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响之后,她的呼吸渐渐平稳。
他看她倦得睡着了,因为她迟迟没有应声,双眸轻合,身子嵌在他怀中,像正酣憩的猫儿,慵懒懒,天塌下来也没有她的事儿一般,于是,他不再出声吵她,拉高被衾,盖住她雪自的玉肩,她身躯色泽粉淡似樱,在欢好过后,粉樱色会显得更加漂亮。
他忍不住,低首将唇印在她的肩颈。反正她睡沉了,不会知道他有多眷恋她迷人甜美的娇躯。
他的唇,轻柔如蝶,舞过纤自优美的弧线,停歇在鹅蛋般光洁圆润的小巧下颚,密密啄吻,细致的肌肤无瑕似玉,白里透红,他盘旋片刻,落回她的唇心。
或许她不是这世上最美丽的女人。
但她的这份美丽,对他而言,已经足够让他一辈子流连忘返。
……
“小姐小姐,你都跟姑爷呆在书房一天了,你没什么事吧——”
幡儿一看苏敏从书房中走出来,猛地迎了上去,一副担心的面孔。那个男人未免太生龙活虎,再这样下去,小姐哪里吃得消呢?
苏敏耳根微微发热,她带笑蹙眉,望着幡儿的圆圆脸,无奈地问道。
“倒是我要问你呢,谁让你叫他姑爷的?”
幡儿眨巴眨巴圆圆的眼睛,愣了愣,不知该如何作答才好。“额……”
苏敏晶莹的面容上,带着些许笑意,那种等待的表情,幡儿不懂她是喜是怒。她小心翼翼地询问,征求苏敏的意见。“小姐不喜欢幡儿这么叫吗?”
苏敏白嫩的纤纤素手,覆上了幡儿的肩头,她压低声音,神色从容地告知。“不是喜不喜欢的问题,这个称呼不太适合他,你别这么叫了。”
“可是姑爷喜欢啊。”幡儿轻轻叹气,脱口而出。
“什么话。”苏敏微微怔了怔,目光转了一圈,重新回到她的身上,心中有些异样的情绪,缓缓飘过。
“是他让你这么说的?”
幡儿点点头,又摇摇头,她还是不敢相信那个喜怒无常的男人,要是知道她跟小姐坦白的话,会不会用那双凌厉的黑眸瞪她?!
好吓人。
“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叫他,他不想让人知道他的身份,可是我想他也没有娶小姐,姑爷这个说法也实在牵强……小姐,幡儿也头疼呢。”大大输出一口气,幡儿无奈之际地垮下肩膀,她愁眉苦脸。
苏敏听着幡儿的话儿,仿佛若有所思,她想的很认真,幡儿下面说的话,只是萦绕在她的耳边,却没有听进去。
“如果真的喜欢小姐,他不是该娶小姐么?幡儿真的不懂你们……小姐是不是想一辈子这么下去呢?”
“我们这样,不是很好吗?夫妻之间有的,我们也都有啊。”不久之后,苏敏直到听到幡儿在叫她,才抽离出自己的情绪,笑了笑,说的轻描淡写。
“好吧,小姐也是放不下苏家吧。”
幡儿笑了笑,望着眼前的娇美女子,轻声说道。
“傻丫头,别想这么多了。”苏敏回过身去,不再继续这个话题,她与幡儿一同来到厨房,亲自把关熬煮南宫政的汤药。
望着那升腾的白烟,她眼神一沉,她已经想的很周全了。即使他回到京城,她没有时时刻刻在他身边的话,只要把爷爷给出的药方带着,让太医按着方子抓药,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他的头痛病即使无法彻底痊愈,也可以缓解一半。
想到这里,她的芬唇微微上扬,带着一分知足。
推开门,苏敏端着药汤走了进去,南宫政已经起身,穿着整齐,站在书桌旁漫不经心地翻动着最上面的一本账册。
一看到她进屋,他抬起俊颜,望向她,然后,视线滑落,落在她手中的那一碗黑乎乎的药汁之上。
“不是说小伤么?还要继续喝药?”
他误以为那是苏敏吃的药,他微微蹙眉,走到她的身边,关心地问了句。
苏敏的笑意甜美,将药碗凑到他的脸边,轻声说道。“这不是我的,是你要喝的。”
“什么东西?”他不悦,浓眉深深蹙着,那药汤不只是难看,而且还透露浓浓的苦味和腥味,简直让他提不起一分兴致。
苏敏把药放在桌上,按下他的身子,让他坐在桌边,稳定情绪,嗓音轻柔。“我让爷爷帮你写了个偏方,试试看治好你的头痛病。”
“那么多太医都束手无策的事,别白费力气了。”南宫政瞥了一眼那药汤,一句就回绝了。
苏敏噙着笑意看他,以柔克刚。“该不会是看着汤药难喝才找借口的吧。”
“没用的,我早就说过了。”他固执一如既往,十五岁那年就开始犯病,他头疼的厉害,却也无可奈何。这些年来,他的身子已经熬过了不少个难熬的日夜,他几乎不抱希望。
苏敏神色一柔,微微一笑,说的诚恳,她告诉自己,一定要说服南宫政。“我相信爷爷的医术,也相信他不会害你——”
“你亲自替我熬得?”短暂的沉默过后,他突地想到了什么,望着她,扬眉问道。
苏敏轻轻叹气,说的意兴阑珊,眉眼之间尽是淡淡的失落。虽然不明显,却已经影响了南宫政。“熬了大半个时辰,反正你也不想喝,那就倒了算了。”
“算了,今天就喝一次。”南宫政无法跟苏敏对立下去,而且心里清楚她是关心他,他捧起那不顺眼的药汤,当做美酒,一饮而尽。
苏敏从他手头接过空空的碗,眼波一闪,笑意更深,认真地嘱咐。“不是今天而已,往后的每天都要喝药,要想根治的话,你可不能偷懒。就算我不在,你也要记得。”
果不其然,南宫政的眉头深深皱起,俊颜紧绷,仿佛这项任务太过艰巨。
看出他的情绪,苏敏笑意更明显了,不过却是说的一针见血。“就像你怜惜我的身子一样,我也不想你每回都被头痛困扰,虽然不会要人性命,但并不好过不是吗?”
南宫政这才低咒出声,拳头重重击打在桌面,气势凌人。“那老头该不会是在报复我吧,怎么会有这么恶心倒胃口的药?你确定他不是胡乱抓了几把药草故弄玄虚糊弄人的?”
“不是什么都不怕吗?大男人还在乎这难喝的药么?”她一时气结,瞬间轻笑出声,只是当然南宫政看不惯她的嘲笑,猛地倾前身子,突地封住她的唇儿。
苏敏像是尝到了辣椒的猫儿,顿时跳脚,猛地抽离出来,他的唇舌跟她缠绕的时候,那浓的化不开的苦味,已经让她忍不住皱眉。
“唔,好苦……”
“怎么样,你也觉得这更像是恶作剧吧。”
南宫政骄傲的扬眉,他居高临下地望着她跳脚的娇俏模样,嘴角暗暗上扬。
“苦也要吃。”她却没有一分退步妥协的意思,她明亮的眸子对准南宫政,那四个字,说的一分不让。
她顿了顿,走到南宫政的身边,抱住他的脖颈,主动开口。“大不了我在你身边的时候,陪你一起喝。”
“干吗自讨苦吃?”南宫政的心头一热,侧过脸,深深地望着她的脸颊,不悦却一分分无声消失了。
她将小脸儿轻轻贴在他的鬓角,神色温柔,说的动容。“你可能不知道爷爷是什么样的人,我已经跟他说过,我很在乎你,喜欢你,所以,他绝对不会拿这件事开玩笑的。这个药也绝非恶作剧,我可以跟你保证,虽然每天喝药是有些麻烦,但我不想看到往后你还皱眉无法安眠的一幕。”
“好,我答应你。”
南宫政握住她的指尖,沉声道,这算是他给她的交代,也算是给自己的交代。
“你要记住,你不再是一个人了,不能跟以前一样,什么都无所谓。”她轻轻的呼吸,吹拂在他的耳边。
“你也是。”
他淡淡笑着,站起身子,拥住她。
“就算嫌我啰嗦,这些话我也要讲的,别把自己当成无所不能,无坚不摧,你也会生病,也会疼痛,不要任由自己的脾气行事。你也知道,你的脾气不算好,有些事不能纵容。”她将小脸搁在他的胸膛前,他的怀抱让她觉得密不透风,仿佛是巨大的帐篷,替她抵御风寒。
“好了,我都知道,你是为我好。”
他情不自禁笑了,难得听苏敏唠叨一回,以往的她常常很冷静,也鲜少表露私底下的一面,但如今跟她相处,却越来越觉得这是个可爱的小女人。
也唯独有她,即使让自己喝下那难闻难喝的药汁,也要说服他一起喝下,不忍他被疼痛折磨过活。
她跟以往那些个女人,是不同的。
她不只是满足他作为男人的欲望而已而存在的那种女人,而更加填补了这二十多年来,他心底的空虚和孤独。
像是情人,更像是家人。
两日之后。
午后。
幡儿说服苏敏小睡片刻,她看完一本账册就困意袭来,吩咐幡儿出去拿药,看到幡儿不认同却又无可奈何的眼神,她微笑,说服她离开。
房里谁来了,谁又出去了,她毫无知觉,好几天来的情动,使她夜里绷紧精神,忙于应付南宫政的贪心,无法入睡,直至现在回到熟悉的地方,所有疲倦倾倒而来,彻底释放。
她睡得安稳,连个恶梦都没作。
南宫政走到她的身侧,她也没有任何的察觉,只见她微微翻身,暖被与身子搅和在一块儿,软绵绵的甜吁声,从心满意足的红唇溢出。
半响之后,她才幽幽转醒,她揉眼的模样娇憨可爱,长发披散枕面,柔柔亮亮,闪闪动人,螓首一偏,看见他就坐在床沿俯觑她。
“小姐,你的药……”
幡儿见门开着一条缝,以为苏敏已经起身,也没有多想就推门而入,端着汤药走到内堂。只是眼前的一幕,突地让她满面惊诧,南宫政不是刚刚出门了么?怎么会这么快就回来了?
苏敏原本还在半梦半醒之间,因为幡儿的这句话,猛地惊醒过来。
南宫政狐疑,走向前几步,那药汤还是烫的,那气味让他觉得有些熟悉,却又让他觉得心中滋生更多难以辨明的情绪。
“这是怎么一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