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却未免自惭形秽。
沈秋君看着珍姐儿倒是大吃一惊,这个孩子倒真与自己相像,只是她到底年轻。身上处处洋溢着青春的活力,而自己却已然有些老了。
终于又消磨了一些时间下去,沈秋君便命人赐下宴席来,命女官引她母女前去偏殿用膳。
虽然沈秋君命女官好生相陪,沈大嫂心中难免有些不悦。
历来入宫晋见功臣女眷。为示恩宠和表彰,都是会被赐宴的,一般是由女官相陪,这对于那些出身低微的人来说,已经是不世的恩典了,但相对于沈大嫂这样既是国公夫人又是至亲。与皇后同宴亦不为过,可偏偏沈秋君只做份内事,不愿过多抬举。这才全权交由女官处理。
沈大嫂不敢违命,只得磕头谢过领赏,便带着女儿随女官往外走去,哪知刚出了大殿门,却听到有内侍唱喏:“皇上驾到!”
众宫女内侍早就跪倒一片。唬得沈大嫂也急忙拉着女儿跪在一旁,珍姐儿被母亲骤然拉倒。身子不稳差点趴倒在一旁,等她跪稳时,但见眼前衣角步履杂而不乱,只隐隐似是看到一阕黄衣闪过,不由悄悄追随看去。
沈秋君倒有些吃惊地站起来,原来因为沈秋君与庄承荣同居一个寝宫,这召见内眷便有些不方便,所以沈秋君便临时将皇帝寝宫的一处宫殿作了召见之用,不过为了避嫌,但凡沈秋君在后宫召见内眷时,庄承荣是轻易不入后宫的。
沈秋君看着庄承荣面带喜色,便笑问道:“这是哪阵风儿把你给吹来了?”
庄承荣笑答道:“是东边的风吹我来的。”
见沈秋君面带不解,庄承荣便上前携了沈秋君的手,等二人一起坐在塌前,庄承荣这才解释道:“东临国又派了新的使臣来,如今正由东部将士护送而来。”
沈秋君笑道:“这有什么值得你如此高兴的呢。”
庄承荣便笑道:“你绝对想不到这次护送使臣前来的是谁?”
沈秋君见庄承荣一脸饶有兴趣的样子,便知定是自己认识的人,不过他特意来说此事,怕不会是什么外男了,沈秋君想到之前看到过的战报,不由失声说道:“莫非是朱思源那个小姑娘?”
庄承荣拍手笑道:“什么小姑娘,早就嫁了人了,这次是她夫妻二人一同进京的,依着她的战绩,倒是该好好封赏一番,当年还真没看出来,她还真能做出点事情来,不过听说她的夫婿是个白面书生,她那样性子和能耐的人,倒真嫁得有点可惜了。”
沈秋君不由哦了一声,手便伸到庄承荣腰间,似笑非笑地问道:“那尊敬的皇帝陛下,不知朱小姐该嫁给什么样的人才不可惜呢?”
庄承荣便握了沈秋君的手,笑道:“都是年纪一大把的人了,玉姐姐还吃得什么干醋!”
沈秋君见庄承荣说自己年纪大,脸上便带了嗔意,庄承荣忙陪笑道:“她嫁什么人和我有什么相干?我过来是因为随同奏章一同来的,还有朱夫人特意让人捎来的那边的土仪,说起来好多年没吃过那边的菜肴了,倒还真有些想念,所以我就让人挑拣了一些来,想请玉姐姐展露一下厨艺,我也得再次品尝回味当年的那种滋味儿。”
沈秋君便想起当年夫妻二人在东边时的日子,心里也是满满的温馨,于是便让人将土仪呈到面前来一一看过,竟是自己当年极喜爱吃的,心中着实感激朱夫人的一番美意,又见庄承荣眼中带了得意,知道定是他的又一番挑选,倒难得他能心细如斯,少不得低声道谢,说了些温言软语。
庄承荣见此,觉得自己的一番心意总算没白费,一时喜得见牙不见眼,便拉着沈秋君磨磨蹭蹭一番,指点着沈秋君如何做才能更合自己胃口。
沈秋君便又笑道:“一会儿把那些东西都拿到小厨房去,松儿想必还记得当年的事情,我也挑些你父子二人喜欢的一并做了,再把栩哥儿他们一起叫过来,咱们一家也如当日在民间一般,团团圆圆地吃顿我亲手做的饭食。”
庄承荣见沈秋君有些兴致,心中暗道,自己忙活了一阵子,倒是便宜了他们,又不好扫妻子的兴,便只好同意了。
不提庄承荣夫妻二人黏黏糊糊,只说跪在远处的珍姐儿,虽然她生长在边关,比之京城的女孩子少了很多的约束,却也只是在家中更自由些,说实在的并没有见过几个外男,回到京城,则日日被关在永宁侯府,除了几个兄弟外,亦是不曾见过外人。
原本她只道自己是个绝色的,自己的父兄们亦是难得的俊郎男儿,如今进了宫,发现沈秋君远比自己想的要美貌,而这大齐皇帝的英俊,更是她生平所见男子中的第一人。
偏俊美的庄承荣又因其周身散出来的帝王气息,更加如天神一般,珍姐儿的少女心不由暗生了一丝朦胧的倾慕。
再看庄承荣在沈秋君面前温柔小意的样子,她不由更为震惊,自己的父亲不过是个戍边将军罢了,在妻儿面前总是一副威严模样,她还从来没见过父亲如此对待母亲过。
这时那女官见帝后二人无意殿外之事,但忙小声催促着沈大嫂起身前去偏殿。
沈大嫂忙起身,转身看到女儿脸上带了丝红晕,顺着她的目光看去,赫然发现让女儿如此小儿女情态的竟是庄承荣,她顿时心中大骇。
此时珍姐儿见母亲起身,也忙跟着起身,眼睛仍是情不自禁地瞅向庄承荣。
沈大嫂这把年纪的人,自然明白女儿这是对庄承荣动了心思,不由吓得脸色发白。
虽然在平民之家甚至是勋贵之家,这侄女仰慕姑父绝对是让家族几辈子都抬不起头的事情,可在皇家,对这种事情却是格外的宽容,姑侄同嫁一夫,亦不是不可能的。
如果说换作其他任何一个皇帝,沈大嫂虽然极想女儿嫁入勋贵之家做宗妇,但如果女儿喜欢,于自家仕途又有帮助,她未必不会同意,但是如果这个皇帝是庄承荣,她是拼死也要掐灭女儿心中这个念头的。
人总是趋吉避凶的,或者说总是欺善怕恶,而喜怒无常阴狠奸诈的庄承荣在沈大嫂的眼中,早就已经是恶魔一样的存在了,一旦沾染上这种人,无论对于女儿还是她们一家子来说,绝对是个大灾难。
况且那沈秋君也不是吃素的,当年可以以那样残酷的手段杀人,如今入主后宫多年,后宫竟无一妃嫔,就足以说明她的狠辣,女儿如此纯洁良善,便是硬进了宫,只怕在她夫妻二人的夹缝中,不出多长时间便连骨头渣子都被啃得剩不下了。
看到女儿眉目含情的样子,她的心里急得直冒烟,虽然对着满桌的珍馐美馔,沈大嫂却食不下咽,偏此时身边满是服侍的宫人,且宫中人多口杂,她也不敢贸然提及,只好强忍着焦急,只等回到家中再好好劝说女儿。
正文 第三一七章 事迹败露
饭毕后,照理应该去向皇后谢恩的,不过此时沈秋君正在小厨房里为一家子准备美食呢,早就把沈大嫂母女给忘了个干净,庄承荣本来是想做大爷,一心等着沈秋君伺候的,后来见她因多年不做那边的食物,此时手生地忙乱成一团,便干脆洗了手也来帮忙。
宫人们便极有眼色地回避了,将空间让给这不同于一般帝后的夫妻二人。
那女官见此,便知这位国舅夫人不要说同沈夫人等人相提并论,便是比她女儿石三夫人在皇后心中所占的分量都远远不如,于是便作出决定:“现在皇后娘娘正陪着皇上,暂时没有空闲,也不知什么时候能得空,不如夫人先回,我这里会代夫人向皇后娘娘谢恩的。”
其实这种情况也不少见,若是平日里沈大嫂说不定还会在心里埋怨沈秋君怠慢,不过此时,她是无比的感谢沈秋君没空搭理自己,便忙向女官道了谢,拉着面上似有些企盼的女儿忙忙走了。
沈大嫂是准备一上了马车,便要好好训导女儿一番的,却不想宫中的都是八面玲珑面面俱到的人儿,那女官虽说知道皇后是不待见卫国公夫人的,不过凡事总要为自己留条后路,卫国公夫人母女到底是皇后娘娘的娘家人,现在有矛盾不代表以后不会和好,若是她们和好了,自己倒是落了不是了,所以女官便又派人亲自护送沈大嫂母女二人归家,这也是有例可循的,不算违制。
沈大嫂怕隔墙有耳,对着女儿也不敢乱说话,只好枯坐在车中,打算回到家再好好和女儿掰扯一番,让她及时的迷途知返,免得一失足成千古恨。
然而她却不知此时沈家已经闹翻了天,因着一系列的阴差阳错,以至于让她白白失去了劝服女儿的机会,只能叹人生无常造化弄人。
先说沈丽君与兰姐儿到底是王府出来的,事情看得多也经得多,如今见桂哥儿的病总不见起色,比之从前差许多不说,便是比他刚落水那段时间也是弱得很,心里自然便起了疑心。
再加上程秀梅到底不忍心看着桂哥儿这么一条鲜活的性命,就因为长辈之间的嫌隙,白白折了去,所以也是有意放水,于是,沈丽君母女二人留心观察之下,便不难发现其中破绽。
无奈的是,沈大嫂做主母当家作主这些年,驾驭奴仆的手段还是有的,故沈丽君母女虽心有怀疑,却一直不得机会探查。
偏今日恰逢沈秋君召见沈大嫂母女,倒让沈丽君得了机会,拿了当年贤王妃的雷厉风行手段,再加上兰姐儿在一旁相佐,和程秀梅的放任,不过才半日时间,便查明的事情的真相。
沈丽君只觉得浑身冰冷,她万万没想到就在她最为信任的娘家,自己的宝贝儿子竟然差点把命丢在这里,更没想到当年那般要好的大嫂,会狠心到要毁去儿子。
想到无辜的儿子竟被人如此对待,沈丽君胸口直发痛,心也碎了。
兰姐儿急忙扶住摇摇yu坠的母亲,劝道:“现在不是生气伤心的时候,得赶紧趁她不在府中,把事情闹