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他这一请示,就请示到中午去了,那位修烟囱的工人确实隶属于DST,但是让不让驻欧办的人拍摄,这是一个问题——大政府的国家,总有一些相似之处的。
DST的领导肯定不愿意自己的人被拍摄,而来负责协调的,是治安警察,两者同属国家警察却是不相统属,警察局这边却是觉得拍不拍无所谓。
直到十二点半,驻欧办的人都开始吃饭了,俩警察又走回来了,说是行,你们拍吧,不过拍下的东西我们要拷贝。
别人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呢,刘园林嘴也紧,眼见人家要动手了,才悄悄地将事情跟大家解说一遍,当然,既然干了这一行,大家一听就知道,钻烟囱这位显然不是路痴。
“要通知大使馆吗?”袁珏走到陈太忠身边,低声发问了,不得不承认,袁主任的大局感还是很强的,遇到这样的事情,就想着为组织争取一点什么东西。
“用什么名分通知?”陈主任微微一笑,心说咱就是个非正式的驻外机构,人家法国人想监督也就监督了,你还当自己是外交官,拿住人家把柄了不成?
不过,转念一想,他也能理解老袁的心情,反正不管怎么说,通知不通知是个态度问题,大使馆那边会有什么反应,那就是具体问题具体对待了,“你要想通知,那就由你吧,咱俩一个唱白脸一个唱红脸,取长补短……也算一种策略。”
这也就是对上袁珏这种他稳稳吃得住的主儿了,要是换个不摸根底的人,这话他还真的不会轻易说,纵容副手跟自己取长补短,那很容易诱发某些野心出来,是对自己政治前途的不负责任。
第2112章 冉阿让
袁珏听了这话,就拨了电话给大使馆,遗憾的是,有官僚作风的并不仅仅是法国警察局,吃饭时间大使馆也没人接电话。
等到袁主任终于联系上谷涛的时候,警察们已经顺着梯子爬上了屋顶,并且确定,可怜的烟囱工人真是很不幸地进错了烟囱,而且更不幸的是,他被卡在了烟道中,进退不得。
那么,谷参赞在接通电话的同时,就得知了最新消息,然而,谷涛的反应,却是正应了陈太忠的猜测,他沉吟一下就发话了,“哦,看来只是个意外,那让他们救人就可以了,今年是中法建交三十五周年,你不会不知道吧?”
不敢招惹陈主任,你跟我打的什么官腔?袁主任一听也恼了,于是干笑一声,“那我知道了,现在就跟他们说一声,不要拍了……省得影响了中法人民的友谊。”
他这是气话,摄像机已经在外面架起来啦,还是两台,而且陈老板做出的决定,也不是他能更改的,但是他就是这么说了。
我知道,这带子你们迟早也是要备份一份的,就像国庆前那帮人闹事的带子一样,大使馆收集了这些东西未必有用,但是不收集那就叫失职——比这还普通的资料也不知道你们收集了多少,这种级别的怎么可能忽视?
说穿了,驻欧办的人拍不拍,袁珏没办法干涉,但是拍好之后,给不给大使馆,认不认有这回事,那就是驻欧办说了算——拍是拍了,但是不小心带子给消磁了,存储卡也误删了,这都是在人说的不是?您真想要,去找法国警方吧,他们有备份。
袁主任甚至都想好了,得罪谷参赞,都不用自己出面,跟陈主任照实情汇报一下就完了,老板自然会去唱那个白脸。
“袁主任,我记得你以前不这样的,”谷涛自然听得出袁珏的不满,于是下意识地哼一声,不过下一刻,他就笑了起来,“呵呵,你也知道有些事情我不方便说得太明白,想看清楚一个人,不是看他说了什么,关键是看他做了什么,你说是不是?”
“谷参赞,我是通知到你了,”袁珏也会打官腔,他并不对谷参赞的话做出什么回应,“先这样吧,我这儿还得帮忙救人呢,就不跟你多说了。”
此刻,房顶上的警察,已经开始跟烟囱内的工人展开了对话,这个不幸的家伙,居然拥有一个非常著名的名字——他叫冉阿让。
“冉阿让,里面是你吗?”一个警察拿着一个小梯子,攀到了烟囱口,冲着里面嚷嚷。
“其实吧,我这人更喜欢卡西莫多,”刘园林是听得懂这话的,说不得就要叹口气,将手里的数码摄像机小心地放入包里,又将包挂在胸前,“而我现在是于连,可惜的是上面不是德·雷纳尔夫人,而是冉阿让,这真是一件让人郁闷的事情。”
他的意思是说,他要跟于连一般爬梯子上房了,下面有一台带三角架的磁带摄影机在呜呜地拍,他手里的数码摄像机比较轻巧,而他又是现场中唯一空闲的男人——袁主任在打电话,他总不能指望大老板去爬房顶吧?
尤其糟糕的是,天上还在下着小雨,所以他不得不又将一把折叠伞揣进怀里,小心翼翼地去爬湿滑的梯子,对非专业的他来说,这是比较危险的。
有一个旁观的警察想要制止这种行为,然而小刘同学根本不搭理他,自顾自地往上爬,他的时间并不多,拌几下嘴的工夫,那边可能就救出人来了,他必须尽快爬上房顶抵近拍摄。
警察见状,就想伸手拉他下来,而此刻袁珏刚好挂了电话,眼见这里有情况,就快步走过来,总算还好,旁边一个家伙伸手拽住了警察。
此人看起来也只是一个旁观者,矮小粗壮的身材,鼻梁上架一副眼镜,他手里撑着一把伞,却有水珠自他的发迹沿着下颌滴落,也不知道是雨水还是别的什么。
“给我住手,你能够再愚蠢一点吗?”他的两片嘴唇看起来没有什么动作,那是发自嗓子或者说胸腔的低声咆哮,“下面已经有一台摄像机了,而且没人保证会不会有第三台……可怜的冉阿让已经被雨水淋了十个小时,身体状况非常不乐观。”
“请你放手,这只是我们救人的正常程序,”那位警察冷冷地回答,对这位来自DST同事的怒火,他并不在意,不过,他也没有坚持去阻拦,只是嘴里还在辩解,“非专业人士的参与,可能会对援救工作造成一定的麻烦。”
“这是你们警察局答应过的,”袁珏走了过来,见小刘已经蹭蹭地爬上了梯子,也就懒得再计较,大声强调一遍之后,转身向另一台摄像机走去。
走到这台被众多人围着的摄像机前,袁主任才发现,这台机子居然是程小琳在拍,旁边齐玉莹和于丽打着伞帮她遮雨,林巧云个子低一点,就抓着两块干毛巾在一边待命。
“怎么会是小程?”他奇怪地嘀咕一句,犹豫一下,又看一眼一旁的陈太忠,他知道陈主任用摄影机还是比较熟练的,“老板你不亲自上手?”
“小程的叔叔就是搞音响、摄影器材的,她两年前拍的照片,还在市里获过奖呢,”陈太忠笑着点点头,“咱这驻欧办还真是藏龙卧虎啊。”
一边说着,他一边冲驻欧办门口努一努嘴,那意思很明显,不是我不动,是驻欧办里现在空了,我得盯着门口不是?
“那我进去看着,”袁主任的反应倒是快,见状赶紧转身,一路小跑地往回走,连钻烟囱的人都有了,就不许人家调虎离山了?
他横穿马路的时候有点着急,也没走斑马线什么的,搞得好几辆车吱呀呀地急停,一时间也热闹非凡,就在大家都将目光转移到马路上的时候,终于有人发现,远处驶来一辆警方值勤车,值勤车之后是一辆带着吊臂的大型升降车。
敢情,这冉阿让跟警察对了两句话,警察就知道了,可怜的烟囱工人是卡在里面了,周边还有几块突出的砖头松动了,直接拴绳子拉人上来,估计很难达到目的。
总算是警方这边也有万全的准备,眼见用简单器械无法救出人来,马上就调了专门的现场营救车来现场,由此可见,警方对这次营救也做了足够的准备工作。
午餐时间,这样的车不是说调就能调来的,类似车辆的司机都是专业技术工人,比较讲究作息时间——是的,这并不是给加班费那么简单的。
好在,这驾驶员看起来真的很有章法,工程车缓缓驶来,就在其他人放置隔离墩的时候,施工车已经放下支架,升起吊臂,并且将吊臂顶头的工作舱送到了烟囱的上方——做到这些,总共花了不到五分钟,要知道这些部件都是液压结构,不可能快速工作,这样的效率就算相当地高了。
工作舱里的人拿个大号手电向下探看一阵,接着就大声地咒骂了起来,“天哪,你的屁股后面那么多凸起的砖头,我很好奇你是怎么钻进去的,愚蠢的家伙!”
敢情,这烟囱工人是大头向下爬进烟囱的,整个身子在烟道里是倒吊的着的——当然,这很正常,因为只有这样,才能小心谨慎地破除前面可能遭遇的障碍,要是脚向下的话,哪怕是不小心蹬脱一小片砖头,只要发出响声,也很可能引起房间里的人的警觉了。
冉阿让也是说不出的郁闷,他开始爬得是很顺利的,但是没想到在烟道拐弯的时候,烟道口有一个缓慢的收缩,原本,他以为自己爬得过去,不成想越往前越狭小。
当他终于确定,自己再也爬不过去的时候,只能试图原路返回了,不过,在倒退的过程中,他被几块凸出的砖头挡住了。
在他爬进来的时候,这几块砖头就有一点凸起,只是他并没有在意,微微侧一下身子就过去了,然而不成想在退的过程中,这几块砖头带给了他意想不到的困惑。
是的,他被卡住了,进退不得,可怜的烟囱工人折腾了半天,发现自己无法用下半身解决这个问题,而他的上半身很不幸地拐弯了,无法亲自去排除那些个故障。
事实上,在烟囱口上,冉阿让是有搭档的,只是那个搭档比他魁梧很多——我们可以认为他叫沙维,沙维无法钻下来营救,只能缓慢而用力拉扯拴在他腰间的绳子。
这种营救方式最终被冉阿让中止了,因为他觉得自己的鸡鸡即将被撞碎,说不得只能通过小型对讲系统低声通知了搭档——我觉得你应该换一种方式。
其实,跟现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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