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下月瑶在那儿摇头无奈的笑了会儿,就蹲下身子采摘起牛黄。
与空间中的天晴微热不同,乌云笼罩的天空,在月瑶进来空间不久,就淅淅沥沥的下起雨来。
杜构对着父亲不敬,心中烦闷的紧,慌不择路的竟来到管着朱婆子的院子,若不是来过一次,想必杜构也不能知道,这诺大富贵的杜府内,竟还有这般杂草丛生,荒凉破败的院子。
德旺见着天阴沉的厉害,风也吹得这满是杂草的院子飞卷,唯恐主子受了凉,虽知道杜构在气头上,还是上前沉声劝道:“大公子,这天眼看着就要下来雨,就是您念着朱婆子,也要顾及您自个儿的身子,不若咱们先回院子,等明日天放晴再前来,可好?”
“回去院子,呵,这诺大的杜府,又有哪里是我的院子。”杜构听着忠奴的话,讽刺一笑道。
德旺看着这般丧气的大公子,哪里还有在外人面前的半分傲气,他真的是不明白,既然老爷将小郎君交托夫人照料,为何不能早早打发了那祸害人的朱婆子,还让她照料伺候大公子,不说整日只知道嘴碎多言,平日照顾公子还不若院子一个打扫的丫鬟。
就是大公子不曾给过夫人好脸,夫人也不曾对公子冷言相待,若是当日老爷硬是不停公子哭闹,把人交给夫人照料,公子是不是就不会落得如此模样。
“你个不长眼的东西,看我朱翠芝落魄了,就想着在我面前耍威风,真是瞎了你那双狗眼,不说我是前夫人的陪嫁丫鬟,就是大公子也对我很是依仗,如今也就是老爷得了病症,大公子孝顺不好多言,只要再等几日,他定是要将我风光接出这猪狗都不住的破地方。”
站在门都是靠锁才闭的上的门外,不用看就能想想的出,声音的主人该是都嚣张跋扈,德旺抬眼小心的看了主人一眼,见其闭着眼睛好似对身边人和物都毫无所觉,在心里叹了口气,又低头静候一旁。
“猪狗都不住的破落地方,可不是住着个猪狗都不如的东西,别说你进了这就别想再出去,就是能出去也是被从府里发卖了。不过还别说,就你这败了身子的,若是把那舌头割了,倒是还能卖上个好价钱。哼,跟我耍威风,奶奶在府里威风的时候,你还在你娘裤裆里呢!”
“你,你,好你个泼妇,别让我再见着大公子,不然定先把你卖去那腌臢地方,这辈子别想能出来。别,你别过来,啊!这是我的金簪子,耳环,别想,我和你拼了,大公子,快来救救奴,难道你忘了夫人对你说的话了吗!”
“呸,这东西哪能是你的,还不是欺负大公子不知俗世,都把东西变成自己的,换了这金簪子,今个儿的酒钱又有找落了。呃!大公子,奴,奴这就把东西进去还了朱婆子。”一个身穿粗布黄栌衣裳的胖妇人,刚把院子的破门落锁,就转头看见不知何时站在门外的大公子,说话都不利索的,想掏出钥匙将东西送换那婆子。
“不必了,快些滚。”杜构不等那胖婆子拿出钥匙,眼睛不睁的开口,口气很是厌恶的说道。
那胖婆子知晓破落院子里管着的,就是这大公子很是依仗的婆子,还想开口求饶,却被一旁看着主人脸色不好,不愿她再多言惹祸,上前对着那胖婆子腰间的软肉狠踢了一脚,厉声将人赶走,道:“大公子让你滚,哪里来的这么多废话,滚。”
虽是挨了这一脚,可她本就是粗使婆子,皮糙肉厚的哪里真伤着,想着东西不用还更好,就忙连滚带爬的跑开。
德旺见着人离开,转头看了眼,那院子里不曾停的咒骂哭号,实在不愿这污秽脏言污了大公子耳朵,想着再上前劝说,却正巧看到不知何时站到公子身后,他们都不知道的人,见他摇摇头,看着又闭上眼的大公子,又深叹口气,站到一边。
“滴答,滴答”感觉到偶尔低落的雨点,屋内的咒骂总算停歇,听着似是踢开什么的声音,之后就是重重的房门关上的声音。
“哗哗,哗哗”夏雨来的急,刚还是偶尔低落几滴雨点,不过转眼的时间,就稀里哗啦的下大起来。
“大哥,我们回去吧!”杜荷垫着脚尖,让伞把杜构遮严实,声音平淡的开口道。
杜荷这话说完,此处只有雨打伞面和树叶的声音,不见杜构开口,他也不见着恼,只静静的打着伞,让大哥不被风吹雨淋,却不见他半个身子早就侵在雨水里,任它低落并不厚实的衣衫。
兴儿见着小郎君如此,心里虽是替主人不值,可他身为奴仆哪里有说话的份,只拉着德旺上前站在两人身后,将伞置于小郎君头顶,他们皮糙肉厚,这点盛夏的雨水,还伤不着身子。
杜构眼睛虽是闭着,可耳朵没聋,也不是感觉不到身上并未落上几滴雨水,他想要发疯的质问。
质问谁?问自小照顾他的朱婆子,到底是为了什么留在杜府,是为他,还是为了杜家富贵;
想问身后喊他大哥的二弟,娘亲虽然并未照料过他一日,可总是拼了性命生下他的人,为什么对娘亲不喜的苏倩娘那么亲近,让只是想记得娘亲的他,变得在整个杜府,好似是外人一样;
想问爹爹,他不是最看重自己的,为什么二弟照顾月瑶几日,只是没落下功课,还诵读了不少书册,就对着他和颜悦色,却对他心思不在棋上,不想问他有何心事,开口就是训斥责备。
“为什么,为什么还要来找我,如今爹爹看重你,看重夫人和她所生的女儿,就算没有我,你日子也不会难过,还来找我作甚。”杜构满脸愁苦的嘲讽笑说道。
杜荷从来只见过傲气、儒雅、有礼的兄长,妒忌的话语好似不会从他嘴里吐出,可如今听来他心里也是苦的。
“大哥,因为你是我大哥。”如此平淡的话语,却更让人听出杜荷话里的理所应当。
“大哥吗?是啊,我们是同父同母的兄弟,可你对我的亲近,却及不上对那个女人所生女儿的半分,这声大哥让我如何能应,又敢应。”杜构不及弱冠之龄,虽是早慧知事,可对着一只护着的兄弟,还是不懂他心中所想,只能转身微微低头看着他,说。
☆、34第 34 章
抬起被雨水浇洒,湿润的稚子面容,看着眼里满是血丝微红的兄长,杜荷暗自问着,他有多久不曾好生和兄长说句话,也有多久两人不曾一桌而食,又有多久不曾拿着总是背不下功课,撅着小嘴委屈的看着兄长。
是不是他真的太过忽视大哥,越想越觉得自己不该,杜荷脸上露出慌乱的神色,用力摇头磕磕绊绊的说着,“不是,我不是只对小妹好,只是我以为大哥忙着请教夫子功课,明年开春大哥就该去弘文馆读书,我,我怕耽误大哥念书,你那么骄傲,若是因着顾及我的学业,让别人越过去,心里该是多难受。
而且小妹那么小,只有咱们陪着,她才不会哭闹,爹爹整日不得闲,娘亲也有府里的事情忙,你不是出去和几位兄长玩耍,就是日日在家中念书,只有我闲来无事,才会,我,真的不知道,这样会让你觉得难过。我真笨,笨死了。”
杜荷说着,就抬起闲着的手,捶打自己的头,只是还不等打上第二下,就被人紧紧握住,再怎么用力也挣扎不开。
抬头看着那双手的主人,杜荷眼中含着泪,不知是委屈还是不知所措的喊了声,“大哥。”
杜构脸上带着浅笑,放开握着杜荷敲打自己的手,揉上那头软毛,“你真是个笨的,哪有人会对打自己。”
杜荷看着与刚才好像变了一个人的兄长,一时看着那张肖似父亲的脸庞,微张着嘴呆愣在那儿。
毫不怜惜的刮了下杜荷的小鼻子,看着他眼中因痛涌上的泪,心下略有些尴尬的将手背在身后,俯身将人抱进怀里,感觉到触手之处的湿润,手上不自禁的用上力,待听见杜荷痛呼出声,才忙回过神手上的力气也轻了些。
“回去吧。”杜构这话是看着杜荷所说,却也是知会身后跟着的德旺和兴儿,见杜荷听到这话,脸上露出的憨笑,抬脚先一步向着闻书苑走去。
本路上还想着回到院子,要如何开口对二弟道歉,却在快到院子时,见着他受凉的窝在他怀里瑟瑟发抖,忙也顾不上其它,只快步进了院子,对着迎上来的丫鬟婆子着急吩咐道:“雀儿,快些吩咐人准备热水和干净衣裳,再熬些姜汤一同送来,大夫就让德旺快些去请,若荷儿真热起来,就赶紧去正房告知父亲和母亲。”
抱着杜荷进了屋,杜构几下就将人拨了个干净放进被中,把只是湿了衣裳,被风吹得有些冷的杜荷差点羞死。
等着杜构站定身子,还不等他开口吩咐,身旁拿了衣裳等着的丫鬟,就忙上前帮他脱衣换衣。
就是杜荷那边,也有丫鬟婆子围着,用热帕子帮他擦净身子,等着两人喝下驱寒的姜汤,大夫也总算是姗姗来迟。
“小郎君虽受了些凉,却并不大碍,只需吃上几贴驱寒的药即可。”小心诊完脉后,大夫一脸恭敬的对杜构禀说道。
换了一身蔚蓝对襟长袍,显得颇为清淡雅致的杜构,眼睛看着杜荷,耳朵听完大夫的话,点点头就想挥手让人离开。
“等一下,兄长一路护着我,可否请大夫帮其诊脉,看他是否无恙,如此我也能心安。”杜荷见着那大夫拱手转身就要离开,忙说道。
杜构本不愿罗嗦,他虽也算是文弱书生,但平日与三五好友一同,也常去郊外策马狂奔,骑射也算拿的出手,何况这一点雨水,连二弟都无恙,他若是被淋病了,脸上何曾有光。
大夫似是看出杜构心思,只因着杜荷的身份,他不好不作理会就离开,只能略有无措的站在那,眼带疑问的看着杜构问道:“这?”
杜荷不知长兄心思,只想确定他身子不碍,见着那大夫不动,一脸恳求的看着杜构,喊道:“大哥。”
杜构看着白着一张脸,还未暖过来的杜荷,心下略有不忍,只甩开衣摆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