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就是我!”风荷转过身,一脸正义地看向与她隔着两丈远立住的少年道:“我来替人讨回公道!”
“哼!~公道?!”那少年冷笑一声,撇开眼去看火红的凤凰树,“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你不知天高地厚地派人来暗算我,竟然还好意思跑来跟我讲什么公道?!”
“我…我只是吓唬吓唬你!我根本就没想把你怎么样!可你…你,你居然把我的人给害死了!”风荷急急地辩解到,想到无辜死去的少年,她的眼眶忽地就红了。
“哦?!~可我怎么知道你究竟只是想吓唬吓唬我,还是真的想要我的性命呢?!”涂少爷从凤凰树冠上收回了目光,盯着风荷含泪的双眼反问到。
“哼!你就是个十足的卑鄙小人!”风荷把眼泪收回肚子里骂道:“你这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我告诉你,我的人不会白死的!这个仇我报定了!”
“好呀!”涂少爷倒是一脸的泰然,就见他挑了挑眉得瑟地挑衅道:“我等着你来报仇!姑娘你…哦,不!是道姑你可千万别让我等太久了!”他说着抬手接住空中掉落的一朵艳红的凤凰花,用指尖捏住缓缓地碾成了碎末道:“我这人脾气可不怎么好,让我等得不耐烦了,只怕我倒是会找上门去主动了结此事!”
……
越安郡的初夏是湿糊糊,粘腻腻,热烘烘的,而夜半的空气则更是多了几分令人窒息的晦涩。风荷一身精干的黑衣短打,悄无生息地溜出了她和婉儿租住的房子。
她知道此去危险重重,沈晏云的暗线哪一个不是身怀绝技,武功高强的厉害角色,连他们都能败在涂少爷的手下,捏死她一个小小的尹风荷,对他来说,恐怕跟捏死只蚂蚁更是差不多!
但她还是要去,并且一定要亲自去!这条命是她欠下的,如果能还,一定要她亲自还!如果不能还,再赔上的,也只能是她尹风荷的这条命!
风荷除了一手出神入化的绣花针暗器功夫和用来自保的闭气功,再不会其他武功,于是翻墙对她而言就有几分困难了!好不容易才爬上了客栈南院不高的院墙,待她借着伸出院墙的凤凰树枝桠爬进院子里的时候,身上的夜行衣已经沾满了灰尘,破了N多口子了!
按说她的动静也不小了,可居然没有人出来查看,风荷不禁暗自奇怪。反正她今天是抱着必死的决心来的,于是索性也不想那么多了,猫腰潜到厢房的屋檐下,舔湿了手指,挨个地捅着一间间屋子薄薄的窗纸,试图寻找涂少爷的房间。
“糊窗纸的银子你出吗?!”万籁俱寂的暗夜里,涂少爷鬼魅的音色忽然响起在风荷的身后。风荷募地一回身,险些把自己给转晕,原本就虚浮的脚下一个趔趄,更是差点把自个儿给摔一跤。
“我…我…你…你怎么在这里?!”慌张地站稳了身子,风荷背过捏着暗器的手结结巴巴地问。
“哦?~这个问题该我问你才对吧?!…噢!我差点忘了,道姑您这是来找我报仇的吧?!”涂少爷弯着一侧嘴角阴险地嘲笑道:“可我怎么觉着你的功夫不到家诶?!”
风荷背着手凶狠地瞪视着涂少爷不接口,能把他撂倒的,唯有风荷手里的暗器。可暗器之所以叫暗器就是要趁人不备之时使用!当着对方的面射出去,运气好的话会被对方挥开,运气不好的话,说不定还能被对方给打回来!她风荷只有发射暗器的本事,可没有接暗器的能耐,总不好出师未捷身先死吧…更何况是被自己的暗器给杀死!所以,她要忍,还要等!
“道姑若是想活命,留下糊窗纸的银子就回去吧!跟无力自保的弱女子交手,说出去岂不是坏我涂某人的名声!”涂公子见风荷半天不说话,也懒得跟她啰嗦,自顾自说完就转身走了。
风荷愣怔了一下,待反应过来才意识到对方竟然走了,而且背后的空门还大开着!
机不可失,时不再来!
风荷果断地从背后抽出手,向着涂少爷的背影“嗖”地一声,掷出了手中一直捏着的三根银针……
作者有话要说:
☆、涂渊
什么叫高手?
高手就是永远让你觉着棋差一招,高手就是人家动一动小指,就能让你的看家本领灰飞烟灭!
就在风荷毫不犹豫地掷出银针的那一刻,涂少爷突然呼啦一个旋风螺旋转,以风荷完全看不清的速度裹挟着呼啸的风“咻”地一声,就落定在了风荷的面前。
他面无表情地将攥着的手抻到风荷的鼻尖跟前,手掌一松,风荷用来暗算他的三根银针就叮叮当当地掉落在了风荷的脚下。
“解释下,这…是什么意思?!”涂少爷平时最恨背后使坏的小人,那天晚上风荷派来的刺客如果不是跟她一样也是从背后偷袭,以涂公子的江湖原则,也不至于给他下最阴狠的毒。“我记得我刚才说过,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可你,似乎没听进去……”涂公子边说边一步步地往风荷的近前逼,风荷边听边一步步地往身后的墙边退。
终于,退无可退!涂公子嗤笑一声停住了脚步,好整以暇地看着风荷道:“说吧,你是何人?受谁指使?为何一定要置我于死地?”
“我…我没有!”风荷头摇的像泼浪鼓,“没人指使我,我就是气不过那天你在大街上……”
“哦?~”涂公子冷笑一声打断了风荷的话,“就凭那天大街上我一个不屑的眼神你就想要置我于死地?!…我说,你若不是太不知道天高地厚了就是这里有问题吧?!”他说着用指头比了比自己的脑袋道:“浪中涂门听说过吗?!…哼!”他用鼻子不屑的噴了口气徐徐地说:“你会说没听说过对吧?!…不急,看看你的手,看过了你就知道浪中涂门最擅长的是什么了!”
风荷莫名其妙地抬起手借着月光一看,突然“哇呀”一声鬼叫,“我的手,手!你,你…”她颤抖着乌黑的双手难以置信地哭嚎道:“你使毒!”
“没错!脑子有问题,可眼神还不赖!”涂公子得意地笑着说:“浪中涂门乃使毒世家,小姐,哦,不!道姑您这下可记住了?!”
“记住了!记住了!”风荷再也顾不得什么形象,哭求涂公子道:“我不敢了!我再也不敢了!求求你,救救我的手!”她边说边将乌黑已经蔓延到小臂的双手伸出去,真心想要涂公子放过她。
“救你?当然可以!”涂公子看着风荷凑过来的双手不但没有靠近,反倒是皱起眉向后退了一步,“只要你肯告诉我,是谁派你来刺杀我的!”他说。
“没有!真的没有!”风荷再次强调,“真的只是我自己…”
“还是不说?!那么你就等死吧!”涂公子面无表情地站在原地冷冷地到。
“真的没有,你叫我怎么说?!”风荷急的真哭出来了,“真的没有!没有…”她的意识开始模糊了,声音也逐渐小了下去。
“嘴倒是够硬,跟昨天派来刺杀我的人有得一拼!”涂公子没想到一个弱女子居然也能扛得住毒药攻心,他眯缝了眼睛细细地研判着正被毒药一点点蚕食的风荷慢声道:“那你就等着变成跟你的手下一样漆黑的尸身吧!”
“我不认识你,我…说的都是真话,我……”风荷话未说完就没了声息,一阵风过,吹的她本已无力的身子再也支撑不住,“噗哧”一声倒在了涂公子未及时躲开的脚下。
涂渊活到十七岁,什么都可以忍受,唯有两样例外!其一,是刺客从背后偷袭他;其二,是女人从正面扑向他!
凭涂渊的身手,在风荷倒地的前一刻,他就该及时后撤逃离的,可恰巧那阵微风飘过,送来了些许风荷身上清淡的味道,让涂渊忽然就愣了神。
“告诉我!你究竟是何人?!”一瞬后,涂渊忽然蹲下身,单手托起风荷的头急躁地问到。
风荷的嘴唇微微地动了动,却终是没能吐出任何清晰的音节。
……
风荷睡了一个清醒的觉,在这一觉里,她并未像过去那般做一场美梦或者噩梦,反倒是清醒地感受着自己的身体一会儿被泡在热水里,一会儿被浸在冰水中,一会儿有人掰开她的嘴灌下了一堆黏糊糊的药汁,一会儿又有人刺破了她的十个指尖,放出了她体内灼热滚烫的血液……
这一觉,风荷整整睡了三天三夜!
醒来的时候,风荷望着头顶简单的木头床架恍惚地以为自己又穿越到了第一次穿越而来的那个时间点上,吓得她“妈呀!”一声,直挺挺地诈了尸。
“你究竟是谁?”风荷昏迷前那个不肯罢休的声音又响了起来,风荷惊悚地扭头,就看到那个阴险的少年抱着双臂,正斜依着门框一瞬不瞬地盯着她。
“我…我是尹风荷。”风荷咽了咽唾沫,也不知道这回答他满不满意,但似乎,她也只有这么说。
“哼!~果然!”那少年冷笑一声放开了双臂站直了身子道:“你总算说了实话!”
“啊?~”风荷懵了,“我…我从来就没说过假话啊!”她辩解到。
“至少之前你没告诉过我你是尹风荷!”少年说完就转身走了,硬是把愈发莫名其妙的风荷给凉在了屋里。
……
“哎!我是尹风荷怎么了?莫非你认识我?!”几日后,依旧住在腾龙客栈南边院落里的风荷,凑近了在凤凰树下正兀自发呆的涂渊问到。
涂渊却是不着痕迹地退开一步,拉大了与风荷之间的距离蹙眉道:“不认识!”
“骗人!你那天还说果然是我呢!”风荷拿出打破沙锅问到底的精神追问到。
“只是听说过!”涂渊简单地回。
“你…为什么对我下毒?”考虑再三,风荷还是小心翼翼地问出了心底的疑惑。
“这还用说吗?!”涂渊反问。
“那你又为什么给我解毒?”
“不为什么,我高兴!”
“你?!……”风荷心里那个窝火啊!~
“我怎么了?”涂渊倒是好整以暇。
“你无耻!”风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