样吧,反正我还年轻,等得起。”
“呵呵,你是太年轻了,”蒙艺轻笑一声,接着又舒服地哼一声,“不让你接触那些投资公司的话,是谁告诉你的?”
“黄二伯说的,”陈太忠少不得又将中金的人找上门的事儿说一遍,“在这之前,我还接触过曼雷公司之类的,不过现在不来往了。”
“曼雷兄弟公司?”蒙艺听得下意识地嘀咕一句,旋即长吁一口气,也不知道是叹息还是被按摩得太舒爽,良久才缓缓发话,“那个公司迟早要盛极而衰,不接触是对的……我说,黄汉祥真的很照顾你啊。”
蒙老板可不是穿越人士,自然不可能知道十年后他的话就应验了,他所说的盛极而衰,指的是某些人和某些背景,在这一点上,他同黄汉祥的认识高度统一。
那公司到底是什么背景?陈太忠听得好奇,很想这么问一句,不过想一想黄汉祥都不肯说,以蒙艺的稳重,自然更不可能说了。
“太忠在帮蒙书记按摩?”支光明虽然是在跟那帕里随意地聊着,目光却是没有彻底转移,很快地,他就震惊了,“那家伙手劲儿可是大。”
“以前这种活,可是老板的女儿干的,”那帕里笑一笑,他已经没力气去震惊了,不过说起蒙勤勤,他倒是想起点事儿来,“支总,手上有活儿的话,照顾老板的女儿一下,她现在还在天南呢。”
“这没问题,”支光明笑着点点头,说句实话,人家嘴上说的是照顾,其实是给他一个机缘,就算在陆海,以支老板的人望,也没资格去照顾省委华书记的公子。
可是有一个问题,他还是要请教一下的,“这个事儿,我是得跟陈主任商量的吧?”
“你要不跟他商量,怕是人家蒙勤勤都不认你,”那帕里不动声色地回答,蒙勤勤有意帮她的同学找一点项目,这一点他是知道的,甚至,那处长都猜出,老板走了之后,小蒙可能有点不甘寂寞,想试水商场了。
他承蒙勤勤的情极多,当然不能不管,可老板刚离天南初到碧空,这两地都不合适做什么大动作,也就只能指望一些关系过硬的商人帮忙了。
当然,以蒙家父女的性格,若不是极为可信的人,宁可不赚那个钱,也不会贸然张嘴相求——也就是看得起你,才让你照拂一二。
另一边,蒙艺被陈太忠揉捏得挺舒服,两人谈得也极为开心,“那个曼内斯曼的钢铁冶炼部分,有可能的话,给碧空这儿引进来……天南没有大型钢企。”
“蒂森克虏伯和萨尔茨吉特可能都盯着呢,”陈太忠手上发力,嘴上却也不闲着,“我只能瞅机会试一试,可能性是微乎其微的……”
总之,今天晚上的聊天挺痛快,陈某人发现老蒙不绷着面孔的时候,其实也很容易交流,遗憾的是在天南的时候,两人并没有这么深入地交流过。
当然,这或者是当时两人的关系没到那一步,又或者是今天蒙老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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