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那么恨我，为何不干脆杀了我。”
“这句话，你是在问你自己，还是问我？”
轩辕墨侧目，反问，眼角斜睨着对方的袖口，一点银光倾泻而出，他知道从捆仙索发动开始，凌祈月便一直握着那把指刃……
两人身上所有的灵力、内力都被封印了，若是此刻凌祈月忽然发难……他轩辕墨也吃不准到底有几分把握能够全身而退。
恨？
不恨？
他恨凌祈月，凌祈月又何尝不恨他呢？
没见面的时候，尚且可以面不改色地下令折磨对方，仿佛只有这样，才能停止心痛……
见了面之后，所有的恨，所有的痛，却又……如此苍白。
当初为何要背叛我？这句话，他一直问不出口。
“……”凌祈月沉重地闭上眼睛。
那厢，璎珞已说服点苍派，与其一同入城。
危机四伏，凌祈月却无心挂念，此时此刻，他的心，因为对方的一句话，忽然乱了。
几十年过去了……当初参与那件事的人，大多早已作古。
可怜他和他，却被禁锢在过去的回忆中，除了恨，两人之间，还留下了什么？
从此便当时陌路。这话，当初凌祈月说的那般绝然，偏偏握着利刃，心底愤怒至极，却依然没有下得了手。
萱樱的面容，早已模糊……
儿子的幸福，已近在咫尺……
只要他杀了轩辕墨，一切便能尘埃落地，他可以不用顾忌和担忧再有人出来使坏，可以放心跟儿子相认……
玄霖那边将王位传给下一任继承人，便能获得自由，从此以后，他们就真的再无牵挂了……
寻一处风景秀丽的地方，种花养草，坐看夕阳西下……
这曾经，是他和轩辕墨的愿望。
可惜，他们已经回不去了……
太多错，横亘在两人之间，早已注定了无法挽回的结局。
与此同时……
“璎珞当场研制出了对付毒瘴的解药，顺利地破除了总管和绯空设置的八卦阵……“
“！”
小洛怒眼圆睁，气得不轻，若是这么发展下去，几千人攻入青城！到时候……
“周围十三城的援军，至少要到明天正午才能抵达……”
绯色面色凝重地说道，同时瞥了眼满脸担忧的绯空。
凌江月踌躇着，道：“城内全部人马加起来，不足两百人，而且……”还有一部分妇孺。
天魔教一行人在青城住了数十年，早已习惯了这个地方，这时候即便劝他们从密道离开，恐怕也……
小洛神情严肃地咬着下唇，若光是那一群江湖人士，她倒也不担心，大不了他们几个冲出去，像上次在岭双城外对付敌人那般，可是这次不同！
璎珞有多少能耐，她也吃不准，加上夏侯府其他十一人……
但据小白传回来的消息推断：璎珞的医术应当不在骚二和毒娘子之下。
“三日醉，起码没有解药。”这是唯一值得庆幸的事情了。
闻言，小洛欣喜地望了眼凌江月，不由得咧嘴笑了：虽然人数上劣势太大，但起码他们上下一条心！
“老爷，你有何见解？”
短短的观察之后，绯色便明了：眼前的凌江月虽然不似凌祈月那般“老奸巨猾”，却也是个极其聪明的人。
凌江月抿着嘴，思索了片刻，后道：“既然他们是冲着长生不老药和银心诀，以及天魔教传说中的宝藏而来……不如我们就大大方方地把东西送上门去。”
“啊？！”
小洛和小三儿齐齐张大嘴，哭笑不得：老爷啊，长生不老药不是给了凌雪吗？
“藏宝图能造假的，长生不老药和银心诀，自然也能造假，只是……”如果璎珞的医术真像骚二那般厉害，加上对方又是夏侯府的人，恐怕会识破他们弄虚作假……
所以——
凌江月顿了顿，继续道：“去南郊金山那边，把密室里的金银珠宝搬过来一部分，拿来当暗器扔出去！”
“……”众人默然，看向凌江月的目光却是愈发晶亮。
凌江月摸摸下巴，补充道：“夏侯府的人，早已知晓巫鲑的存在，所以……对方攻入城门之前，我去跟那小家伙沟通一下，等会还需要它帮忙……”
当务之急，最重要的便是找到偷溜的小巫鲑和小云蚝！
闻言，小洛和小三儿对视一眼后，默契地道：“老爷，我们去南郊搬‘暗器’过来。”
“好。”凌江月微微颔首，寻思着动身去找小巫鲑。
绯色也随即起身，补充道：“我和绯空，准备银心诀，以及长生不老药。”
“嗯。”
应完，凌江月朝两人微微一笑，转身走了出去。
绯色面色温和地望着凌江月离去，心底不由得多了一份感激。
凌祈月的性格，他尚且没有把握，自己是否能取得对方同意，顺利地把绯空拐到手，但凌江月居然答应了……
想必太老爷也不会反对了吧？
想到这儿，绯色愈发欣喜，直接抱着绯空，狠狠地亲了一口，后者一脸铁青地皱着眉头，十分抗拒的模样……
凌江月走出阁楼，望了眼灰蒙蒙的夜空，今夜月色黯淡，凶吉未定。
正想去找小巫鲑和小云蚝，孰料这两只居然自动送上了门。
黯淡的月光之下，几处灯火阑珊，映照着月光白的青石板。
两只小家伙正悠闲地匍匐前进……
“嗷嗷……”小巫，我心情很糟糕……
“呜呜……”小云，你怎么了？
“嗷嗷……”其实，我们可以去帮忙的吧？外面来了那么多人，要是冲进了城，会把我们踩死的……
“呜呜……”可是出去的话，就得恢复真身啊，以后咱们就再也没安稳日子可以过了……
“嗷嗷……”我们可以把他们都踩光光了，以后就没人说出去了……
“呜呜……”小云，果然还是你聪明！我等会就去告诉大叔……
“不用等会了，我就你们左边。”
凌江月轻声说道，一脸微笑。
“嗷嗷？”小巫，你家大叔好像……
“呜……”我觉得，我们的JQ都曝光了……
第202章
夜，漆黑。
风，萧瑟。
午夜，寂寥，空气微凉，肃杀之气令人毛骨悚然。
这是一个不安静的夜。
当空气被飘渺的血腥味浸染，当生命因贪婪而付出代价，漫天星火之下，杀伐声渐起……
这是一场不可避免的恶战。
凌江月独立城墙之上，身边跟着同样安静的小巫鲑和小云蚝。
除了凌江月，其他人都上了战场。
“老爷，你是压轴的哦。”
离开之前，小洛笑得那般英姿飒爽，仿佛即将面临的不是数以千计的敌人，而是一堆……萝卜？
“杀人不过头点地，砍头就像拔萝卜，来一个拔一个，来两个拔一双！”
他站在城墙上，风吹过面颊，刺骨的痛。
“主人，等我回来。”
是谁说“大难临头各自飞”、“树倒猢狲散”？
凌江月垂目微笑，好歹这一回，谁也没有逃跑，相反，青城一役反倒让他们放下敌视和分歧，难得地上下一心。
只是这种永远只能躲在众人身后，看着在乎的人拼搏流血，自己却什么也干不了的心情，是如此的……沮丧。
凌江月无奈地叹了口气，眺目远望，黑暗中，不断有人倒下，焦躁不安随影随行，但他比较冷静……
血腥味渐浓……
他等不及了。
“小巫鲑，轮到我们了。”
与此同时……
“近四千人攻入青城，对上一百余人，你猜……结局会如何？”
凌祁月漠然回首，淡淡地望着轩辕墨，男人似笑非笑地望着他，却喜怒难辨。
这一刻，他真的后悔了。
如果只需向这人妥协，他便能挽回全局……
如果……
忽然，凌祁月嘲弄地撇撇嘴，转身继续看向结界外。
未眠之夜，他的心一点点下沉，有不断地试图说服自己：八大护法已重聚，加上娄青、玄天烬、慕江雪和玄天昊四人……胜算亦不小。
还有……巫鲑和云耗，当然前提是有人能使唤得了这两只上古凶兽。
“我听说，那个璎珞不但医术了得，精通兵法，擅长破阵，还……拥有跟灵兽交流的异能。”
“你什么时候变得那么啰嗦了？”
轩辕墨……你到底想怎样！？
凌祁月不悦地皱着眉头，冷声反问。
“我记得以前，师父经常夸奖你天赋异禀，天纵奇才……”
“以前的事情，我不想再说。”
“师父一直很疼你。”
凌祁月微微叹息。
他们的师父——云岫天人，乃是世间少有的三系灵术师，却隐世多年，至死也没有离开霰山，这一生唯一教授过的两个徒弟，便是凌祁月和轩辕墨。
云岫天人的修为，若要羽化登仙，指日可待，可他偏偏固执地留恋红尘，一直到最后，都没人能堪破他心中所想。
和轩辕墨不同，凌祁月很小的时候，几乎是从有记忆开始，便跟在了云岫天人身边。
对于凌祁月而言，云岫天人不只是一个普通的师父，更是父亲一般的存在。
轩辕墨此时忽然提起这个已经逝去三十年的老者，到底是何寓意？
凌祁月无心思考，因为他的一颗心都留在了三百里之外的青城……
“祁月……”
“你！”
剩下的话语，尽数消失在唇舌之间……
凌祁月愤怒地拧着眉头，手肘狠狠地撞向对方的腹部，轩辕墨轻笑着移开唇瓣，意犹未尽地舔舐着嘴角。
“我们回霰山吧。”
“你……到底有何居心？！”
青城，城门前。
小巫鲑高吼一声，从城墙上一跃而下，落地间，身体迅速长大，眨眼间，已恢复了原形。
正如初见时，气势凶猛，威风凛凛！
“咚——”
前肢踏地，地面一阵轻颤。
凌江月无奈扶额：没有好好沟通的后果就是，小巫鲑完全得意忘形了！
所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